1 他走向深淵 第一百七十章 海德拉的後裔
來到地獄三年的時間，辰鳴見過了許許多多的生命，各種魔獸，精靈，吸血鬼，巨龍，甚至連深淵他都去過，而九頭蛇，他卻隻在一些古老的文獻中讀到過，究其原因，是因為這種生命的數量很少，甚至於比那高高在上的魔王還要稀少。
在上次的驚鴻一瞥之後，辰鳴一直非常好奇，一隻實力全開的九頭蛇，究竟會強大到什麽地步。
隻是讓辰鳴有些失望，即便麵對四個六階巔峰的惡魔，摩耶依舊沒有展現本體的舉動。
“是壓力不夠麽？是我低估她了……”
心中暗想，辰鳴麵色平淡，道，“開始！”
“元素魔法，霜龍吐息！”
“空間魔法，空間切割！”
“元素魔法，暴風雪！”
“黑暗魔法，湮滅之瞳！”
四大六階巔峰，四道六階魔法所攜帶的恐怖魔力，瞬間將那小小的身軀籠罩，幾乎不給她任何準備的機會。
然而在冰雪籠罩，空間烈刃切割，湮滅之瞳爆散的那一刻，霜霧之下，兩道深藍色的魔法陣亮起。
“元素魔法，冰火之環！”
“元素魔法，大地之雷！”
紅藍相間的光環瞬間將所有魔法抵禦，同時，他們的腳下，無數雷電炸起，化作一條條粗壯的雷蛇將巨龍的四肢死死拉住。
“元素魔法，雷炎拷問！”
四人還沒反應過來，那糾纏著他們的雷蛇，瞬間變成了銀白色的烈焰，熾熱的溫度讓得霜龍發出痛苦的嘶吼，將其他的三人甩出了自己的背後。
“不好！”
在被甩出的那一刻，羅傑的瞳孔泛起了淡淡的光芒，連忙揚手，魔力蕩漾中魔法陣呈現，一座暗影囚牢將他們籠罩。
沙時魅與海森不解，還未發問，白霧之中，又有魔法陣出現。
“元素魔法，暴風之矢！”
可怕的颶風將白霧瞬間吹散，下方的少女作拉弓狀，一根高速旋轉的暴風箭矢在魔法陣前方呈現。
“哧！”
摩耶鬆手，暴風之矢掠過空中，毫無阻礙地落在了暗影囚牢上，恐怖的風暴席卷，將囚牢瞬間攪碎！
“空間魔法，瞬間移動！”
然而囚牢破碎之前，海森的空間魔法也同樣準備就緒，倉促之際，他犧牲掉了沙時魅，將自己與羅傑傳送。
“雖然無情，但卻明智。”
辰鳴輕讚一聲，又將目光投向了下方，小臉依舊平淡的少女，“即便是發動了這麽多的六階魔法，依舊不見虛弱，這可怕的魔力底蘊，可有些超過我了……”
不是辰鳴自吹自擂，他的可用魔力本就已經接近七階，加上鬼紋烙印，更是足以匹敵七階惡魔了，隻是沒有經曆洗禮，他無法像伊迪他們那樣肆意地使用罷了。
但即便是這樣的他，依舊對摩耶的魔力感到驚歎。
“元素魔法，冰火之雷！”
魔法再次炸響，雙色之雷宛若靈蛇一般，刁鑽地朝空中的兩人噬咬而去，不論他們如何躲避，都無法逃脫，不僅僅是魔力，她的控製力也超過了大部分的六階惡魔。
“這場對練的勝局已定，不用再繼續了。”
辰鳴的話音剛剛響起，摩耶就立刻停手，將魔法散去，速度之快讓辰鳴都有些歎為觀止。
“看來是不需要休息了。”
驚歎之餘，辰鳴又道，“剩下十二人一起，進攻摩耶！”
那原本興致勃勃觀戰的十二人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變了變，在見識到摩耶實力之後，他們都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然而即便他們想逃，那猶如毒蛇一樣盯著他們的摩耶，卻不給他們絲毫機會，一雙小手橫橫攤開，五道魔法陣憑空出現，比剛才更加恐怖的魔力頃刻間湧入魔法陣，將十二人困在了那裏。
一陣陣淒厲慘叫之後，摩耶才滿意地收回了魔法，轉身小跑到辰鳴的麵前，小臉羞紅地得意道，“導師導師，我贏了耶！”
“額……”
以辰鳴的眼光，又怎麽看不出這丫頭最後的那一手明顯是失去了耐心，才那樣匆匆忙忙地結束了戰鬥，苦笑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嗯，真棒……”
說完，他又憐憫地看向那已經滿身傷痕的十六人，心中喃喃，“我這還沒開始教呢，這就結束了？”
“那個……”
