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破碎(十七)
仗著高出一籌的實力,以及高出不知多少的境界,凌歧直接潛入了仙道宗內。
他過往的十年,一直都比較低調,很少和那些修行宗門發生衝突,至少很少親自出手以大欺小。
因為他並不確定,一旦和「同級別」的存在對上,會不會引起天道的關注。
直到這次,果子成熟,他才想要去試上一試,才有佛尊之事。
對於想要知道的,他已經有結果。
關注,肯定是有的,卻不知為何,天道並不會和想象中一樣立刻將他視為世界之敵,乃至降下審判。
這讓他準備的好幾招後手,都沒用上。
在消化了佛尊這個最大的勝利果實之後,凌歧更確定,這個世界的天道,並不能拿他怎麼樣!
連世紀之子、真命之女都能捨棄,盡數被他兼收、並蓄,這世界還能拿他怎樣?
確定了不需要隱藏太多,也就沒必要繼續無意義的蟄伏,理所當然,收穫的時候到了!
中和盟國,首都,國會會場。
凌歧政務上的舌頭,正在慷慨陳詞,大意就是這些年來凌歧勞苦功高,應該成為新的總統,並且提出了一系列的法案修改建議,都是支持中央集權的。
這從政治上來講,絕對是一次大動作,大洗牌,一不小心就要引起全國動蕩,必然會被載入史冊。
但在凌歧而言,這又有什麼,無非是一場小小的遊戲,進行到了末尾。
其實,凌歧成為總統,按照他以往的「資歷」「政績」,就算不考慮超凡者的身份,也不會顯得出格。
唯一的麻煩,大概就是凌歧實在是太年輕了,即便過了十年,他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最多三十齣頭,這還是進行了一些化妝的!
而這和世俗資料記載的年齡,有些出入,但也不大,世人都以為,他不滿四十。
三十也好,四十也罷,這樣的人,真有資格成為一國總統?太年輕了吧。
然而,就和當年他成為國會議長時候一樣,原本以為的風風雨雨,當天空中的太陽真的被換掉的時候,卻根本沒有出現!
無論是民間,還是官員階層,根本就連一點動蕩和風波都沒有!
十年前,知情者就知道,那條過江猛龍,是一個舉國之力都不應該輕易與之為敵的巨無霸。
十年之後,這個巨無霸更強大了,實力、勢力,都是如此!
他黨羽眾多,羽翼豐滿,一朝發力,立刻將國會變成一言堂!
這種情況下,誰敢反對?
上層不反對,下層就算有再多意見,莫非還真能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而且,無論哪個階層,所求本也不過利益二字。
只要能餵飽了,就算是再荒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又有什麼問題?
從議長到總統,凌歧的生活並沒有改變太多。
他之前也經常會在電視上露面,發表一些所謂的演講,當然露面的那個未必是他。
他還有一套行政班子,早就準備好了。
如果是一般的總統,這一套班子只是輔助,相當於小內閣,更多事情還要本人親力親為。
但在凌歧而言,那就是他在政治上的手足、代表!
層次太高,實力太強,他有時候真的不介意放權。
世界之極,很久很久以前,也被叫做世界之脊。
傳說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位即將飛升的尊者,和另外幾位尊者在此爆發了一場曠世之戰,然後,世界之脊就被打斷了,成了世界的邊界。
環狀的世界,被乾脆撕裂開來,它沒有湮滅,只是從一個內圓形,被撐成了一個有界的平面。
世界有界,因為它早已破碎,這在諸尊而言,並不是什麼秘密,甚至很多大修士都知道,也探索過世界終極的奧秘。
修士們並不會以為,這就證明世界是虛妄的,反而會覺得,這才是真實不虛的證據!
真實總是有限的,任何真正能被定義的真實,都是有極限的,無限的是思想,是猜想,而那往往都是虛假的。
至於說,究竟是什麼導致天地巨變,那並不重要。
當年之事,畢竟只是傳說。
在很多知情的修行者看來,即便真的是人為導致了這種情況出現,那也不會是一群尊者的戰爭,而是仙人的戰爭!
尊者罕見,每個時代,遍數天下,卻總有那麼一兩位,加上一些古老的尊者,全天下的尊者,很可能超過五指、十指之數。
如果隨隨便便幾個尊者就能將世界打破,那麼這個世界早就毀掉無數次了。
科技的力量,也號稱能毀滅世界,那連修行者都覺得忌憚,但世界真的毀滅了嗎?
