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告別
老猛子睡了很長的時間，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張虎正跪在自己的床前。他一睜眼，張虎就說話了。“猛爺，昨晚我……”
“做都做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一旁的馬豹看到張虎有些難為情，沒好氣的說道。
張虎白了他一眼，而後看向了老猛子。“猛爺，昨晚我不該喝酒，也不該耍酒瘋，更不該衝撞你。我犯幫規了，你懲罰我吧。”
“起來吧，城西幫口已經不存在了。”老猛子說完便坐了起來。張虎馬豹聽到這話有些發愣，城西幫口不存在？
“猛爺，你回來了。城西幫口不就又活了嗎？怎麽還會不存在？”張虎手搭在老猛子的膝蓋上。
“行了，你起來吧。我有話要說。”老猛子站了起來。張虎不得不說站了起來，跟其他人站在了一起。
老猛子掃了一眼眾人，聲音響亮的說道：“從今以後，這裏將不會再有城西幫口，你們也都可以各自回家了。回家之後都好好的生活吧，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老猛子說完就要去洗漱，張虎突然跪在了地上。“猛爺，你不要趕我走。我要跟著你給刀哥和小浪報仇。”
老猛子聽到張虎的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盯著張虎。“你剛才說什麽？”一旁的強子反應過來了，連忙走上去想把老猛子勸走。“他剛才沒說什麽，就是想為刀哥報仇。”說話的同時示意其他人把張虎帶走。
“我問你剛才說什麽？為小刀和誰報仇？”老猛子突然就發火了，如同發怒的老虎對著張虎咆哮道。
張虎從來沒有見過老猛子這樣過，一時間傻眼了，也沒讀懂強子給他的動作暗示，就脫口而出。“小，小浪。”他以為老猛子是知道趙白浪去世的消息的。說完還盯著老猛子看。
老猛子快速走到張虎的麵前，“小浪怎麽啦，說，小浪怎麽啦？”張虎懵住了，說不出話來，看著其他人垂頭喪氣的表情，張虎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張虎不說話，老猛子又去問強子，馬豹，一個一個問趙白浪怎麽啦。而後他眼睛一翻，向後退了幾步，暈了過去。被人抬到了床上。
趙白浪是留在老猛子心頭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現在連他也出事了，老猛子怎麽能不急火攻心。
“你怎麽回事啊？我早上不是跟你說，千萬不要提小浪也出事的消息，你偏偏不聽。這下好了吧。猛爺要是再出點事情，我看你拿什麽來賠。”
在場的人隻有馬豹適合埋怨他。昨晚馬豹和強子去了外麵，強子跟他講了有關張小刀出事的經過，而馬豹則跟強子講了趙白浪出事的經過。
馬豹更是連夜去了墳地給張小刀上香磕頭。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又把張虎帶著去了墳地，跟他說明了一切。千叮嚀萬囑咐讓張虎一定不要說漏嘴了，可沒想到他還是說漏了。
“我，我……”張虎看著眾人的眼光，一臉的愁容。歎了一口氣，自己蹲牆角去了。
咳咳……沒過多久，老猛子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他醒了過來，伸手去捂嘴，卻咳出了血，越咳越厲害。咳的眾人膽戰心驚。生怕老猛子就這樣走了。
“送你去醫院吧。猛爺。”強子在一旁說道。老猛子搖了搖頭，而後閉著眼躺了一會兒。
再次睜開眼睛之後，看著天花板。聲音微弱的問道：“小浪，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他問完之後沒有人回答。他繼續說道：“說吧，我沒事。”
馬豹這才哭著說道：“就是刀哥去華陽的前一天晚上。”
“誰殺的他？”
“是他幫口的老二，不過他也被小浪殺死了。”
“他現在埋在哪裏？”
“被西和縣的老算盤帶走了，聽說是和，和郭彩鳳葬在了一起。”這個消息是張虎後來托道上的兄弟打聽到的。那邊晚上那多人，打聽一個消息還是不難的。
本來馬豹是不打算說出郭彩鳳這個名字的，因為這個名字也是老猛子心頭的一把刀，可轉眼又一想，畢竟人都已經死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老猛子聽到這個名字轉過了頭來，嘴裏念叨著郭彩鳳，瞪大眼睛看著馬豹。
當下馬豹就把張虎打聽到的跟四眼猴說的都講給了老猛子聽。老猛子聽完一聲不吭。安靜的躺在床上，就這樣看著屋頂，也不眨眼。眾人都急在眼裏，去不敢出聲。