辰鳴愣神的時候，摩耶怯生生的聲音響起，“獎勵……”
“啊，對。”
辰鳴這才回過神，笑道，“那你要什麽獎勵？”
“不知道。”
摩耶搖了搖頭，抬眸道，“導師給我什麽，我都喜歡！”
“這什麽鬼？！”
有點不敢去看她的眼神，辰鳴偏過頭，悶悶說道，“那我請你吃飯吧，怎麽樣？”
“好啊好啊！”
少女連忙點頭，期待道，“和導師共進晚餐是摩耶的榮幸！”
“……”
辰鳴無語，卻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對著那十六人說道，“下課。”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訓練場，摩耶也緊隨其後，隻剩下那可憐兮兮的十六人，趴在那裏無法動彈，誰能想到，本該享受榮光的他們，竟然在這短短的六天時間裏，被連續幹趴兩次？還都是輸在同齡的手中……
……
夜間，辰鳴在廚房忙碌，而摩耶則坐在客廳裏與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安迷修有說有笑地談論著什麽。
“這兩個家夥絕對有貓膩！”
辰鳴暗道一聲，“還有安迷修，這家夥怎麽老是喜歡在我身邊安排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摩耶是這樣，莎綺羅……”
想起那個嬌小玲瓏的絕美女孩，辰鳴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都變得柔和了許多，看著手中的東西微微出神。
“辰鳴導師，需要幫忙麽？”
就在這時，摩耶的聲音在他身邊傳來，卻依舊沒能讓他從回憶中拉出來，少女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問道，“辰鳴導師？”
“啊，怎麽了？”
少年這才回神，疑惑的看著摩耶。
“沒，沒什麽……”
好像很害怕與辰鳴對視，摩耶慌亂地低著腦袋，然後快步跑開。
“到底是我有多嚇人？”
苦笑地搖了搖頭，卻正好與安迷修那戲謔的眼神對上，這一看，辰鳴的心頭就有著一絲莫名的怒意，拿起手中的菜刀就丟了過去。
“哇靠！”
急忙躲開菜刀，安迷修挑眉道，“我的後繼者啊，你這麽著急就想謀殺親師啊！”
辰鳴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做著菜。
因為是請客，辰鳴也顯得格外地鄭重，忙碌了近三個小時，他才完成了一桌子的佳肴。
餐桌前，三人分別坐在了三角，安迷修驚歎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後繼者，我一定安排你去魔宮後廚當掌勺。”
“那還請君主大人高抬貴手，放我去魔宮後廚算了。”
辰鳴冷聲道，“這樣我也好在你的飯菜裏下毒。”
“你打的什麽主意我會不清楚嗎？下毒是其次，去泡妞才是正事吧？”
一邊夾著麵前的菜肴，安迷修一邊說道，“雖然魔宮後廚地處魔宮，但在那裏任職的都是些地位低下的惡魔，是沒有資格去見魔王的，別說魔王，他們連最低階的男爵都沒有資格仰望。”
“可悲的等階製度。”
冷冷地嘲諷了一句，辰鳴看向那嘴角滴著口水卻不敢動筷的少女，不解道，“怎麽不吃呢？”
少女還未開口，安迷修就囫圇說道，“按照可悲的等階製度，低等惡魔沒有資格與君主同桌用餐，就算同桌，也隻能等君主吃完，他們才能吃些殘羹剩飯。”
“你給我閉嘴。”
賞了安迷修一個大大的白眼，辰鳴為摩耶加了點菜，溫柔笑道，“這裏不是魔宮，沒有那麽多規規矩矩，你可以放開了吃。”
“嗯！”
摩耶這才乖乖地拿起筷子，大塊朵頤了起來。
兩個吃貨的用餐速度是飛快的，短短半個小時，滿滿一餐桌的飯菜就被一掃而空，反觀辰鳴，卻隻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