所以,真正能打破世界,導致天地破碎的,也唯有傳說中的仙人!
仙人真的存在過嗎?它存在嗎?修行者對此深信不疑,科學界卻不會那麼認為!
那種荒謬的傳說,那種荒誕的事情,學者們是怎麼也不可能認可的。
只是無可否認,曾經的世界,就是內弧形的圓球,後來才發生了變化,這有過許多記載,早年環遊世界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如今的世界,才是一個平面,天圓地方。
奇異的是,這個平面,其實無法去形容它的形狀,因為它有時候表現的並不像是一個平面,更像是一個缺了一塊的圓球!
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世界邊緣並不存在於四面八方,而固定在某處。
只是,用科學探測到的數據結論,以及大修士們通過各種手段測量出的數據,全都表明,大地真的是攤開的,往兩邊走,在抵達世界終極之前,只能相互越來越遠,直到共同抵達那神奇的終點!
這是一個悖論。
好在這種事情,除了衍生出無數的假說和無盡的扯皮,又還能有什麼定論?
世界邊緣,這已經是余絳第二次來。
身為大修士,余絳其實已經有能力獨自來此。
但那畢竟仍舊有一定的風險,而且余絳成為大修士的時間也不長。
最重要的是,在她眼中,世界之極也沒什麼奧秘可言,有的只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既然是回憶,當然要珍重,若不能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起來,她又怎麼會自己來破壞它呢?
修士中,以前的確有過一些,對探索世界終極奧秘特別熱衷的大修士。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無功而返,這股風潮才逐漸被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在科技神教興起后,對探索宇宙終極奧秘,尤其熱衷的科學家們!
上次來的時候,余絳還記得,凌歧很是清掃了一批這樣的研究人員,才讓世界之極得以安靜,也讓她有了那美好的回憶。
亦或,正是在那種天地俱寂,只存光色的環境中,見證了凌歧當時就堪稱無敵的實力,她對這位師父的仰慕,才會逐漸變質,變成另一種感情。
「師父,我們這次,是要來見證花開的嗎?」
雖然已經不再年少,外表仍舊是少女模樣的余絳,還是問出了這個天真的問題。
可能,她也只是抱著一種單純和美好,不肯釋懷吧。
修行者修行,止於當前世界,亦或許多相似的世界,都失去了太多太多。
那種一邊修行,還能一邊暢談情感,亂搞男女關係的,在這個世界,在凌歧出現之前,都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凌歧帶來了另一種修行方式,如果真的想要修行有成,事實上最好也仍然保持著心靈的純粹。
余絳這種,原本有很大可能成尊,都能感覺,在成為大修士之後,她的修行速度一下子變慢了,彷彿潛力已盡。
乃至於其它走上類似道途的,但凡聰明一點,也多少能察覺這一點。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不付出,只收穫,這種好事,怎麼會有!
可余絳甘之若飴,大概某兩位古惑仔兄弟,也是如此。
「余絳,你想成尊嗎?」
凌歧沒有回答那個幼稚的問題,而是站在永恆的黑暗面前,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弟子不想!」
余絳心中一驚,斷然回答。
其實她想說的,是如果成尊的代價,要和凌歧一樣,走回所謂的正道,變得再也無牽無掛,那麼她寧可不要,寧可不想。
只是這話,她終究沒能說出口,特別是在這個已經那樣,卻仍舊被她敬愛的男人面前。
她從未奢求過,得到一丁點這方面的回報,她所求一直很簡單,那就是保留著自己的初心,還能和他在一起,只是簡簡單單的在一起,跟在他的背後,看著他的身影。
凌歧搖了搖頭,不再為難她。
按照他的想法,那對余絳來說,才是最好的。然則人各有志,既然不想,何必強求。
這個問題,他之前也問過另一位記名弟子,那個弟子的回答,是不敢。
是不敢在他面前那樣講,還是真的不敢去想那種事情?都一樣,已經不重要了。
至於剩下三位門徒,以及其餘從者,他問也不會問,因為懶得問。
這是恩賜,又不是懲罰,可以拒絕,但沒有資格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