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前因(2)
再醒來,輝陽隻在洞府之中修煉,原本溫和的麵容上滿是陰騭的神情。他對於自己那三個月所經曆的一切都避而不談。但是可以看的出來,這三個月的經曆對他的影響頗深,以至於讓他性格大變。
可以感覺的出來,在輝陽平靜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深深的、巨大的憤怒。這份憤怒暫時被壓抑了,但並不可喜。這時候的輝陽就好似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雖然地表平靜,但地下岩漿已經洶湧奔流,一旦有了合適的契機,便將爆發。
金玲的父母——它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雄蛇叫做金風,雌蛇玉露,這兩個名字一看就是一對兒,卻也恰好貼切了它們的屬性。
金風是風靈根,玉露是水靈根,自打得到輝陽所賜的丹藥和功法後,它們的修行進展一日千裏。
輝陽再見它們的時候也是稱奇,回想一番,當年遇上這兩隻金環蟒的時候,它們靈智處於將開未開之時,很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
將它們收服之後,隻留下些許丹藥,自己便離開遠遊,卻不想兩百年後再相見,這兩隻自己壓根沒當過一回事的靈寵居然就憑借那幾瓶丹藥就自己修煉到了成丹期。
妖修和人修是有所不同的,不過不同等階分層也隻是前麵幾個階段。
妖修的前幾個階段分別為:靈竅、凝精、成丹、化形。
化形之後的等階便和人修相同。
雖然妖修的壽命與人相比要長上許多,可那也是因為天道公允,在修行的道路上,它們本就比人類更加艱難。
人類的身體構造更與五行、天道相合,是以用人的身體修煉起來比妖修們用獸體修煉更加快捷、便利。
所以每一隻妖想要成就大道就必須度過化形這一個坎,妖修的化形期等於人修的元嬰期。
不管是化形還是元嬰,不論妖修還是人修,都有一次機會重塑體魄。
這個機會對於人修來說,也可能就是重塑一下之前殘缺的肢體,或者調整一下自己覺得不完美的外貌,而對於妖修來說則是天降福音,化形可以讓它們以人類的姿態存活於這個世間。用人類的身體的修煉,加上妖修本身強韌的體魄,隻要能夠抵禦過化形天劫,最後渡劫時的天劫反而不足為道了。
兩百年,金風玉露便從什麽東不懂的的蛇類成為成丹期的妖修。這讓輝陽如何不驚訝?
妖修的成丹和人修的金丹,如果不看手段隻看修為的話,也是差不多的。不過人類終究是身體構造占了大便宜,更有無盡的法寶、術法作為輔助的攻擊手段。
這樣兩下一對比,就顯得妖修的成丹期不過爾爾。
可是作為馭獸門的精銳弟子,輝陽對這些知識簡直是了如指掌。
對於人修來說,兩百年進入金丹期實屬正常,輝陽自己從十四歲入門到築基也花了一百一十年,出來遊曆之後,長了見識,認識更多不同的人,但也多了許多的負累牽掛,是以他從築基到達金丹期一共花了近一百年。
也就是說,輝陽從入門到金丹期,一共花費了兩百一十來年。這期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在努力付出,宗門為了培養他也花了不少的珍貴藥材、靈石。
可如今看看,一對隻有幾瓶丹藥就能夠在兩百年突破成丹期的靈寵,輝陽也是汗顏,覺得自己當年一定是瞎了眼,這樣天才的妖修放在自己的麵前,自己已經收為靈寵了,卻一點都沒有在意,還走了不少的彎路去另尋守護靈獸。
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輝陽已經有過一隻守護靈獸,雖然對方已死,但此生他是無法再定另一隻守護靈獸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被毀的丹田已經修複,不走馭獸這一條路,以後轉為法修,祭煉本命法寶也是可以的。
輝陽平靜外表下的怒火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熄滅,反而是越燒越旺。他將一切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麵。
修煉、修煉,絲毫不知幸苦和怠倦。即便是偶爾停下來也是忙於修繕洞府。
每隔一段時間,輝陽都會出去一趟,出去的時間不長,回來後也會帶回大量的天材地寶或用於修煉,或用於維持洞府陣法的運轉。
也許是那一次經曆的打擊太大了,即便輝陽日夜不綴的修煉,他的修為再也沒有多大的進展和起色。
心魔再生!
