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夜前夕
三人看著頭發全白的老猛子，內心衝擊不小。
“今天呢，把大家叫來沒有別的意思。你們也知道，最近發生了不少事，咱們老哥幾個好久也都沒有見麵了，所以呢，就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把大家聚在一起。說不定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你們說是不是？”
老猛子雖然心裏恨這些人恨的牙癢癢，可他說話的時候竟然是笑著說的，在外人看來這四個人真的就如老猛子所說，是許久未見的老兄弟。
但是圓臉蛤蟆三人並不這樣想，三個人相視一眼，被老猛子說的一頭霧水。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怎麽老猛子還能如此坦然的麵對自己？這太不正常了。
他們都了解老猛子，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所以心裏都犯起了嘀咕，在猜測著老猛子的真實意圖。
“猛爺，你這是？”煙鍋李已經按耐不住了。
顯然老猛子也是知道他們三個內心都是惴惴不安，打量完三人之後臉色一變繼續說道。“隻是我有一事不明白，我老猛子哪點對不起你們了？你們要這樣害我？”老猛子說著突然站了起來，右手啪的一聲，很響的拍在桌子上。
嚇得屋內眾人俱是一跳，三人抬眼看著老猛子，他們的手下已經警覺了起來。但是老猛子絲毫不在意這些，又像沒事人一樣坐了下來。而後笑著冷哼一聲。
“我知道，你們嫌我老了，擋你們的道了。可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非得這個樣子呢？地盤，我不在乎，你們知道人老了在乎的是什麽嗎？親情，是親情？你們懂嗎？不懂，你們連什麽是情都不懂。”
老猛子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說話的同時，不停地擺手。“你們想要地盤，直說，我給你們，我的命也都可以給你們。可你們為什麽非要我兩個兒子的命，他們都還年輕啊，他們都還年輕啊！”
被老猛子這麽一訓斥，三人暫時忘記了他們此刻是不需要懼怕老猛子的。
可實際上，他們不光怕了，甚至還有種回到以前在這裏開會的感覺，四個人的位置都沒變，依舊是老猛子主導著會議的進行，劈頭蓋臉的對著三人一陣數落。
王大川和煙鍋李兩人黑著臉看了圓臉蛤蟆一眼。
“捫心自問，我老猛子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任何人的任何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要有一個解決的辦法。”三人等著聽到這裏，看著老猛子，想聽聽他說的辦法是什麽，可老猛子卻手把著桌子站了起來。
“今天晚上，小刀的墳地，我等著你們。盡管可以把你們的人全都帶著。”老猛子說完就要往出走，但是三人的手下並不怎麽給他麵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老猛子眼睛微眯，冷冷的說道：“怎麽，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跟我打嗎？”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
圓臉蛤蟆不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冷聲說道：“讓開。”這不是讓老猛子更加小瞧了自己嗎？他的手下讓開之後，其他兩個老大也先後發話了，這才沒人擋老猛子的去路。老猛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三個老大臉色鐵青，坐在凳子上不說話。圓臉蛤蟆眼珠子轉著圈，突然驚叫道：“壞了，壞了。你說老猛子這麽神氣的來跟我們約戰，是不是他找到什麽人幫他了？”
被煙鍋李這麽一說，王大川忽然睜大了眼睛看向了煙鍋李。“我們剛才就不應該放他走的，你說今晚萬一他布好了口袋等著我們去鑽，那不是慘了嗎？”
煙鍋李這麽一說，王大川心裏更驚。圓臉蛤蟆雖然麵無表情，但心裏還是在合計煙鍋李說的話。他心裏更願意相信這隻是老猛子做事的一貫風格，而不是他找到什麽幫手了。
“那你們說，咱們今晚還去不去？”煙鍋李這個人雖然是個老大，心裏也有著自己的小九九，但是沒什麽城府，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什麽說什麽。
“煙鍋李，你可別瞎說，要是老猛子有幫手的話，早就出來了，至於等到城西幫口都被滅了才出來嗎？我看他今晚約咱們，隻是想送死而已。”王大川雖然嘴上在反駁著煙鍋李，可他的心裏還是在犯嘀咕。
“但願吧。”煙鍋李隨後看向了圓臉蛤蟆，問道：“你倒是說句話呀，一句話都不說是什麽意思？”
圓臉蛤蟆抬眼看了兩人一眼，“做都已經做了，現在有什麽好怕的。不管老猛子什麽目的，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是有人想要他死，不是我們想讓他死。”
一聽這話，倆人像是明白點了什麽。煙鍋李哭喪著臉說道：“最好別再有什麽事，我手底下可就剩那幾十人了，我還指著他們給我看地盤呢。”
