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痴夢,她是傳奇
「公子還真會邀功。」
離墨接過海碗,仰頭一飲而盡,也跟著冷笑起來,「我想你最好看看清楚,現在我是貓,你才是老鼠,老鼠想要活多久,這可全看貓的意思了。」
「的確有點意思。」
姜堯允眼中笑意愈深,看著她的紅衣,目光多了幾分審視,「剛才一起來的白衣男子,跟你是什麼關係?」
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游移,又詢問起來城雪的事,離墨心口莫名惱怒,手中匕首猛地一沉,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低斥道,「你在想些什麼!作為一個人質,你無權知道這麼多。現在,我要你立刻讓下面那群孟家狗讓出一條路,就說你有急事要離開賭庄。」
匕首緊逼在喉,一旁的隨風幾乎是立刻就駭白了臉,剛想拔劍衝上去,姜堯允一個眼刀掃過去,將他的步子定住。
「我在想……」姜堯允又看向離墨微怒的小臉,唇邊笑意不減,「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離墨不悅地蹙眉,「什麼話?」
「好奇……害死貓!」
兩人此時離的極近,姜堯允湊過頭去,薄唇在離墨耳邊吐出一口氣,聲音無端多了一絲邪肆,聽的離墨身子一個哆嗦。
這個男人居然比長孫一澈還要難纏,要不是自己得靠他脫身,她真想一耳光把他給抽過去!
然,就是這個怔忡的瞬間,持著匕首的左手被男人猛地掐住,離墨驚訝地睜大了眼,對方竟在頃刻就握著她的腰肢,將她整個拽了起來,然後放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
東燕竟有民風如此開放的男子?!
「見鬼!」
心襟大動,離墨怒起一掌就朝他心口抨去,然而對方眸光一閃,茶色眼底掠過貓兒般的詭異暗芒,握著她左手腕的大手朝前輕輕一勾。
身上的人兒重心一歪,低呼一聲向左邊倒去,而姜堯允也就勢跟著她一起跌了下去,長榻上鋪著的獸皮隨著兩人的身形滾作一團,離墨被他狠狠地壓在了下面。
一陣天旋地轉,離墨再睜開眼時,正對上一雙透徹的茶眸,犀利而深邃,像是一面鏡子清晰地映出她此時的無措與羞憤,而她卻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你幹什麼!」
幾乎是在低吼,離墨黑瞳斂著殺氣絞著頭頂的姜堯允,但是對方身形健碩,力氣極大,自己被他壓的動不了分毫,情急之下,乾脆抄起唯一能動的右手朝他一耳光甩去。
「是你自己主動向我投懷送抱,怪我咯?」
卻被姜堯允一把截住,兩隻手都被牢牢鉗住,按在自己腦袋兩側,整個前胸被迫向他弓去。
離墨忽然有些欲哭無淚,本來還以為是對方主動送上門來,這一回,怎麼自己變成了他的盤中餐?
該死的賤男人,要是他現在鬆了手,她肯定把他這張面具下的臉,扇的連他親娘都不認識!
「你好歹是一人模人樣的貴公子,不會見到女人就這麼膚淺吧!」
離墨瞪著他強自鎮定,盡量讓自己的心跳不要這麼急促。
「貴公子也是人,也是……男人。」
姜堯允輕笑一聲,身子似乎又要壓下一寸,見離墨面色倏地一白,他終於止住了動作,「你要知道,男人在所有漂亮的女人面前,都是膚淺的。」
「你敢胡來,我一定會殺了你!」
「是嗎?」
姜堯允看著她小臉陰沉如雲,面具后的茶眸一彎,似在壞笑,「那麼好,下一次,我一定還會讓你想要殺了我。」
離墨的目光越來越冷,男人的身子幾乎整個都貼在自己胸口,他紫袍下肌肉糾結,壓的她都有點喘不過氣來,這男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我剛才就應該捅掉你一個腎!」
心口壓著一股悶氣,又無法掙脫他的禁錮,離墨乾脆扭過頭看著牆壁,憤憤道,「傻大個!」
「其實,你生氣的樣子,要比剛才好看的多。」
姜堯允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搜刮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
確實,比起剛才她那虛偽的冷笑,此時露出真性情的她,的確更加真實,更加令他感興趣。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次,在他觸碰過女子之後居然沒有心生厭煩,反而有些……流連忘返,想要一層層剝開她面上的偽裝,看穿她的心思。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離墨此刻只想趕緊脫身,而且深知自己此時不是他的對手,只得不甘心道,「楚鳶。」
楚鳶這個名字是楚嬛給她的,倒不如現在拿來一用,隨便搪塞了這個臭男人。
「你是楚世家的人?」
姜堯允略微驚訝,楚世家向來低調謙恭,倒是跟這丫頭張揚不羈的作風判若兩人,「我怎麼看著不像。」
離墨回頭狠狠盯向他,冷冷道,「像不像,用不著你來評足!」
這個臭男人到底還要維持這個姿勢多久!