金風玉露對這種狀況十分的著急,它們現在的修為完全可以神識傳音,和主人進行溝通。可幾次之後輝陽便表示接受它們的好意,但自己心中已有分寸,隨即,便將它們的神識屏蔽。
它們感覺的到,在輝陽這種瘋狂的舉動之下,一定有更大的事情要發生。
隻是輝陽什麽都不願說,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過了百來年,輝陽的洞府終於布置好了。
這一天,輝陽撤去他在洞府之中運轉的隱蹤陣,靜靜的坐於甬道之前,雙目微闔,似乎在等什麽人。
金風和玉露知道,這一天終於要來了。雖然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夫妻倆還是堅定的守在輝陽的身邊。即便輝陽出聲驅趕,它們也沒有挪動身軀分毫。
輝陽見它們堅持,最終同它們露出無奈的一笑,這笑容,好似初時相見的那般,帶了些溫柔、靦腆。
輝陽道:“雖說最初是我救了你們,可說到底,還是你們給我的恩惠比較多。這輩子算是不成了,若是還有下輩子,希望能有機會報答你們。”
金風夫妻倆聞言,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乎什麽報答。從最初的相救、贈藥,兩百年的守候,三個月的救治,到最後百年的相處。期間的情分已經算不清楚誰欠誰更多一些了。
輝陽沒有再說話,他摸了摸金風的腦袋,閉目。
這一坐,便是三日。
三日後的某一刻,通往洞府的甬道之中突然白光大作。
輝陽在白光之中睜開眼睛,他咧嘴笑了笑。
終於來了!
他張開口低低的吟唱,口中冒出一段又一段晦澀難懂的咒語。雙手不斷結印,隨著咒語和手印一個個的打出,在他的周身亮起一個又一個陣法。
金風夫婦看的有點呆了,它們可以感受到那些陣法之中所蘊含的威力,十分的驚人,可這也表明,如今不過是金丹後期境界的輝陽無論如何也是無法使出這樣的陣法。
他到底是怎麽做的?
陣法的光亮還顯得有些暗淡,輝陽全力催動自己體內的靈氣,手心中的極品靈石一顆又一顆的被捏碎,但靈氣消耗的速度遠遠跟不上輝陽補充靈氣的速度。
眼見陣法若有若無,如不快速補充靈氣,陣法就要消散。
金風當機立斷,吐出自己的妖丹,用妖丹將自己體內的靈氣協助輝陽布陣。
玉露見丈夫如此,自己也不假思索的如法炮製。
有了這一對靈寵的加入,輝陽頓時輕鬆了許多。他咬破舌尖,噴出一點精血於陣法之上。
染上輝陽之血的陣法顏色頓時暗了下來,卻沒有消散,反而更加結實了起來。
輝陽微微一笑,伸指一點,懸浮於空中的陣法便轟然印於他周圍的地上,他在陣法中央端坐,闔目帶笑。一隻乾坤袋從他的腰帶下飛了出來,落於兩條金環蟒的麵前。
“金風、玉露,這個乾坤袋中是我這些年的收藏,我留著也無甚用了。且送於你們。”輝陽的話語好似在交代後事一般。金風聽得分明,一滴豆大的淚水從它的蛇眼中滴了下來。
輝陽卻依舊笑:“有生之年能夠看見蛇流淚,也算是值了。都說人類生而高貴,可誰知道,人心還不如動物的心單純可靠。老朋友,我還有最後一個囑托,希望你能幫我完成。”
金風也不管輝陽要說的是什麽,隻一個勁兒的點頭。
輝陽道:“一會兒進來的那兩個人,是我此生最恨之人,拜他們所賜,我落得今天這個地步。”說到那兩個人,輝陽的表情顯得猙獰而扭曲,不過他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歎道:“其實作為修士,我也明白,其他種種皆外因,今日我這樣,終究還是修心的火候不夠。可是我不甘心。如果我要下地獄,一定要讓這兩人陪著我一起。”
金風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輝陽耗費所有修為成陣,又以自己為陣眼,抱的就是同歸於盡的心思,隻是自己所學終究是太淺,完全不明白輝陽的陣法是什麽,不然自己也能夠幫忙了。
似乎是看出了金風的心思,輝陽搖了搖頭,“老朋友,這個仇,我必須親手報,才甘心。”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等一會兒,那兩人進來後,還需請你做幾件事情。一則,將那兩人引至陣中,我會為你開一道生門,他二人一進陣,你便從生門快速離開;二則,我再教你一段口訣,是禦陣的,等你從陣中出來之後,每隔十日催動一番口訣,如此就此,再後麵,每隔一月催動一番,九次之後便是每隔一年催動一次,而後九十年一次……這個大約次便差不多了。”
細細交代一番要讓金風做的事情,金風含淚點頭,聲音黯啞道:“主人,您放心,我和玉露一定會完成您的交代。”
輝陽笑了笑,“不要再叫主人了,今日過後,你夫妻二人便自由了。好好活下去吧……”
話音未落,不遠處便傳來轟隆之聲,那是甬道開啟的聲音。
輝陽一笑:“不說了,你且去引他們。”
金風應聲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