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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林仁肇被俘

  「噗嗤!」一聲猛烈地揮刀,林仁肇手中的陌刀狠狠把一個吳越軍都頭連肩帶頸斜斜劈作兩段,混合著內臟和血漿、膽汁、食物殘渣的污穢之物噴射了林仁肇一身,不過也只是讓他那原本已經被染紅的身體再弄得五顏六色一些罷了。 

  陳誨雙手持握鋼叉短斧,左手小臂上還懸著一面小圓盾,偶爾用于格擋撥打,一樣殺得虎虎生風,手底留下了十來條人命。 

  不過,其他的南唐軍殘卒就沒那麼好運氣了。林仁翰老將軍比他那個年輕力壯武藝正在巔峰期的小堂弟要老了將近三十歲,如今已經是五旬之人了,雖然刀法招架依然老辣,體力卻是遠遠不如年輕人,在放翻了四五個吳越兵、兩三個隊正之後就被一矛扎中了大腿,隨後亂槍掄下打倒在地,捆了押走。 

  南唐軍中的普通士卒人數比對面的吳越軍來說,人數規模只有後者的三分之一,而且翻山多日體力本就在一個相對虛弱的低谷期,在付出了兩百來條人命、傷了三五百之後,一看連主心骨林仁翰老將軍都被敵人拿下了,剩下的人馬大部分轟然潰逃作鳥獸散。 

  林仁肇、陳誨見事不可為,又沒有戰馬可以逃竄,靠著兩條腿肯定跑不贏吳越人,無奈之下也只能仰天長嘆棄刀被俘。 

  …… 

  錢仁俊的吳越軍陸路主力在南下途中把走投無路千里迢迢趕來泉州投奔留從效的林、陳殘部殲滅這件事情,說到底只是一次瞎貓碰到死耗子的運氣使然。 

  在此前三天,錢仁俊已經接到留從效大軍全部南下泉州的消息了。這種時刻、這種情況下,留從效把菊花要害留給他錢仁俊不管不顧,自行率領主力奔襲南下,顯然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錢仁俊的寶貝侄兒錢惟昱奇襲泉州得手了。 

  錢仁俊的消息不算太靈通,不過這也夠了,得到這一消息之後,錢仁俊就開始試圖組織大軍全力南下突破荻蘆溪的泉州軍斷後部隊的防線,最終在兩天的攻堅之後,徹底粉碎了泉州軍的荻蘆溪防線——之所以這麼快,倒不是說泉州軍戰力不濟,主要是南線陳洪進投降吳越國、留從效在泉州城下授首的消息在這兩天之內也已經蔓延到了莆田,剩下的泉州軍喪失了繼續戰鬥下去的主心骨,自然作鳥獸散。 

  於是,在錢仁俊的吳越軍陸路主力南下泉州、安定局勢的時候,半路恰好遇到了陳誨、林仁肇、林仁翰等人勢窮來投的人馬,才有了本章開頭的那一幕。 

  錢惟昱奔波勞碌后在清源軍節度使府邸里睡了一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接到水丘昭券的報告:他四伯父南下的大軍,半路上剿滅了一股南唐潰兵,統軍的南唐將領名叫林仁翰、林仁肇、陳誨。 

  驟聞此信的時候,錢惟昱剛剛用罷早膳在用香茶漱口,一聽到被俘人員的名單裡面有林仁肇,他差點兒沒一口茶噴在水丘昭券臉上。硬生生憋住之後,手足無措的錢惟昱把原本該吐到漱盂里的茶水吞了下去,隨後才抓住水丘昭券的手臂激動地喊到:「真的抓到林仁肇了么?」 

  「確是抓到了,和林仁翰、陳誨一併俘獲的。」水丘昭券略略定了定神,坦然地回答了錢惟昱的問題,小王爺這段時間的沉穩已經讓他頗有一些佩服了,讓他覺得這起碼得是一個十五歲以上的青年人才有的沉穩,渾不似小王爺的真實年齡,但是這一刻小王爺的失態還是讓他有些詫異——雖然這個林仁肇此前據說在南唐軍敗退的時候在敗軍組織方面表現出了一些才能,但是也不至於讓人如此驚詫和重視吧? 

  不過,這絲毫怪不得水丘昭券,畢竟在如今這個時間點,林仁翰是比當初李仁達更老資格的福州名將,在閩國的王氏兄弟掌權的時候最高做到過留後,現在已經是聲名頗盛。陳誨在去年吳越、南唐的福州之戰前,只能算是小有名聲,不過第一次福州之戰後,其指揮水師的威名也開始遠播; 

  而與他們相對的是,林仁肇如今還不過二十多歲年紀,雖然個人武藝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造詣,但是還沒有撈到過什麼表現機會,軍職也不過一名裨將,相當於是一個介於指揮使和都虞侯之間檔次的官職,所以無論是錢仁俊還是水丘昭券,對於林仁肇的重視程度都要遠遜於林仁翰乃至陳誨。而且在被俘之後,錢仁俊在關押的時候也只是把林仁肇和一水兒的南唐軍指揮使、虞侯、都頭之類的中級軍官關押在一起,渾不似那些被單獨隔離關押、受到高大上全鄉待遇的名將。 

  不過,錢仁俊和水丘昭券可以輕視林仁肇,錢惟昱可是萬萬不敢輕視的——三十年後,這林仁肇本該是南朝最讓趙匡胤頭疼的名將,以至於趙匡胤在南下之前,需要先設反間計借才子國主李煜的手把林仁肇幹掉,而後才敢從容南侵。 

  一個連趙匡胤都頗為忌憚的名將材料,如今還僅僅是跟著閩國各路王姓諸侯一起毫無營養地投靠南唐混口飯吃、也還不曾被南唐加官進爵著重提拔,這個當口擒住對方,實在是一個招降的好機會啊! 