見她眉間儘是被觸怒的嫌惡之色,姜堯允不由勾了勾唇,「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生氣,我無非是想要送你一件見面禮。」
「公子就是這樣送禮的?」
離墨亦冷笑回視著他,眼底滿是毫不退讓的倔強。
「把左手攤開。」姜堯允道。
離墨抿了抿唇,終是緩緩攤開了左手心,姜堯允卻只是在她掌心寫下了一個字,然後看向她笑道,「知道我剛才寫了什麼嗎?」
掌心酥酥的癢,待他一寫完,離墨立馬握緊拳頭,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咬牙吐出兩個字,「禽獸!」
離墨這一刻終於能承認,她從來沒見過這麼隨性狷狂的男人,今晚真是開眼了!
感受著她急促的心跳,姜堯允不怒反笑,「可我只寫了一個字吶。」
「滾!」
離墨被他氣的驟然低吼起來。
「呵呵……我寫的是『允』字。」
姜堯允揚唇一笑,突然鬆開了對離墨的束縛,然後緩緩起身淡淡道,「記住了,這是我的名字,以後喚我阿允就好。」
阿允?!
隨風的手還按在佩劍上,但是面色早已是五彩斑斕,唇角亦是無語抽搐。
沒了壓制,離墨立刻一個翻身下了長榻,抓了匕首退到一側,戒備地盯著他,決絕道,「我用不著記住!」
「真是個負心人,咱倆可都同榻而睡過了。」
姜堯允坐在長榻上無辜地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道,「你就不想看看我面具下的臉嗎?像你這般暴力野蠻的女子,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娶了過門。」
「你少胡說八道,誰跟你睡過了!」
離墨一口喝斷他,手中匕首遙遙指向他的面具,「至於這個,還是留著給叫你阿允的女人看吧!」
「你不喚我阿允,我可就幫不了你脫身了啊?」
姜堯允兩手一攤,頗有些愛莫能助道,話落,身後的隨風驚的瞪大了眼,這還是他們那個永遠愛裝深沉,寡言少語的王嗎?這簡直就是一個登徒子啊!
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不,這女子也絕對算不上弱,這兩人簡直就是針尖對麥芒,天雷勾地火,一觸即發!
離墨也是微訝地瞳孔一縮,旋即盯著他,恍然道,「你故意的!」
姜堯允不答,望著她的眼底卻劃過一抹饒有興緻的笑意,已表明了他的態度。
這男人童年一定有陰影!
「你!」
離墨氣極,但是她已經沒有多餘時間了,紅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終是半憤恨半委屈地喃喃道,「阿允……」
「恩。」
姜堯允雲淡風輕地應了聲,笑容愈發肆意,完全忽視離墨的怒火,他回身自顧自地倒了碗酒,慢條斯理地品了起來,直到離墨快要炸毛時才道,「阿鳶喚我做什麼?」
誰是你的阿鳶!
一想到他剛才那輕狂的嘴臉,離墨使勁磨了磨后槽牙,握著匕首的指骨被磨的咔咔作響,一字比一字狠道,「阿允救命之恩,楚鳶沒齒難忘,若是他日再見,楚鳶必定百倍奉還!」
最後「百倍奉還」幾個字更是咬的真真切切。
百倍奉還?
百倍奉還到揍你個筋斷骨折,半身不遂!
「成交。」
她話落,身前男人終於滿意地一勾唇,海碗朝她一敬道,「後會有期!」
「大人,還沒找到那女子。」
大堂內到處都是惶恐的腳步,還有膽小者的低泣聲,搜查未果,親衛軍只得回來向領頭人稟告。
「繼續搜!」
領頭人雙手向上一揚,咬牙道,「哪怕是把風雲賭庄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她給我揪出來!」
「是!」
「且慢。」
親衛軍話音未落,青簾后忽然傳來一個儒雅的聲音。
眾人抬頭,見一個灰衣男子抱著把劍從那帘子後走出,向著領頭人一拱手道,「能否令我家大人先行離開一步?」
領頭人心中狐疑,餘光就瞥到一個打手小跑過來,在自己耳邊壓低聲音道,「他家大人是個帶黃金面具的男人,我們最好不要招惹!」
黃金本就是極其貴重的稀罕物品,整張面具都用黃金鍛造,那人的背景得有多雄厚!
領頭人眸光閃了閃,半晌抬手道,「放行!」
喊聲剛落,大門前堵著的人牆便頃刻向兩側散開。
但也就是在陣型打亂的一剎那,青簾后陡然飛出一個身影,在空中劃過一輪絕美的紅弧,而後又踩著腳下的人頭,幾個點足,翩然如蝶般掠出了無一人守衛的大門。
「是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