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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情戲,不如洞房

  「我們……」 

  兩人身上衣服都穿戴整齊,長孫一澈抵著依舊抽痛的太陽穴,虛弱地問道,「剛才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離墨垂眸,一臉的羞澀,看著他仍然呆愣的表情,嫵媚一笑道,「做了……男女喜愛做的事唄!」 

  「什麼?!」 

  長孫一澈本就慘白的臉更是變得毫無血色,燈火下,依偎在他懷裡的女子,面色酡紅,雙頰生暈,那唇角的笑意愈加曖昧晦澀。 

  「說謊!」他騰地站起身,向一側猛退了幾步,「你不是給我吃了杜若嗎?」 

  他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口蜜腹劍,一心想著要逃跑,還一點點引誘他上當! 

  「你還對我做了什麼?」 

  可是他動作一大,就覺得左肩隱痛,正是上次被她泄憤時給咬的那處,這都多久了,居然還跟新咬時一樣的痛。 

  這女人不但打架狠,咬人更狠啊! 

  「喲,這麼快就想起來了?」暗自呼出一口氣,離墨剛欲起身,卻發現大腿根實在酸的厲害,只好看著長孫一澈擠出一絲冷笑,「我還真當你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呢!」 

  剛說完,離墨大腿神經又是一跳,果然說謊是會遭報應的! 

  不等身前男子察覺出異常,她面上笑容依舊清冷,然後對著牢門后的一處黑暗道:「上官將軍既然來了,何不進來說話?」 

  剛趕來天牢的上官昊,內心掠過一絲驚詫:這女子竟如此耳聰目明。 

  影衛五年來從不招女子,然而卻在昨夜被殿下破了先例。 

  他剛才不過是見兩人正劍拔弩張,便暫時侯在暗處靜觀其變,他向來自詡內力深厚,走路無聲無息,竟還被這女子一眼識破! 

  「何事?」 

  牢門打開,長孫一澈目光卻依然緊緊鎖著離墨的雙眼,似乎想要得到什麼信息。 

  「殿下。」上官昊捧著剛趕製出的女子影衛服飾,恭敬地在長孫一澈身後附耳道,「尚絕說出那批軍火的下落了。」 

  「恩?」 

  他話一落,長孫一澈倏地扭頭看向他,又看了眼同樣面色陰鬱的離墨,蹙眉道,「他不是說他是冤枉的嗎?怎麼如今突然鬆了口?」 

  五年前,尚府之所以被抄家滅門,正是因為被孟家上奏彈劾尚絕走私軍火,企圖裡通西燎,謀權篡位。 

  而那時,西燎和東燕已經為了千葉門覆滅一事,鬧得局勢相當緊張,稍有差池便是兩軍相交,因此燕皇便下旨令主管刑法的長孫一凡去徹查此事。 

  誰料,不出一月,孟千尋帶領著嶄新的千葉門,在皇城西門活捉了正欲秘密出城的尚絕,而他身後的馬車裡,竟是整整一箱的火藥! 

  上官昊低著頭,瞥了眼眉目沉冷坐在角落的離墨,小聲道,「他說軍火一事與……」 

  「尚丞相可是懷疑我與西燎有染,所以只要活捉了我就能引燎王現身?」 

  一旁離墨清傲的聲音傳來,似已猜出上官昊所指之人,上官昊一愣,內心滿是震驚與驚駭,心中更是對她多了一份敬慕,這女子果真冰雪聰明。 

  「如此一來,二皇子就勢必能順藤摸瓜,找出五年前那一批軍火所藏之地。」說著,離墨蹙起黛眉,略帶惋惜地嘆了口氣,「不過嘛……」 

  「不過什麼?」長孫一澈不容忤逆的聲音響起。 

  「此事恐怕沒有尚丞相想的那般簡單。」 

  離墨指了指上官昊手中的衣服,示意他拿過來,上官昊頷首將疊放整齊的影衛服飾交到她手裡,然後自覺地背過身去。 

  離墨笑著瞧了眼長孫一澈,眉間色彩流轉,他立刻唇一抿,不耐煩地背過了身。 

  離墨這才大出一口氣,扶著鐵欄吃力地起身,破了的指尖傳來隱隱痛意,她低頭怔怔看去,突然想到長孫一澈毒發時無依無靠的模樣,像是母狼丟棄的狼崽,只能嗚嗚地哀嚎,獨自蜷縮在角落裡,舔舐著滿身的傷痕,卻又要躲避外界嘲諷的目光。 

  她更想到他昏睡后,緊緊地摟著自己,眉頭皺的死緊,她一開始以為是這男人故意佔她便宜。 

  可是後來,她竟然發現他在囈語著什麼,垂眸望去,方才發現黑色披風的一處,已經被溫熱的液體打濕。 

  他這般冷漠要強的男人,竟也會脆弱,也會流淚? 

  還有,他說沒有自己,他會害怕? 

  長孫一澈,你不是恨我這個「背叛」你的女人嗎? 

  不對不對!離墨用力地敲了敲頭,當務之急應該是千萬不能讓這個腹黑髮現她把他睡了一事! 

