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對峙
厲靖存本是想找到司徒晴的下落後,再好好跟她解釋一番,可是還沒等他找到她,司徒晴已經被厲善天手下的人帶走了。
“王爺!王爺!不好了,那六王爺掙開了繩子,打暈了看守他的護衛。現在人正在大殿裏,說是要王爺去一趟,有話跟王爺說!”
厲靖存手下的人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來向他稟報,也是令他心裏一驚。原以為厲善天已經是毫無回天之力,卻沒曾想他也要鬥個魚死網破,垂死掙紮一番。
厲靖存將手朝身後一背,蹙著眉頭,大步朝大殿上走去。
厲善天早已經等候多時,看見厲靖存來了,卻是不急著說話,隻是靜靜觀察著他的神色和舉動。
厲靖存哪裏想得到,當自己走進大殿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竟然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司徒晴。她正被厲善天用劍抵著喉嚨,危命關頭,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王爺。”她輕輕地喊道。
司徒晴也不知道此刻應該用怎樣的表情麵對厲靖存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那麽的擔心和思念他,現在看見他的樣子,不似以前的翩翩瀟灑,倒是添了幾分憔悴,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
但總歸是見麵了,卻又是這樣一個局麵。
司徒晴暗暗注意著站在身後,用劍緊緊貼著自己脖子的厲善天。
她怎麽會想到厲善天竟然會如此對待自己,她還以為那一夜月下訴說後,互相已經是值得彼此信任的人了,卻沒曾想他的心裏竟隱藏著如此陰暗的思想,救了自己那麽多次,幫了自己那麽多忙,一直以來卻隻是在利用自己了罷。
厲靖存看著這境況,心裏也不免有些心疼。沒有將自己的計劃對司徒晴坦白,結果害得她吃了那麽大的苦頭,人也消瘦了不少,著實是自己的不是。
“你不要害怕,”厲靖存認真地看著司徒晴,眼裏滿是承諾和篤定,“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不會讓你有事。”
司徒晴聽到他這麽說,沒有絲毫的懷疑,平靜地點了點頭。
厲靖存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厲善天,正色道:“你說有話跟我說,現在我已經來了,你說吧。我們好好地談一談。”
厲善天勾起唇角,有些嘲諷地笑道:“你倒是鎮定,自己的夫人正受人脅迫,危在旦夕,你沒有絲毫地擔心,卻有心思同我好好地談一談。不知道司徒夫人聽了這話心裏會不會發涼啊?!”
厲靖存冷笑一聲,張開手臂,雙手攤開說道:“脅迫我夫人的人是你,要和我好好說一說的也是你。如今你的手裏捏著的是我夫人的命,為了她,我自然有足夠的耐心跟你說話。自然了,我的夫人也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厲善天哈哈大笑道:“王爺和夫人果然是一對比翼雙飛的壁人,連這巧舌如簧都是一樣的讓人欽佩。”
厲靖存冷笑著拱手說道:“多謝六王爺誇讚,隻是夫人身體虛弱,還請六王爺先放了夫人,有什麽事情我們慢慢再談罷了。”
“難道我的母親多年來裝瘋賣傻,才能苟且活到了今日,你便也覺得我也是傻了嗎?”厲善天不禁嗤笑一聲,用劍逼著司徒晴說道,“我若是放了她,恐怕連這大殿的門一步都未曾跨出去便已經身首分離了。”
“那你又憑什麽認為不放走她,你就能安然無事地走出這裏了?”厲靖存也突然變了臉色,厲聲喝道,“厲善天,若是你放了司徒晴,我還會承諾放你一條生路。但若是你執迷不悟,讓她受了一丁點傷害的話,那我厲靖存敢保證,絕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
厲善天忽地苦笑道:“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早就沒有奢求會有什麽好的下場了。便是我這麽些年來,玩弄著他人的情意,將別人的感情和信任玩於鼓掌之間的報應。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注定叫我一敗塗地。”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寶劍離司徒晴的脖子更加近了幾分。
厲靖存看著心裏也是十分的焦急和擔憂,但是麵對厲善天現在的處境,他有十足的把握將他製服,並將司徒晴毫發未損的救下來。重要的是機會,他必須瞧準一個時機,讓悄悄潛藏在厲善天身後不遠處的手下衝上前去一舉製服他。
厲靖存一邊說著話同他周旋,一邊在暗暗地盤算著。
隻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計劃之外的事情突然發生了。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飛出一枝箭來,快速地朝司徒晴的方向射去。
這樣快的速度,厲靖存就是恨不得自己可以飛身過去替她擋過那一箭,也是不可能的。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鋒利的箭卷著一陣風對準了司徒晴飛去。
就在所有的人都手足無措地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厲善天身邊的紅柱後突然衝出來了一個人,飛身一躍,擋在了司徒晴的身前。那支箭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胸腔,或許隻要再慢半秒,身負重傷地便是司徒晴了。
而就在那個人衝出來的一瞬間,厲靖存也飛快地衝了過去,舉起手中的寶劍朝厲善天刺去。