飯後，辰鳴本打算將摩耶送回家裏，卻在出門左拐之後，就停下了腳步。
“這家夥……”
望著眼前這座與自己的住處相隔不到五十米的小樓，辰鳴的額頭上多了幾根青筋，他知道，這鐵定又是那位無良的君主搞的鬼。
回到小樓之後，辰鳴直接來到客廳，直挺挺地坐在了明顯在等待他的安迷修麵前，皺眉道，“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嗯……正要說這事呢。”
安迷修微笑地說道，“學識也算淵博的你，對九頭蛇應該已經有所了解了吧？”
辰鳴點頭道，“在圖書館中看到過一些相關的記載，說是一種極強的魔獸，但與巨龍一樣，他們可以自由地在人形與獸類之間轉換，所以也被定義為惡魔。”
“嗯。”
安迷修同意地應了一聲，而後說道，“那我就說一說書上沒有的內容吧。”
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才再次開口，“九頭蛇，又名九頭龍，自古以來，她們都被稱為災厄的化身，亡靈的吞噬者與世界的終結者，她們強大而又美麗，是地獄中最強，最邪惡的存在，但是……”
頓了頓，他眼神開始飄忽，“這樣強大的她們，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每一隻的九頭蛇，都必須依附著一位強者才能存活，在其剛剛出生的那一刻，她們就注定了要成為強者的仆從，而無數年前，九頭蛇一族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與絕望結為盟友。”
“從那時候開始，九頭蛇就開始銷聲匿跡，她們變成了絕望的黑影，伴隨著她們的君主，在世界上散播終焉與災厄，也是從那時起，在與後繼者簽訂契約時，當時的君主附加了一條內容，那就是賦予後繼者當代的九頭蛇為其契約獸，供他們驅使。”
“那這麽說……”
辰鳴目光凝固，道，“冥河底下的那位守護者海德拉，就是你的……”
“是的。”
安迷修微笑道，“同時，她也是我曾經的戀人。”
“你曾經的戀人？”
聽到這裏，辰鳴更加驚訝，破天荒地說道，“那摩耶不就是你的後裔了？”
“摩耶並不是我的後裔，從始至終，她都隻有海德拉的血脈。”
安迷修解釋道，“九頭蛇繁衍後代的方式極為奇特，在她們進階到九階的時候，第九顆頭顱會分化出另一隻幼年的九頭蛇，雖然我和海德拉是戀人，但我們更多的，也隻是精神上的交流，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猥瑣。”
“猥瑣？”
辰鳴撇了撇嘴，“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怎麽就猥瑣了？”
“你說不猥瑣，那就不猥瑣吧。”
安迷修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因為九頭蛇的特殊存活方式，在摩耶剛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未擁有後繼者，所以，她就被我用某種方法封存了起來，直到我的後繼者出現，才會自動解除。”
“本來呢，在你剛剛與我完成契約之時，我就打算將摩耶帶到你的身邊，卻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下來，直到你踏上旅途，我才有了空閑，將她接來了學院。”
“雖然她不是你親生的，但也算是你的女兒。”
辰鳴皺了皺眉，道，“你就這麽忍心將她封印這麽多年？”
“我是不忍心她跟著弱者度過餘生。”
