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哪裏來的瘋子
這些讀書人誤導的言論看似可笑,可對於那些聽之任之的勞苦大眾而言正是他們最不懂且關心的問題。他們不會想著說隻有傻子才會做出賄賂王上的舉動,他們隻見過村裏的地主給了衙門供銀,便能在沒有學識功名的情況下買了幾品無實權的小官做做。就自以為兒子討好老子,也能撈到一官半職。
而物價上漲在前世看來更加簡單明了,所有市場上商品的定價本就是依托於一隻看不見的手所掌控的,看不見的手換而言之就是由買賣雙方對於自身商品價值波動在市場上所定義的某個約定俗成的價格。
就如同前幾日客棧老板前去買肉,肉比平時貴了幾個銅板,客棧老板不解逐問之,賣肉的屠夫道:菜漲價了。賣菜的道:米漲價了。賣米的道:水果漲價了。賣水果的道:進城賣水果需要住宿,住宿的費用漲價了。
問來問去,漲價的緣由變成了一道圈又繞了回來,誰都說不出來是誰先漲價的,但商品確實是漲價了。可沒讀過經濟學的百姓卻不解為何要漲價,在這些讀書人的蠱惑下比起誰做官,誰當王上而言,這些日常生活用度的價格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東西,自然是跟讀書人一起敲擊聲響來抗議,隻是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為了祖製,而是為了漲價的肉,菜,米,果。
而那些無知的百姓卻不知道唆使他們抗議的卻不是真正自己關心的東西,反而是自己最不關係的政治在驅使著自己被別人當成工具使用。
就在大鼻子書生繼續高調的演講之時,駐守在玄武大道兩邊的金龍衛終於動了,他們整齊化隊,全部轉身收回保護著兩排街道的安陽日月旗,每個金龍衛手中都拿著一把長長的旗杆跑回王城大門口,再次如山一般駐守在王城門口,又有兩隊金龍衛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從王城大門口走出,其後拖著幾條長長的攔馬杆列在所有金龍衛的身前,徹底放任這幫讀書人此刻敲擊的有聲抗議。
遠處的呂浮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眼神左右擺動,大概能夠理解出王上此舉的意思,大概隻是四字靜觀其變,首先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他在等,最起碼他在等一個兒子能夠出來平息這件事情。
此時暫管大理寺的魏王還在心急如焚的尋找自己最信任的謀士呂浮生,可他哪裏能想的到呂浮生此時跟著抗議的讀書人一起,正拿著銅板歡快的在街頭敲擊。
其實呂浮生也在等,與王上不同,呂浮生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找出真正的幕後勢力,如今的博安城更像是大海上的一葉孤舟,隨風波動。
自己撿的神教聖女安妮帶著三百騎士團名義上是來尋找邪王的計劃,可為什麽又要挑在一個國家處在王權過渡期這個風雨交加的時候,又或者是邪王的陰謀。
正一門為何又要在此時派出門中最擅長計謀的老道和最具潛力的劍五來到博安城支持太子,真的隻是如表麵一般簡
單麽。就像是自己也不是真心為魏王賣命,短期是為了完成賢王的囑托,遠期也是有著更大的計劃。
此刻的博安城似乎已經成了多方博弈的棋盤,誰都不知道誰背後是不是藏著更大的陰謀。如今信息獲取並不完整全麵的呂浮生自然想要等等觀看局勢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就算找不到呂浮生不代表魏王就不能及時下達指令,安陽大理寺寺卿是有監管博安城內安全之責,就在金龍衛有所行動的時候,虎賁軍也趕來了玄武大道,每一個虎賁軍身上著全甲,手持長槍,腰佩長刀。完全屬於上戰場的裝備。不隻是虎賁軍,城中一應武侯,不良人皆出動把守各個坊門坊間,以防止有人趁亂作案。
虎賁軍把守在整條玄武大道從南門直到王城的每個分路街道,不允許鬧事的讀書人走出玄武大道,若是要求出街可以,但是需要放下手中敲擊之物。
在守城領頭兵的汙頭垢麵的瘋子出現在了玄武大道,博安城中沒人知道這個瘋子到底是誰,從何而來,家人住在何處。反正突然有一天便能在博安城的每一處角落看見他,說來也奇怪,這個瘋子隻喜歡看太陽,天天都朝著天空發呆。