  「你有話就說完!」 

  恰這時,長孫一澈冷聲警告而來,離墨眼皮一跳,連忙定下心來不緊不慢道:「尚府走私軍火一事本就有蹊蹺,一來尚絕幾十年來為朝廷盡心儘力,若是東燕倒了,對他又有何好處?二來燎王素來匹馬征戰,我行我素,又豈會與小小尚府勾結逼宮?」 

  目光落在半開的牢門上,離墨十指緩緩刻入手中的衣服,眼底燃起絲絲殺意,半晌,唇角掠過一抹不經意的笑。 

  她的這個好爹爹,如今又是想出了什麼幺蛾子急著來剷除她? 

  不過,得虧尚絕造的這個東風,讓她有了拿下第一筆任務的借口! 

  褪下披風正欲換上衣物,卻又瞥見自己肩頭的斑斑紅痕,彷彿是烙鐵留下的印記,腦中下意識浮過昨夜兩人纏綿交織的一幕幕旖旎春色,那些細節依舊曆歷在目…… 

  臉騰地一紅,看著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長孫一澈的披風,離墨眼底露出一絲嫌棄,卻終究是撿起來仔細地穿戴好。 

  「殿下,如果我說我能查出那批軍火的真實下落並非與西燎有關,尚丞相是否會被降罪?」 

  「當然。」聽聞身後不再有衣料摩擦聲,長孫一澈轉身回視離墨,「蓄意滋事者,杖刑三十,擾亂國安者,杖刑一百。他若是故意誣陷你叛國,一旦徹查,就將受一百三十杖!」 

  「成交!」 

  天牢外,一枚艷紅禮炮驀地衝上天空,隨後便是一連串乍起的煙花,將天幕點綴的奼紫嫣紅,方才還死氣沉沉的黑夜,頓時明亮如白晝。 

  離墨冷笑一聲,五光十色的煙花在她眼底泄開,隱隱襯出一絲睥睨。 

  「那你準備怎麼做?」 

  耳邊似乎傳來了遙遠的歡呼聲,即便是相隔甚遠,依舊不難分辨出,那裡定是熱鬧非凡,普天同慶。 

  長孫一澈猛然想起,今天似乎是孟風雲侄兒的婚宴前夕,孟家財大氣粗,一場婚宴要辦上個三天三夜才算完事! 

  「截下孟家新娘,移花接木!」 

  禮炮轟鳴,天地璀璨,離墨旋轉眼光,雙目凌厲地凝視著窗外,唇角勾出一抹無懼的淺笑,隨後一甩披風大步邁出牢門,「就是今晚!」 

  「殿下?」上官昊試探性地詢問。 

  「跟上她,別讓她跑了。」長孫一澈渾身散發著壓抑的氣場,森森地盯著那大搖大擺走在最前方的女子,冷聲道,「去把即榮也叫上。」 

  五年前,她為了求尚絕的生不惜忍辱咒罵,五年後,她竟為了袒護西燎,要置尚絕於死地! 

  昨夜他因聽聞皇后也來陪審才匆匆趕來天牢,誰知剛趕到,就聽那女人頗為得意地說了句:「那燎王,是我的姘夫!」 

  姘夫? 

  尚離墨,明川是你的竹馬,姜堯允是你的姘夫,那我呢? 

  在你心裡,我是你的什麼! 

  * 

  燈火初明,春夜麗景。 

  聖都不施行宵禁,古老的運河兩岸霓虹絢爛,河水瓊瓊,繁華景緻絲毫不輸皇宮半分。 

  遙遠的天際,一顆仿若朱霞的紅星倏然劃過天幕。 

  此乃熒惑守心,主大凶。 

  一道黛色身影掠過,如風似幻落在街道旁的一株春柳上,這一切都做的悄無聲息。 

  茂密的柳葉之後,一雙無光的灰眸如鷹隼般巡視著四周。 

  春末木棉殷紅似火,而那瑰麗的花蕾下,一個身穿月白色華服的男子,懷裡抱著個吮著大拇指的小包子。 

  注意到他們並不是因為他們的面容,而是那娃娃身上披著的黛色披風。 

  黛色如夜幕濺開,他灰瞳一顫,五指赫然收緊,卻見那男子步子頓在一賣糖葫蘆的鋪子邊,然後微笑著轉頭看向身旁不遠處。 

  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便見一抹雪白如驚電刺痛了他的眼。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一襲勁裝肩披黑色披風,僅在領口和腰間綉上繁複的滕紋,雙目寒意逼人,微翹的唇上綴著淡淡胭脂,就這麼靜靜立在闌珊處,卻如一樹瓊花,耀眼過了漫天煙火。 

  那一眼,彷彿她就是整個世界。 

  這女子不正是…… 

  「慕總管。」身邊柳枝輕輕一晃,隨即響起一個低不可聞的男聲。 

  「阿虎,你去告訴魅橋,人跟蹤到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隨之響起,冷風輕拂,月光之下依稀可見一張靈秀的臉龐,隱現於寬大的黛色風帽后,那肌膚剔透如冰,卻是沒有半點血色,顯得異常蒼白。 

  「可是……」阿虎點了點頭,聲音一頓,「橋姬大人她不希望你插手此事,畢竟這是門主派給她的任務。」 

  「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出手。」 

  慕千邪正要收回目光,卻見那女子抱著手臂走了過來,壞笑著捏了一把小包子肉嘟嘟的臉蛋,而男人則眨眼一笑,將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塞到她手心裡,女子輕咬了一口,方才緊抿的唇漸漸綻出一縷柔和的笑。 

  很淡,卻很真實,原來是一對夫妻。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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