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尾隨

  原先初初見到冥夙帝座的時候，我便猜想過冥夙該是對涼歌有情，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反過來的一種情況，這叫我更奠定了神仙們果然都不走尋常路這個看法的認可，所以既然這個看法成立，那麽作為不走尋常路的大眾神仙之一的涼歌，自然而然地也沒有同尋常失了戀的姑娘家一樣找個地方偷偷地蹲著哭一場或者尋死覓活什麽的，在這一點上她獨辟蹊徑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教我很是佩服，同時也很是不能理解。涼歌徑直下界到了凡間。伽絡影一路跟著涼歌，看著她輕車熟路地隱去自己的仙氣，落在一座無人的小院裏，然後大大方方地推開門，走到了小院外的巷子裏，再然後，就見她招手，從身邊經過的賣糖葫蘆的小販那裏要了一串糖葫蘆。從這一點看來，涼歌的確不是一般的姑娘。倘若是尋常的姑娘家，碰見自己的心上人同別的姑娘約會，必定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呆著，哪還有心情跑到凡間買糖葫蘆吃？但是從另一層麵上來說，並不是說涼歌這個姑娘就是想的比別人開或者她並沒有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在意冥夙，隻不過性格使然，有的人能夠將痛苦堂而皇之掛在嘴邊，而有的人，隻不過是不願開口罷了。涼歌便是這種人。伽絡影望著涼歌看了半天，涼歌盯著糖葫蘆看了半天。可以看得出涼歌其實心裏很難過，但是這姑娘平時堅強慣了，向來不肯流露也不敢放縱自己軟弱，即使此時此刻她是一個人站在遠離九天的一條空無一人的小巷中。乍看來也和平常的她無甚差別，但若是仔細去看，便看得出，她烏黑長睫下往日裏靈動流轉一雙眸子，此刻卻是連半點光亮也無。每個人消化痛苦的方式不一樣，我雖然不是涼歌，但不知為何，總覺得能夠同她心意相通。伽絡影默默地看著涼歌一個人走上凡塵的街頭，單薄的背影顯得有一點寂寞。自進入火奇鏡這麽久，我開始漸漸明白了為什麽我見到的美人那麽多，伽絡影卻獨獨對涼歌上了心，從第一麵的驚豔開始，似乎每一次伽絡影所見到的，都是一個不一樣的她，在紫陽花海撲蝶的孩子氣，一瞬間的害羞，強裝出來的大方得體的溫柔，還有怒海之上的英姿颯爽，以及之後失意的黯然神傷，似乎每接觸到她一點，便叫人更不由自主地想要多了解一點，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戴上了的是怎樣的假麵，脫去假麵後，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模樣。來到了凡間的涼歌，竟出乎意料地顯出一種同她外表完全不能夠等價的天真爛漫，我原本總覺得涼歌年紀其實也不算大，卻跟著冥夙成天呆在長生殿裏，養成了一副處變不驚的沉靜模樣，這樣委實有些成熟的過頭了，而這時候才讓人稍稍有些覺得她其實也不過隻是一個尚年少的姑娘家，或許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模樣，一個人，若遇上的那人不能叫你保持你自己喜歡的那個模樣，那麽那個人便不是你正確的人。可見，冥夙並不是那個正確的人。涼歌最後停在一家畫糖畫的攤子前的時候，一直隱去身形跟在她後麵的伽絡影突然不見了蹤影，再看時，已經不知道從哪個攤位後麵轉出來，竟變了身形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唇紅齒白，抬頭時微皺了眉心，顯然是發現了身高這一問題叫他很不滿意。我隻覺得額角青筋一抽，暗自咬了咬牙，原來伽絡影裝嫩這事還有前科，怪不得裝可憐裝的那麽一氣嗬成。伽絡影抬手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變身後的模樣，似乎還挺滿意，於是走了兩步來到了涼歌的身邊，伸出手來毫不矜持地扯了扯涼歌的裙擺。看到這一幕的曄芙默默扶額：“這這這……這以後還怎麽叫我直視絡影帝座？”我：“……”涼歌接過攤主遞過來的糖畫，低頭看見了腳邊的小人。伽絡影張嘴像是想要說話的樣子，但是看見了涼歌手裏舉著的那片糖畫，不知怎的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那是什麽？”涼歌手裏舉著的東西，確切地說，它並不是個什麽東西，看上去似乎僅僅就是一坨糖漿，但一片雜亂之中又似乎能看出點什麽形狀，但要是具體說那是個什麽形狀卻又說不好，真是著實叫人不好判定。“糖畫啊。”涼歌理所當然地回答，一麵伸手揉了揉小伽絡影的發頂，“你想吃嗎？”伽絡影嘴角抽了抽：“我問的是你畫的這是個什麽？”伽絡影變小了之後連帶著聲音也變得軟軟糯糯，即使是一般冷淡的語氣也半點顯露不出氣勢，反而帶了種撒嬌的意味，又加上他本身長得就好看的緊，基本上沒有人能抵擋得了他那麽亮晶晶的一望；雖然不知道伽絡影自己是否知道自己這一萌點，但毫無疑問涼歌顯然被萌到了，看到這裏我不由地安撫了一下自己：到底連涼歌那樣見多識廣又整天熏陶在冥夙帝座那樣優質的美貌底下的都抵擋不了伽絡影，更何況當時走投無路的我，所以說一不小心誤入歧途……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