麵對辰鳴的質問，安迷修出奇地皺了皺眉，微怒道，“九頭蛇與絕望簽訂的是永恒仆族之契，君主如果死去，那麽九頭蛇也將死去，如果我隨便找了個大路貨色簽訂契約，那才是對她的不公平！雖然我的眷屬很多，但遺憾的是，沒有一個眷屬明白絕望的真諦！我不可能把我的魔王之位，還有海德拉的後裔交給這樣的人手中。”
辰鳴臉色稍緩，道，“那我還真是榮幸。”
“你也別這麽陰陽怪氣。”
安迷修說道，“每一代的九頭蛇都能夠進階到九階，而且她們極為忠誠，是最值得信賴的夥伴，隻要摩耶成長起來，對你的幫助，不亞於任何一方魔王陣營。”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並沒有因為安迷修的話語而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辰鳴說出心中的疑問，“為什麽海德拉會落在冥河之底？成為冥河的守護者？你是她的戀人，就沒有想過拯救她麽？”
“我是絕望，隻會給人帶來恐懼，沒有能力幫助別人。”
第一次的，辰鳴從絕望的臉上看到了悲傷，這個借了自己樣貌的男人，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少年如是想道。
隻是瞬間，安迷修又變回了原來那副神情，從容不驚的淡笑，“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想要離開那裏，也需要她自己走出來。”
“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麽她會留在那裏。”
辰鳴說道，“總得有個理由吧？”
“和你一樣，她也想要獲得自由，真正的自由。”
安迷修淡淡的聲音，卻透著一絲寒冷，“從我和她認識以來，她無時無刻不想擺脫絕望的束縛，確切的說，這個女人不想讓任何人束縛她，為了這一夙願，她甚至一度和我鬧翻。”
“後來，一位神秘的來客光臨了地獄，他告訴海德拉，隻要能將地獄的冥河吞噬幹淨，就可以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愚蠢而又單純的海德拉相信了這一謊言，隻因為，那位神秘的來客，是天堂的真實神明，瑪亞特。”
憎恨，讓安迷修的臉色變得猙獰，“等我趕到的時候，可憐的海德拉已經潛入了冥河河底，開始大肆地吞噬亡靈，我告訴她，冥河的亡靈是永遠無法幹涸的，可那時，已經被自由迷失了方向的她卻不再相信我所說的話，將我驅逐出冥河。”
“漸漸的，她那堪比美神的容貌被無盡的亡靈汙染，連同靈魂也變得扭曲，亡靈之癮讓她更加無法自拔，墮落在了冥河之中。”
他抬起頭的瞬間，一滴晶瑩的液體蒸發，卻被辰鳴看在了眼裏，“一直以來，我都在想辦法將她從無盡的深淵中解救出來，可是本就束縛了她的我，又能拿什麽去拯救？又有什麽資格去拯救？”
辰鳴沉默了，博學如安迷修，都不知道怎麽將九頭蛇那可悲的宿命了結，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或許隻有那所謂超越了秩序的真正的神，才能將她從那裏拉出來吧？”
安迷修嗤笑道，“他們，也不是萬能的，曾經我也像你這樣想過，可是當我見到了那些人之後，就知道，即便是他們，也解決不了我的難題。”
他站起身來，緩緩淡去，“我的後繼者啊，不論將來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夠善待摩耶，九頭蛇是很強大，但她們，太過單純了……”
“什麽時候，絕望的君主也會寄希望於他人了？”
辰鳴微笑地看著他離開，低聲喃喃，“不過既然你說了，我也就這麽做吧，承蒙絕望青睞，我也會將這份厚愛，原封不動地送給你的女兒。”
他抬起頭，看著那窗外皎潔的月光，嗤笑道，“我還真想見見這位能讓絕望都束手無策的師娘，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