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4.第664章 一千減去九十六
楚歌揚了揚下巴，眼皮耷拉著，目光俯視著梁晨，忽然一腳踩了下去。
梁晨瞳孔一縮，左手把著窗檯，右手慌忙挪到了一邊，緊接著楚歌的右腳就重重的落在了他右手剛剛所在的地方。
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楚歌撓了撓頭，「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不要！」
梁晨是真急了，放在平時的話，就算只用一隻手，他也能很輕易的爬上去，回到安全的地方，但此時此刻他簡直心驚膽戰，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發軟的地方。
對於梁晨來說，此時能夠把住窗檯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楚歌就擋在那裡，如果他翻身上去，楚歌只要稍稍一伸手，就能給他直接推落樓下。
緊接著，梁晨就看見楚歌的右腳居然又抬了起來，這種心理壓力也就變得更加巨大了。
「誰問你這句了？」楚歌的右腳再次落下，「再上一句，你說的是什麼？」
梁晨將手再次挪開，勉勉強強算是失之毫釐的躲過了楚歌重重落下的右腳，冷汗滑過臉頰，順著他的下巴滴落樓下。
「我說……我……」
梁晨現在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滿心滿眼只有楚歌那張冷笑的臉，和那隻再次抬起的右腳，完全想不起自己再上一句話說的到底是什麼。
楚歌的腳又落了下來，比剛才更快，更狠，窗檯也跟著發生了更明顯的震動，梁晨躲的更勉強了，一顆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
其實，楚歌壓根就沒指望梁晨回答，他只是要讓梁晨緊張一些，更緊張一些，將他目前的處境了解的更透徹一些，只有他學乖了，知道配合了，他們之間接下來的交涉，才能夠更順利一些。
「想不起來了？沒關係，那我再問你，一千減去九十六等於多少？」
「九百……零四？」這種數學題簡單的很，梁晨幾乎不要思索，下意識的回答出來，只是他不知道楚歌是什麼意思，語氣不禁有些遲疑。
楚歌低頭俯視著梁晨，臉上泛起了一抹在梁晨看來很詭異的笑容，將右腳又緩緩抬了起來，「你數學不錯。」
看著楚歌臉上表情的變化，梁晨忽然覺得身上的壓力陡然又增添了幾分，心中忽然有一種很糟糕的預感，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在梁晨忍不住胡亂猜測的同時，楚歌的右腳再一次落了下來更快更狠。
梁晨想躲，但這一次他只是剛剛有了這樣的想法，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楚歌的右腳就落到了他的右手上面。
「呃嗯！」正所謂十指連心，當楚歌的鞋底落在了梁晨的手指上，他忍不住就發出了一聲悶哼。
「你的忍耐力也不錯。」楚歌將右腳抬了起來，淡淡的說了一句，這聲音聽在梁晨的耳朵裡面，簡直宛若惡魔的獰笑。
只是被楚歌踩了一腳，梁晨就覺得右手的手指就好像被千萬根陣連續不斷的刺著，那種疼痛簡直很難用語言形容，要不是還有一隻手搭在窗台上，恐怕他這時候已經掉到了樓下。
梁晨也著實想不通，以他的身手，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躲不開了？
「九百零三。」
梁晨正想著，耳邊忽然又響起了楚歌的聲音，他不由陡然一愣，緊接著就看見楚歌再次抬起了右腳，就懸在他剛剛被踩了一腳的右手上方。
「九百零三？難道……」梁晨的瞳孔一縮。
楚歌嗤笑一聲，「看來你也沒有那麼蠢，還剩下九百零三腳，你希望我踩的快一點，還是慢一點？你覺得你能不能堅持到我將這九百零三腳都踩完？」
梁晨的雙眼一下子瞪的老大，緊接著就將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楚歌的右腳上面，額頭的冷汗更多了。
剛才只是挨了一腳，他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如果楚歌真的要踩他九百多腳，他根本就不可能撐到那個時候！
楚歌的腳，又落了下來，梁晨明明看清了楚歌的動作，但楚歌的腳還是再一次落到了他的手上，帶給他一種讓他靈魂都要顫抖的疼痛。
「九百零二。」
聽到這個數字，梁晨越發驚恐了，他的右手已經腫起來了，他的右臂也在微微顫抖，他知道既然他在剛才都躲不開，接下來恐怕就更難躲開了。
同一個地方連續受創，那種疼痛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更何況是十指連心的手指，那種疼痛，簡直就是呈幾何倍數的增長！
「九百零一。」
「九百。」
楚歌的右腳不斷抬起落下，一下比一下更慢，口中不斷說出一個個數字，就好像在玩一個讓他樂此不疲的遊戲，至於梁晨的死活，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
對於此時的梁晨來說，人生的全部意義似乎就只是……怎麼躲開那隻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會踩到他手指的右腳。
