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來背

  每月初一，我都帶著初一去將軍的墳頭坐一會，若初不喜歡，說著林子太陰森，有些可怕，躲在我的懷裏便不出來。 若初倒喜歡去桃花寺，我們每月十五便去桃花寺。若初長得快，一轉眼，便是五歲的孩子，機靈得很。她這麽快的長大，倒讓我心慌。 五歲。 四年多。 我和將軍已經有四年多沒見了。 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若初穿著薄薄的輕紗小裙，揪著自己的小辮子，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沙兒，我好看嗎？”這樣子，撒嬌味極重，不等我開口，若初便趕緊撲進我懷裏，在我胸前蹭，然後一隻小手放在我胸脯上：“若初還想吃奶。” 在她腦門上一戳：“不害臊。” 若初扁嘴：“紅姨都給她的娃娃吃奶，你為什麽不給若初吃？” 這馬車晃得我頭疼，低眼看著她，這麽一看，這模樣，怎麽都像極了我，隻是那眉目間，一股子倔強，一股子嚴厲，和將軍很像，抱緊她輕聲笑著：“你和子惜一般大小的時候，我早給你吃過了。都這麽大的人了，我都沒奶了。” 若初乖巧點頭，趴在我懷中：“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你幹嘛一臉嚴肅？” 嚴肅了嗎？ 古靈精怪。抱著她，若初在我懷裏繼續蹭：“是喜歡桃花寺，可是，這麽長的距離，讓我頭暈呢。”她伸手在腦袋上一揉，看著我：“安蘇，你暈了嗎？” 點點頭：“我都暈習慣了。” 若初笑：“安蘇，你覺不覺得，你沒有爹爹，照樣可以活呢。” 低頭看著她，沒有將軍，我照樣可以活。若是沒有若初，將軍不在，我活不下去。可若初是將軍的骨血，沒了將軍，我還要撫養若初。若初沒有爹爹在身邊，再沒有娘親，豈不是可憐。 摟緊了若初的腦袋。若初悶了一會，一把將我推開：“安蘇，你要殺了我。” 看著她憋紅的臉，忍不住大笑，靠在車壁，若初扁嘴，坐在我對麵緊緊瞪著我。把頭一偏，伸手掀開簾子，看著窗外的桃花，這裏的桃花一年四季不敗。若初湊上腦袋，跟著我看。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些桃花瓣，馬車卻突然哐地一聲，大大抖動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和若初一起摔到了板子上，若初扁嘴揉揉屁股：“這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也揉揉自己的屁股，拉住若初，坐了起來。阿沁哎喲叫了一聲，掀開簾子看著我和若初，很是抱歉：“夫人，車輪被石頭卡壞了！”他伸手撓撓自己的腦袋，黝黑的皮膚在暖陽下顯得很舒服。 抱著若初下了馬車，看看這林間小道，離桃花寺也不遠了罷。 抬眼看著阿沁：“那怎麽辦？” 阿沁繼續撓腦袋：“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這樣，夫人和小姐在此等等，我去集市上買個車輪來。” 看看那匹馬，再看阿沁，點頭：“好，這裏離桃花寺也不遠，我們先去，你要是回來了，就在這裏等等我們。” 阿沁點頭，不好意思地用手搓搓自己的衣角：“還夫人和小姐辛苦了。”搖搖頭：“好了，快去吧。”牽起若初的手，揉揉肚皮：“剛吃完，咱們散步去吧。” 若初不高興地撅嘴：“那麽遠啊！” 搖頭：“也沒那麽遠。” 帶著她走，若初笑：“若初走不動了，安蘇要背。” 背？ 低頭看她，想起第一次來桃花寺，是將軍背著我上這麽多樓梯的。笑了幾聲問她：“那我累了，誰來背？” 若初笑的更開心：“爹爹來背。” 笑了笑，有些小小的難受。將軍啊，你什麽時候再來背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