厲善天被襲了個措手不及,踉蹌地退後了幾步,吃力地舉起自己的長劍,與厲靖存擊打了起來。
厲靖存招招下了狠手,那箭便是次次朝著厲善天的死穴刺去,逼得厲善天除了狼狽抵抗,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了。
沒幾個回合下來,他便敗下陣來,被厲靖存用他的青白寶劍刺穿了手腳,挑斷了手筋腳筋。他便是同一個尋常的人沒有兩樣了,恐怕以後連挑水提重物的重活都做不了了。
厲善天仰天嘶吼長笑,笑自己最後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
而另一邊,司徒晴卻是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那個衝出來為她擋了一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對她心心念念,癡心一片的延陵修。
此刻他的胸口已經被鮮血浸透,卻還是不斷有血從刺穿的傷口處流出來,怎麽止也止不了。
司徒晴蹲坐在地上,抱著延陵修,自己的青色長裙也被血大片大片地染紅,她的手所摸到的地方都是血。
“晴……兒.……”延陵修知道這一箭是刺穿了胸腔,是極為重的傷勢,恐怕自己已經快沒有多久的時間了。
司徒晴眼裏不知覺中已經含滿了淚水,她有些哽咽卻依舊是鎮定地說道:“你不要說話。我馬上為你叫來太醫,不會讓你死掉的。”
延陵修臉上露出一個苦笑,慢慢說道:“我自已經知道,我.……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許胡說,”司徒晴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對厲靖存說道,“王爺,算是我求你,請最好的太醫來醫治他,算我求你!”
厲靖存看著滿眼都是淚,卻是仍不肯輕易落下一滴眼淚的她。她從來沒有說出過這樣的話,這樣低三下四的懇求他的司徒晴,著實是少見。可既然她已經如此的說了,那就自然,他便知道這件事在她心中的分量。
厲靖存嚴肅地點點頭,立即叫來手下,叫他速速去請最好的太醫過來。
“你這又是何苦,”延陵修似乎是難受至極了,每說一句話便要停下來喘好一會兒的氣,“白白.……浪費了力氣。”
“我說了讓你不要說話!”司徒晴厲聲喝道,但那話音裏的顫抖卻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她內心的煎熬。
“罷了.……晴兒,我為你擋了一箭,就算是報恩了。我小的時候,受了你很多的照顧,如今,也都,都還清了。”延陵修猛地咳了一下,竟然又咳出一口血來,看著甚是嚇人。
“好了,別說了,我都明白。”司徒晴急急地回答道,抱著他的手卻是止不住地顫抖。
延陵修笑了,卻顯得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我隻是想問你一句.……你可有對我有半點情意,看在我為你連生命都不吝惜的情況下。”
司徒晴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強忍著淚水,不讓它留下,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一些。
“延陵修,我明白你對我的好,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激不盡。可是我們倆終究是不可能的,並不是因為我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夫人,而是縱使我還沒有委身於他人,我們倆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啊,自己怎麽可能和延陵修在一起。延陵修對她的好她不是沒有察覺,可是他的好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那個小時候的“司徒晴”,為了別人。延陵修真正愛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記憶裏的那個小姐,那個“司徒晴”。
延陵修苦笑了一聲,那眼裏的苦澀卻是怎麽也消散不去。
“終是把命.……都舍棄了,也得不到你的傾心。”
他又是重重地咳出了一口血,眼睛看向司徒晴隆起的小腹上,輕聲說道:“若是我死了,能夠轉世做你的孩子該有多好,晴兒,那樣我便能一直在你身邊,就不會讓你.……受.……那麽多.……的委……”
延陵修終究是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完,就咽了氣了。
司徒晴怔怔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抱住延陵修的屍首,眼淚最終還是如同決堤一般滾落了下來,卻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厲靖存隨後便昭告了天下,太後皇甫蝶月私自淫亂後宮,將並非純粹皇家血統的厲巍當扶持上了王位。而實際上皇帝卻隻是一個傀儡罷了,皇甫蝶月一直在利用著他暗暗操控著朝政。
厲靖存一鼓作氣重整了朝綱,還政於皇室繼承了大統。
而身為六王爺的厲善天企圖謀反朝政,被奪去了軍權大政,賜予他一座山清水秀的院落,準許他同母親鍾華芳在那裏頤養天年,安然度日。吃穿用度依舊和他從前的一樣,絲毫不掠奪。
厲靖存重整朝綱的這段日子,厲善天便被準許在宮中醫治傷勢,不過手筋腳筋都已經被挑斷,縱使恢複了一些後卻依舊是做不了重活,身體比較虛弱。
沒過多少時日,他便收拾好一切,準備帶著鍾華芳去往厲靖存賜給他們的隱居山水之地了。
一切妥當之後,馬車正準備啟程,卻有一個人出乎意料地到來,讓人吃了一驚。
厲善天看見她,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還會來送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