儘管他感到的越來越吃力，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一隻左手越來越難以支撐他的體重，但他依舊在咬牙堅持著，一次次徒勞的嘗試著。
他沒試過從這個高度後仰著摔在地上，在這一片黑暗中，也不能保證自己的雙手每次都能夠觸到足夠緩解重力的支撐點，他不知道那將會是什麼後果，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想冒這個風險。
更何況，最開始他有兩隻手可以用，但是現在，除了疼痛襲來的時候，他的右手幾乎就好像不屬於他了，能用的左手也已經接近了脫力的極限。
楚歌觀察著梁晨的表情，眼看他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就好像剛洗了臉，汗珠不斷順著他的下巴滴落，精神顯然已經緊繃到了極致，終於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將腳落下之後，楚歌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並沒有馬上將腳抬起來。
梁晨眼睛一亮，他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好久了，左手飛快的在窗台上朝著楚歌的反方向移動了兩下，陡然一用力，將整個身體支撐起來，極其狼狽的鑽進了楚歌沒有擋住的另一扇窗戶，重新回到了樓里。
雙腳落在地面上，梁晨長長的鬆了口氣，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腳踏實地的感覺，居然是這麼的美妙。
緊接著，梁晨的雙腿一軟，極其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楚歌轉過身，心中冷笑一聲，這小子之前那麼硬氣，現在卻是這個熊樣，區區五樓的高度，他有什麼可怕的？
通過剛才梁晨的出手，楚歌毫不懷疑，以這小子的本事，只要他稍稍冷靜一點，他絕對能夠抓住每一個緩衝身體的機會，安然無恙的落到一樓。
實際上，楚歌之所以會這麼做，就是覺得這小子未必能夠保持冷靜，也未必能有那份敢往樓下跳的血性。
相對於他這種上過戰場，不知道多少次經歷過生生死死的人來說，這小子簡直就是溫室裡面的花朵，就算空有一身本事，心理素質不行也一樣是個完蛋貨。
楚歌不緊不慢的離開了窗檯，抱著膀子站在了梁晨的身前，「孫子，現在還想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么？」
儘管楚歌這聲「孫子」侮辱性極強，但梁晨既沒有抬頭，也沒有吭聲，繼續大口喘息。
楚歌從鼻子里嗤笑一聲，在梁晨身邊蹲了下來，抬手輕輕拍了拍他那張蒼白的臉，「現在還覺得我不敢殺你么？嗯？」
「看來你學乖了，也能分清『不想殺你』和『不敢殺你』之間的區別了，很好。」
楚歌緩緩站了起來，微微思忖了幾秒，從手包裡面掏出了那張內存卡，「啪嗒」一聲扔到了梁晨的眼皮子底下。
突然看見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身邊，梁晨本能的心中一緊，當他看清了那是什麼之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可真怕楚歌扔出來一把匕首之類的東西。
楚歌等了兩秒，見梁晨依舊沒有抬起頭來的意思，心中不禁有點無奈，難道這小子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是說他現在還慫著呢，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既然梁晨不動，楚歌也只好用腳在那張內存卡旁邊的地面上點了點，適當的提醒了梁晨一下。
當楚歌抬起了右腳，梁晨又哆嗦了一下，刷的抬起了頭，看向楚歌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楚歌心中一陣膩歪，心說我現在只不過是跟你說說話而已，又沒打算繼續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丟人？
「把這東西收起來，再聽我說幾句話，你就可以走了。」
聽到楚歌這麼說，梁晨驚悸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狐疑，卻依舊沒有動彈。
楚歌更不耐煩了，揚了揚眉毛，「怎麼？不想走？還等著我給你找倆小姐，安排你在這過夜呢？」
這一回，梁晨終於意識到楚歌不是在講冷笑話，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去了一點，撿起了地上那張內存卡，揣進了夾克的里兜，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楚歌看了看梁晨，心中很滿意他現在的狀態，為了能讓溝通的效果更好，楚歌很友好的笑了笑。
「或者……你覺得我應該先把剩下的那八百多腳踩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