  於是小王爺梳洗收拾一番之後,穿上了最正式的衣服,就好像一個準備去給應聘者面試的HR那樣拿腔作勢地直奔臨時關押林仁肇的牢房。 

  錢仁俊的大軍在擊破林、陳殘部之前,本來目的就是南下泉州的,所以他們在擊破之後也就把這些俘虜一併帶到泉州關押,而不是專門再讓人送回大軍出發地福州。這倒省了錢惟昱不少事兒,在身邊護衛扈從之下,坐轎一炷香的時間就趕到了泉州大牢。 

  …… 

  「嘎吱……」一聲牙酸的拖音,一縷日光難得地照進陰暗潮濕霉味兒濃重的地牢。剛剛才被關進地牢不到兩個時辰、還沒適應地牢腐臭的林仁肇聞聲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看上去衣著華貴,但是身材瘦小的年輕人在幾個侍從的護衛下慢慢沿著地牢的台階走下來。 

  剛剛走了幾步,似乎是被裡面的氣味熏到了,那年輕人一個踉蹌,在旁邊人扶了一把后才站穩。 

  「你,把林仁肇帶出來,別的也好生甄別一下,先關到上面去。」 

  聽到這個聲音,林仁肇的耳朵一跳,一開始,因為台階口光線太亮,看不分明對面來人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身材高矮胖瘦,所以覺得來人是個瘦小之人,如今聽了聲音,只怕那人不僅僅是瘦小,而根本就是一個小孩子——這個孩子,自然就是錢惟昱了。 

  「小王爺,這十幾人都是被擒前死力抗拒的,手底下怕是都有幾條人命。留後大人也是怕這些人桀驁不馴,暫時難以馴服,才關押在下面以便約束。」 

  「兩軍交戰,有所殺傷自然是難免的。如今既然已經投降,豈可因此罪人。」 

  「他們也不曾投降,只是暫時被俘,有幾個還梗著脖子一副誓死不屈的做派……」 

  「少廢話,依次押上去就是了。」說完這句話,錢惟昱似乎是不想再在這腐臭的地方呆下去了,轉身退了出去。 

  林仁肇從那些待遇較差的悍勇囚犯中間被挑出來,打開了腳鐐,隨後由衛兵押解著送到了大佬的刑房裡,這裡本是問案的地方,比下面自然要潔凈一些。 

  走進刑房的時候,林仁肇遠遠就看見另有兩人已經提前被押了過來,抬眼一看,可不是與自己一同被俘的堂兄林仁翰和艨艟都都指揮使陳誨么? 

  「二位林將軍,還有陳將軍。你們剛來,只怕還不清楚形勢。我便為你們解說一二:留從效已經授首,陳洪進已經棄暗投明,如今泉州、漳州及下屬諸縣,都已是我吳越國治下——我王敬重陳、林二族乃閩中望族,幾位將軍又弓馬嫻熟深諳兵法,査文徽紙上談兵,陳覺嫉賢妒能,既然不能重用,幾位將軍何不與陳洪進一般棄暗投明呢?」 

  一個稚嫩的童音,從坐在刑房大案後面的錢惟昱口中發出,因為桌案較高,椅子又沒有加高,錢惟昱的身體倒像是陷在椅子裡面,只在桌面上露出腦袋和肩膀。 

  「呸!你是何人!我大唐只有忠義之士,豈有屈膝向賊的軟骨頭!錢仁俊,你給我出來,擺一個小孩子在檯面上,這是企圖羞辱我等么,要下手,就親自滾出來!」 

  「卑鄙小人,要不是李仁達那種無謀無信無義無恥的匹夫連累了我們,節帥怎會中計,我軍豈能大敗!,事到如今,要殺便殺,不必廢話!」 

  首先開口大罵的是林仁翰和林仁肇,一來是他們麾下很多部署在幾次和吳越軍的戰鬥中死傷慘重,另一方面他們也是被吳越人的毒計坑害地最慘的,此時難免怨氣衝天。 

  「大膽!竟然敢對小王爺無理!」錢惟昱身邊的顧長風見這些人已經窮途末路還如此桀驁謾罵,不由得大怒,登時抽出橫刀以刀背猛扇過去,把林仁肇臉頰上猛然一擊,只聽喀啦一響,已然碎了一顆牙齒。 

  這還是顧長風不想向老頭兒下手,所以放過了鬚髮花白的林仁翰,專挑林仁肇這個看上去特別桀驁欠揍的傢伙下手。 

  「呸~」林仁肇惡狠狠地把斷牙對著顧長風臉上噴去,幸好顧長風向後一躍,又用刀刃在面前甩了一下,才把那顆斷牙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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