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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迷局

  在那之後,出場率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東海水君為了保留自己可憐的一點仙元,隻好勤勤懇懇地不遠千裏去尋來了解龍涎的仙藥,然後又任勞任怨地去東君那裏接受了天雷的處罰,從此也不知被貶到了那個山溝裏做河伯去了。而儀星神女涼歌也在之後就被冥夙帝座接回了長生殿,天帝為獎賞涼歌在九天特地設了一場瓊花盛會,但伽絡影卻並未參加。看到這裏,多多少少叫我有些失望,這場塵封了這麽多年的荼蘼花事,從一開始就叫人處處不能理解:照理說涼歌身為九天之上的神女,又有南天長生大帝在上頭罩著,怎麽會出現在東海之上同一尾魔化了的蛟龍交起手來,真是叫人費解。而那個冥夙帝座也是,明明是一副對涼歌有情的模樣,得知消息過後第一時間就巴巴地從九天上趕過來,守著涼歌解毒,但真正等到她醒了卻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拋下一句:“這般箭術,竟連區區一海妖都敵不過,以後還怎麽做我長生殿的首座神女?”抽身便走。涼歌聽聞也不顧身上傷口未愈,翻身下床拜倒在冥夙身後,聲音帶了微微的顫抖:“是涼歌無能,下次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冥夙從背後看不出什麽波瀾,也並未回答涼歌的話,卻看向一直立在窗前的伽絡影,抱了拳十分客氣地道:“此番涼歌承蒙絡影帝座搭救,改日定要請絡影帝座府上一敘,以聊表感謝之情。”伽絡影抬眼瞥過立在冥夙身後的涼歌,一身灼灼的紅裙此時愈發襯得黑發下一張端麗麵龐似一張白紙般雪白。涼歌漆黑的眸子眄過來,似帶了絲不明意味的笑意,但仔細看去,卻是一片沉默的幽寂。伽絡影望著身體顯然還很虛弱但卻仍然用力挺直了纖細的腰背跟著冥夙邁出門去的涼歌,皺了皺眉。那一天,正是伽絡影初見涼歌之後整整三月。涼歌毫無懸念地跟著冥夙回到了九霄,但伽絡影卻顯得心情很好的樣子,當天晚上就帶著自家一壇三千年的梨花醉破天荒地去了瀾迴府上喝酒去了。彼時眾所皆知的花花公子瀾迴正美人在懷,那時候的瀾迴同現在幾乎沒有什麽差別,我同曄芙看到的便是俊俏的風流神君瀾迴斜倚在雕欄邊上,身邊密不透風地依偎著一個一身雪白長裙的貌美姑娘,那姑娘長得倒是不錯,就是舉止實在忒風情了點,著實有點不能夠叫人把她同她那一身純情的雪白聯係在一起,但瞧著瀾迴那一臉泛濫的快要把人酥到骨子裏的溫柔笑意,怕是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不受用,隻是看身旁曄芙已經快要把銀牙咬碎,實在不好說我其實看的很是來勁,隻好裝作不忍直視的樣子默默把頭轉過去。伽絡影就在此時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了花園的拐角處,一身白衣勝雪,仙姿浩淼地自月洞門裏拐出來,身後跟著瀾迴慣常跟隨的小廝池煙,看見畫廊上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竟然難得沒有皺眉地對瀾迴揚了揚手中的酒壇,算作招呼。瀾迴不敢置信地挑了挑眉。“今兒是月亮打西邊出來了吧,清心寡欲耿介自製的絡影帝座竟然親自登門造訪?”瀾迴眯起一雙未語先帶三分笑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伽絡影一番,“呦,我瞧瞧,這帶的是什麽酒啊?”“月亮打沒打西邊出來這你合該去問素娥神女。”伽絡影自顧自地伸手將花架下石桌上的落花拂去,撩袍落座,將酒壇往桌上一擱,這才輕飄飄地瞥了眼畫廊拐角處的那抹雪白:“又是從哪兒搜羅來的兔子精,幾天沒見,沒想到你眼光變得這麽不濟。”瀾迴笑意梗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也覺得沒有笸籮山的梅花仙美?嗯,其實我也這麽覺得……”伽絡影額角青筋分明抽了一抽,半晌才隱忍道:“……不要玩過火了。”瀾迴忙不迭一連聲應了,就去拍開酒壇的封泥:“三千年的梨花醉?這比我上次輸給你的那一壇還好啊,絡影,你到今天才拿出來,這為人太不厚道。”伽絡影不緊不慢地說了句:“這酒便是還你上次那壇的。”瀾迴已經拂袖在桌子上變出兩枚酒盞,聞言一愣:“上次那壇?上次不是——”伽絡影還是不緊不慢道:“唔,上次姑且算我輸了罷。”瀾迴瞪著眼睛望了伽絡影半晌,那模樣當真好笑,連伽絡影都有點憋不住,忍笑敲了敲桌子道:“你要是不要就權當我沒說過,這壇子酒我好不容易留到今天,還是帶回去罷。”“哎哎哎別--”瀾迴眼疾手快地伸手勾住酒壇,一麵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什麽,上次我們的賭局……難不成,你真對梓月公主動心了?”伽絡影低頭不語,抬手端起酒盞放在唇邊,卻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天空清朗,半片浮雲也無,月色通透地鋪陳一地,幾點碎星兀自亮在天邊,頭頂的扶桑花瀲瀲豔豔地開滿半片花架,滿樹醉人的清香,微風過境,帶得幾朵精致的細蕊落入酒盞,他這才微微地一笑,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低聲道:“動心了,確實。但,卻不是梓月。”涼風習習拂過,瀾迴酒盞磕到青玉桌麵發出輕微的一聲“啪嗒”聲響,一雙華耀鎏金的桃花眼在盞中清釀的反光中閃了兩閃,似笑非笑道:“哦?那就是……涼歌?”……縱然我一早做好了準備,但真正當事情的發展開始同傳聞那般次第展開在我麵前,樁樁件件都開始按著它們既定的步伐走向正軌的時候,我卻還是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痛,他們因為對他們即將麵對的那個未來無知,所以無畏,而我就如同在解一道題,不過是已知結果來推演過程,隻是為了親自得出那個結果來證明那個結果究竟是否正確,而這個作為旁觀者的我,雖然是我執意要去見證,但我卻也清楚地明白,不論這道題是否能夠得出正確的答案,於我,都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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