忽然老猛子坐了起來，雖然眼睛還是腫著，但是比剛才變得有神了，整個人也看起來輕鬆不少，這讓眾人為之一驚。
“好了，你們都走吧。那孩子就托付給張虎了。以後這裏就不要再來了。”老猛子穿好衣服，將自己收拾的立立正正，幹幹淨淨的站在門口對眾人說道。
說完就要開門出去。他還沒賣出步子，身後的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猛爺，你就帶著我們去給刀哥和小浪報仇吧。”
“猛爺，你就帶著我們給浪哥報仇吧。”
“猛爺，你打著我給大哥哥報仇吧。”
前麵的話是張虎和馬豹說的，第二句是強子等人說的；第三句是小華說的。
老猛子轉過身來，看著眼前跪倒的眾人。他內心是欣慰的，最起碼這些人他都沒看錯。但是他真的不能帶他們去，自己是送死去的，是為了兩個兒子報仇去的，沒有必要帶著他們一起去。
他自己去是死，帶著他們去也是死。那還不如死自己一個算了。強子這邊一共有四個人，張虎馬豹兩人，再加上老猛子一共才七人，麵多幾十倍的對手，七個人和一個人又有多大的區別？
“你們怎麽就不聽話呢？非要跟著我去送死你們才高興嗎？你們誰要去，來，門就在那裏，你們去吧，我不去了。”眾人反被老猛子將了一軍，說不出話來。
“猛爺，他們不光是你的兒子，也是我們的大哥兄弟，為情為義氣，我們都應該去，你就成全我們吧，不然這輩子我們也不會好過的。”
老猛子一聽強子說的話更加來氣。“糊塗啊，你們難道不管自己的家人了嗎？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死後，你們的家人怎麽辦？父母怎麽辦，妻兒怎麽辦？你們讓他們怎麽辦?”
“我老猛子的兒子就是兒子，你們難道不是你父母的兒子嗎？你們出事了，他們會和現在的我一樣難過。”
“你們要是真的想幫我，就聽我的回家去吧，隻要在我死後能給我收個屍體，逢年過節的在墳頭上個香，拔個草就行了。”老猛子態度異常堅決，說完用牛眼瞪了眾人一眼，每個人都低下頭去。
老猛子先後把張虎和強子叫了出去。
囑咐張虎有機會的話把趙白浪的的墳遷過來，跟自己埋在一個地方。同時讓他轉告張衛東，趁著年輕，不要被仇恨迷了眼睛，早點去當兵，有能力了再想著報仇。他所麵對的敵人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應付的。
囑咐強子回到華陽之後，盡可能的將趙白浪的幫口遣散了。這樣也算是減輕趙白浪的罪孽。強子答應了。
做完了這些之後，老猛子又托人給圓臉蛤蟆、煙鍋李、王大川三人送去了帖子。地點還是步行街的聚義樓，時間就在今天下午兩點。而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圓臉蛤蟆三人對於老猛子下的這個帖子都心知肚明。昨天自打老猛子回來，他們就時刻關注著老猛子的動態。就是老猛子埋張小刀的時候，他們的人都在暗處盯著。
對此老猛子也是知曉的，但是他既然敢回來，就不怕他們看到。但是回地下室的時候，他們的人跟丟了老猛子。現在老猛子忽然自己主動出現了。著實讓他們有些吃驚。
他們不去找他也就罷了，他反而自己送上門來。這不是自己找死麽？所以不管老猛子有什麽招數，他們就一個想法，老猛子必須死，隻有這樣他們才會安心。
如果他們是老猛子的話，這時候肯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然後壯大自己的實力，然後再選擇複仇。可他們又不是老猛子又怎麽會知道老猛子的想法呢？
老猛子誰也沒有帶，自己一個人來到了曾經屬於自己管理的城西片區，蕭條一時的城西街道，現在已經開始慢慢恢複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
老猛子先是去了街上跟自己的老熟識打了招呼，有些人已經搬走了。最後來到了已經成為廢墟的飯店，地上有個被燒焦的匾額，依稀可見上麵的幾個字“老猛子飯館”。
老猛子將它抽了出來，而後掃視了一圈周圍，拿出火柴重新將這裏點燃了。火越來越大，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喜怒哀樂，但是他的心在滴血，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了東西，火在眼前卻燒在他的心裏。。
這把由老猛子親自點燃的火，將燒盡這裏的一切，將黑色的廢墟徹底變為灰燼，什麽都不剩。就如同他這個人，也即將在這個世上消失的幹幹淨淨。
做完這些，老猛子沒有任何留戀的大步走向了步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