這個瘋子總是說著大家聽不懂的話,能夠活到現在全都是靠著博安城人們好心的救濟,飯館小二將客人吃剩的飯菜留給這個瘋子,布店裁縫將剪剩的碎布織成布料給他取暖,博安人對於瘋子或是殘疾人的印象遠遠要好於那些想著不勞而獲的乞丐。
也因這個瘋子沒有身份,沒有家人,就算官府的收容處想要救濟,這個瘋子也不接受,每次被領會收容所,第二日準會看見這個瘋子又偷跑出來望著太陽,到後來收容處也不管他,放任他自生自滅。
這個瘋子跟著那些所謂的讀書人一起敲打聲響,不過他並沒有銅鑼大鼓,他隻有一雙手,他重重的拍著自己的手掌,拍到通紅也滿不在乎,如同沒有痛覺,但他不是衝著王城的方向,他還是望著高高的天空,哪怕此刻是雨天沒有太陽,但他似乎能夠準確的知道此刻的太陽是藏在哪朵雨雲之後,仰著臉呆望著空中的一處,大雨婆娑,衝刷著他不知多久都沒洗過的滿是汙垢泥土的臉,雨水順著他被打濕癱軟的長須落在地麵,隻有他的腳底一片泥濘。
他毫不畏懼天空的大雨,而老天似乎看出來他的不忿,在他的周圍加重加急加大了雨點,可他依然毫不畏懼的望向不敢露麵的太陽,隻他一人之地,夏季落下的雨點似乎都帶著冰碎,他的臉已經被割破了幾道,但他還是直挺挺的看向天空,不隻是哪一根傲骨還在支撐著他擁有不畏老天的勇氣,瘋子嘴裏極小聲呢喃著:“天,你也會害怕麽?日,你也該換一換了吧。”
就在虎賁軍大舉進入玄武大道時,魏王身邊的黑白無常二人隨隊一同前來,二人隔著遠處就看見今日換了一身書生服的呂浮生在眉飛色舞的賣力敲打著
銅板,二人身輕無物,在沒人能夠看清的前提下便悠然飄到呂浮生身邊,真的就像兩隻鬼怪一般,若是呂浮生晚間出門遇到這二人肯定會被他們嚇死。
白無常陰陽怪氣的在呂浮生身旁突然開口道:“道長真是好興致,魏王殿下此刻都火燒眉毛了,有人還能跟著這些廢物一起胡鬧。”就算呂浮生今日穿的一副書生模樣,可先入為主的理念下白無常還是以為呂浮生的本業是一名道士。
靠近自己身邊突然出的一聲嚇了呂浮生一大跳,蹦起一高,就將手中用於敲擊的石塊扔向了白無常,有些娘的白無常嬌滴滴的一揮手,石塊在白無常寬鬆的白袍下沒了蹤影。
這才反應過來的呂浮生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呼:“嚇死老子了,是哪個慫貨嚇的老子。”待看清是白無常的麵容,心裏暗道這家夥可不好惹,別看別表麵上娘們唧唧,可卻是個實打實的知命高手。趕緊陪著不是道:“原來是白公公,不對,原來是白兄啊。請恕在下眼拙沒認出兄長來。”呂浮生當真被嚇的不輕,連在心裏俳諧白無常的稱呼都誤說出了口。
翹著蘭花指的白無常雖然娘,但卻很討厭別人用這方麵的語言戳自己,頓時很是氣憤道:“我看你小子是嫌活得太久了吧。”手中已然發起靈氣光芒,一步邁出,身上氣勢驟起,這氣勢手下沒幾百條人命是絕對養不成的。
一直沒說話的黑無常一步擋在白無常身前,按下白無常將要抬的手掌小聲道:“弟,要以大事為重,現在殿下還是需要這個人的腦子為他出謀化策,不及於一時。”黑無常與白無常不同,此人身強力壯,若是放在前世肯定是個健身房的教練,不然都對不起他寬鬆黑袍下依然能夠清晰凸顯出的腱子肉。
黑無常性格算是直爽對著呂浮生道:“道長莫怪,家弟實在是對某些詞眼有些敏感,你也是無心之言,算不得真,此事就過去了吧。”
這可是個明顯的台階,呂浮生馬上接道:“哪裏的話,要說不是也是我的不是,當真是我的無心之言,還得是我向白兄道歉。”
“哼。”白無常一臉小女生的表情,很傲嬌的別過頭也不再理呂浮生。看的呂浮生很是作嘔,可卻不敢表現出來,不然可就真的把眼前的黑白無常得罪的死死的。魏王手下四大金剛每一個人可都不是好惹的,那可都是擁有知命境的中階修煉者,距離高階修煉者那真是一步之遙,隻差邁過一道門檻而已。
除了眼前通常跟隨在魏王身邊的黑白無常二人外,剩下的兩位分別是善用毒殺人於無形的妖女以及統領整個虎賁軍的武將。
“曆代讀書人鬧事都是件麻煩事,何況前日城裏還死了個當兵的,本就人心惶惶,如今可謂是多事之夏啊。咱們此時已經落了下風,再不出手可就晚了。魏王很需要道長的指點,還望道長隨我兄弟二人回魏王府一敘。”黑無常很是恭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