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決定
“師父……”痞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隻低著頭,喃喃這兩個字。白笑北見師弟如此,皺眉,知道他不中用了,也隻有靠自己了。
白笑北忙擋在師父麵前,鄭重拱手:“師父三思!徒兒不管當年那些人推翻你的政木又你是否願意,你可知道你這番再次奪權,會又害多少人無辜喪命?輪回有數,你此番打破了,又會坐穩你那把椅子多久?!師父!”
死亡,他們從來不畏懼,生死有命從來都是師父口頭不忘的熟詞兒,白笑北作為徒弟多少年陪在師父身邊,他其實與眾師弟一樣其實都不畏懼外麵那鬼王趕盡殺絕,然而師父如果摻和進地府鬥爭,不說自己的性命與福報不保,像上次一樣打開鬼門,把多少周圍的人卷進去,像自己的父母那樣……
看似平靜,連白笑北的聲音都夾雜了多少的顫抖,可曾有人聽得出來。
“笑北,你覺得麵具外麵那個就配做鬼王?!他要殺我們,我們就坐在這裏等他殺?師父是這麽教你的嗎!”萬同猛然厲聲訓斥,聲如洪鍾一次次撞擊,幾乎刺破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其回聲亦是久久不散。
白笑北忍住了腦子嗡嗡的和那點兒想吐的感覺,小心抬頭,平視漂浮在空中的前鬼王大人,隻見師父萬同就這樣緩緩睜開眼,那眼中原本常有的笑意此刻已經煙消雲散,不知道哪裏來的銳利,若說常人厲害的眼神是“一把刀”,他的則是驚天閃電,隻稍稍瞟過一眼就可以讓人好似被巨雷狠狠碾壓、白笑北隻與他眼神相接一秒,竟然差點兒腿軟,也幸而他有所防備才站穩了,隻是心上的顫抖是止不住了。
這,就是鬼王真正的威力嗎?
地獄的主人,生命的支配者,於多少哭泣惆悵的靈魂都可以輕鬆鎮壓,他是這樣的陌生,卻那樣的熟悉,是敬愛不已,也是不得不怨恨,是這麽近,卻也是那般的遠。
他是恨錯斷父母生死的鬼王,可他更尊敬養育了他21年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為他,他更要為師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白笑北竟然又上前一步,再一拱手,眼神中不僅僅是視死如歸,更多的是一份堅毅果決,和多年來師父教導的如出一轍。他若高山流水的嗓音清清冷冷道:“師父,咱們先考慮安全出去,之後徒兒一定同您一道從長計議!”
……
笑哥就這樣擋在萬同的麵前,天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勇氣。
是啊,第一次,他知道自己麵對的人是前鬼王,朝夕相處了21年,從孩童變成了青年。那鶴發童顏的老人竟然一直都是失憶了的前鬼王,他怎麽能不驚訝,怎麽能不猶豫,驚訝自不必說,而猶豫,也是因為失去父母的他一旦要麵對當年相關的人。就這樣,一時間沒有想好他究竟應該如何麵對,是風輕雲淡地放下還是窮追不舍地複仇?
他想不到,想不了。第一時間出現他腦海中的,隻是師父多年裏的諄諄教導:防人之心不可無,可你害人之心不可有,要知道,為道者,上替天行道,為士者,下不毀人倫,是為道士。
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我想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做不到,但是笑哥做到了,那就是值得我佩服的。
“師父。”他見萬同不答應又喚了一聲、
然而那老人盤腿漂浮於空中,閉眼,口中隻吐露淡淡的一句:“遲了。”
……
說到這裏,平平停下來,稍稍休息了一會兒。蘇還真靠在雪白的牆上,拿袖子擋著,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平平視若無睹,隻是舔了舔她幹澀的嘴唇,眼神卻還是那般熱烈,好似又一次看見了麵具中的景象,她搖搖頭又繼續道——
誰知道那時候痞子忽然笑開了,也不喊師父,隻叫一聲:“主人,你總算要回來了。”
他們所在的空間忽然一下閃爍,就跟著停電的時候萬家燈火一起熄滅了似的,忽然就聽見外麵以後了動靜,那麵具猛然被破開,姓徐的也動手,外麵的同時出手,兩下夾擊,擋住中間的那個人竟然是……是痞子。
他不聲不響了這麽久,一下從麵具裏跳出來,擋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吃了姓徐的和外麵陽先生結結實實一擊,身後一柄刀,身前也是一把扇,卻不見血光,他就在消失不見了,他不見了之後我卻看見了一隻小小的梅花鹿飛出來,那梅花鹿飛到空中就這樣化成了灰。
之後,什麽都沒有了。
“蘇還真啊,你說,我這一場跟看電影兒似的,究竟是不是夢?”她終於說完了那夢,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覺得喉頭好似燒起來。
終於,蘇還真把打嗬欠的嘴合上了,淚眼朦朧地轉過頭,敲了敲他的煙袋:“穀平平啊,你知道這不是夢。”
“不,是夢。”平平茫然搖搖頭,實在不肯相信。而她的嗓子也越發的幹了,腦子也昏昏的,像墜在沙漠裏。
“萬同先生做鬼王之時,最喜歡的坐騎就是一隻梅花鹿。”
她驚訝地轉頭看向了蘇還真,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好久不見邳大河,以為他做了人的樣子就能稍微收斂收斂,誰想他就是那個脾氣一點兒都沒有變,還挺真性情的,隻是可惜了,以後也再看不見它了。”他像說起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眼神也悠長,完全不似編造。平平會想起他們之前見過的情形,完全想不出他們竟然是認識,難不成痞子也是失憶了的嘛?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見她隻是和上了發條的簡單玩具一樣慢慢搖頭,搖頭,怎麽,搖頭就能把那些事實都搖出去嗎?怕是不行吧。
蘇還真笑道:“我說穀平平啊,你這態度可不像是當做了夢一場。你這要死要活的樣子,還是我認識的穀平平嗎?白笑北如果還活著在你麵前,你會覺得自己對得起他這樣的大義!”
他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但聽了就好似當頭一盆冷水,把個如墜夢中的穀平平潑得是全身一個機靈。
她抬頭,隻有一屋子的煙味,哪裏還有蘇還真。如夢似幻一場,閃電般就消失了,這不正是人生。究竟是之前的大夢是真的,還是如今的對話是真的呢,她擦了一把眼淚站起來,胸中已然有了結論。
是的,色道士白笑北肯定會一巴掌拍下來,還鬧她一天到晚亂想,腦子白長了,丟他白笑北的人,帶她去浸浸冷水讓她冷靜冷靜。嘿嘿,不用你白笑北來,我穀平平又殺回來了!
她嘿嘿笑起來,騰的一下跳起來,衝到洗手台就就開始喝冷水。此時門外忽然咚咚咚敲了三聲——
“穀平平你在不在?哎喲,我沒帶鑰匙,”
“我也是啊。”
是兩個室友的聲音,嚇了平平一跳,她本來好好喝著,如饑似渴,可此時一嚇那水就衝到了她氣管裏,她使勁兒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滿臉通紅地去開了門。想著不能耽誤了,水也喝夠了就慌張地奪門離去了。
聽得她下樓遠去,兩個一臉詫異的室友這才開始八卦。陳媽先捏著鼻子去開窗:“我去這一屋子什麽味道,她抽煙?”
另一個揮手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和姚嘉鬧掰了所以心裏不舒服吧,你也不去勸勸?你看她一臉通紅表情也怪怪的,是高興呢還是要瘋啊……”
陳媽也歎氣:“不至於吧,穀平平那個性子……誒對了你聽說了她和白教授的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