“我們手底下的人不比你得多。你好歹也是城南的老大，怎麽就這麽點出息。人沒了再招不就行了？反正你手底下也沒幾個中用的。”王大川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明擺著說煙鍋李的手下都是廢物。
“你手下厲害，不照樣也讓幾個小輩點了賭場嗎？”煙鍋李也絲毫不給他麵子，紅著臉說道。
“你……”被人戳到痛處，圓臉蛤蟆就要站起來爭辯。
“行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倆還爭來爭去的。回去之後把自己家能動的人都帶上，在步行街匯合，一起去墳地。今晚過了一切都就結束了。”
“那個女人已經沒了，事情結束後，城西的地盤怎麽分？”老猛子還沒死呢，煙鍋李就已經惦記著分地盤的事情。
“得有那個命分才行。”王大川說完就率先走掉了，最近一段時間他就沒有一天順心的時候。
“你看他，這個人……”煙鍋李指著王大川的背影說道，但是圓臉蛤蟆沒有理會他，也走了出去。屋子裏還剩下煙鍋李生著悶氣。
“老大，我們走不走？”手下的人問道。
“滾，滾，滾，都給我滾。”煙鍋李將在圓臉蛤蟆倆人處受的氣全撒給了手下，抓起桌子上的酒杯被摔在了地上，嚇得小弟趕緊溜走。
“媽的，什麽東西。”煙鍋李罵罵咧咧的也走出了聚義樓。
張小刀死的那天晚上，他們四個人離開墳地之後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躲在土坡上等著來人，他們發現來人是老猛子後，心裏又驚又喜。
驚的是老猛子怎麽會這時候突然出現，喜的是老猛子終於出現了。一看老猛子一行隻有五個人，老大和王大川都主張直接解決掉老猛子。認為他們四個對五個，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老大知道老猛子和張小刀的關係後，一心想為老二、老三，還有自己的耳朵報仇，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根本不把老猛子五人放在心上。
而王大川卻是因為私心的關係，怕夜長夢多。煙鍋李從始至終都沒有表態。而圓臉蛤蟆並不這樣想。
一個老猛子就不用再提了，雖然人老了，可要對付他，他們最起碼得有兩個人聯手才能和他打個平手。
況且老猛子身邊還有跟一個不知道身手的強子，他要是和老大打的話，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輸。
這樣一來，他們一方就隻剩下一個人，而這一個人要獨自麵對對方剩下的三個人。圓臉蛤蟆閱人的本是有的，雖然剩下的三人不如強子厲害，可也差不到了哪去。
那麽這一個人是誰？肯定沒人願意獨自麵對三個人的進攻，至少他圓臉蛤蟆是不願意的，更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有人願意，萬一被三個人打敗或者殺死，那剩下的人不就危險了嗎？
所以就算有一成的把握，他也是不願意去冒險的。顯然從這一點來看，他的腦子要比王大川三人聰明的多，舍得投資但從來不做冒險的事情。
煙鍋李也認可圓臉蛤蟆說的，再加上是圓臉蛤蟆主事，王大川和老大就算不甘心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就他倆人衝上去吧？
於是隻好等到老猛子幾人離開之後，他們將老二，老三的屍體就地掩埋了，這才連夜回了上邽縣，因為他們聽到老猛子要帶張小刀屍體回上邽的消息。
而他們因為沒有任何的負重，所以比老猛子他們要提前很早到的上邽。
老猛子出了聚義樓之後，直接去了老慶叔的飯館。等的幾個老兄弟已經不耐煩了，以為老猛子出事了或者騙了他們，正準備去找呢，老猛子就回來了。
老猛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看來這將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喝酒，索性痛痛快快的喝個夠，今晚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擔心，也壓根沒有去琢磨。
因為他壓根就沒想著自己能活下來，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老兄弟七個一邊喝一邊回憶以前的事情，從飯店是不是傳出去急人的笑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瘋了呢。七個人喝到最後都抱頭哭在一起。
老慶叔店裏的就都被他們喝光了，愣是沒有一個人喝醉的。老慶叔還打算出去買酒接著喝，但是被老猛子擋住了。
“晚上的時候，咱們直接在小刀的墳地見麵，我跟他們約到那裏了。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老猛子說完就轉身出去，老兄弟幾個想跟著去，但是被老猛子拒絕了。
他沒有喝醉，走在路上被風吹著反而異常清醒，他經過賣酒鋪子的時候，又買了兩壇子好酒和下酒菜。而後又去了棺材鋪買了香和蠟燭。
買完這些以後，他出了城，準備去和一個人道別。他的老哥，張德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