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藏污納垢
「素子妹妹知道錢郎不可沉迷女色、傷身害氣之後,一開始也著實沉靜了一陣子。但是後來,卻又找到奴奴,給奴奴看了一本手寫的卷宗,以及一些藥物。說那些藥物不同於此前的助興緻幻之葯。而是固根本、蓄元氣的陰陽道秘葯。此葯使用之後,配合日本國自古修研的陰陽道雙修之法,可以讓男女在魚水行歡的時候,不至於走泄精血元氣。若是有修鍊道家吐納引導之術,要保持童子之身才能圓滿的,使用此法之後再行『那事』,也不會為害。
素子妹妹原本拿出此物給奴奴,也是覺得有兩全其美的解決之法,可以讓錢郎不必忍得太過辛苦,既可享受人倫天道之樂,又不會……但是後來奴奴心中謹慎,唯恐此葯有什麼害處,又再三追問了素子妹妹,素子妹妹卻是吐露了此葯的副作用:因為用藥修行之後,每次魚水之時走泄的不過是體液Y水,並無真精元氣,因此是不會使婦人受孕的。但是一旦開始用藥修行,則要功行圓滿一層,才能恢復真精元氣之閉鎖。而每圓滿一層,至少也要修鍊兩三年的時間。奴奴一開始怕錢郎這幾年內便要子嗣,因此斷然阻止了素子妹妹。既然如今……」
錢惟昱聽得瞠目結舌,眼中如同赤火引燃一般。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避諱酒色財氣的正人君子。之所以一直憋著,那是因為他心志堅韌、所謀者大。是因為他知道,五代亂世當中,要鞏固江山、在不殺功臣、不自廢武功的情況下建立起一個持久的王朝,開國君主活得久是必須的條件。
為了養身,他才在年輕的時候節制慾望,苦練強身健體的武藝。數年來這當中的付出,也就只有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看得清了。雖然他身邊如今沒什麼超一流的高手,他也不是什麼迷信古代「道家內功」的唯心者,但是本著以後世的科學鍛煉方法,和五禽戲引導術這些確有價值的術法,再配合這個時代他可以找到的一些修道名家的初步指點,至少這幾年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很滿意的——當然了,當初錢惟昱所找得到的名家,肯定是沒有張秉一這個級別的當世絕頂道家宗師的了,只能算是勉強夠用。
現在蔣潔茹這番話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幾乎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原本來到這個世界的六年裡,他一直堅信這是一個「很科學的世界」。什麼佛道、陰陽,在他看來都是被他玩弄利用的神棍。用得到天台宗國清寺的義寂禪師,便把對方用詔令拉去日本裝一回神棍和親善大使、和日本天台宗那些德高望重的和尚聯絡聯絡感情;用完了之後,又是揮之即去。其他道家的,陰陽家的東西,也是隨手拿來隨手用,沒有價值隨手扔,毫無崇敬之心。
「這不科學……」錢惟昱在自己內心呢喃了一陣。前世穿越小說也看不過少,他甚至產生幻覺,開始反省自己究竟是穿越到平行時空了,還是玄幻的異世界了,怎麼可能世上會有什麼陰陽道和傳統道家的雙修採補云云的東西呢?可是,自己都穿越了,好像再不科學,也不會比這個更不科學。而且安倍素子那裡也是引導吐納和藥物結合才能起效……莫非真是一種失傳了的古代醫術和丹藥、修行的結合?
一開始的衝擊和僥倖漸漸平息下來,錢惟昱認真思考了一番這個問題,最後鼓起勇氣說:「小茹,你明天先去和素子細細問個分明。那些秘葯,她若是不曾帶在隨身行李里、還留在蘇州的話,此事回去再議也是可以的……」
「奴奴明白,明日定然有個結果。」
……
錢惟昱沒有在蔣潔茹房中歇宿,走出來的時候,腳步好像輕飄飄的渾不受力一般。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因為他「輕功大成」所致,實在是剛才太興奮了感官有些過敏。可憐他活了十七周年,連自瀆都不曾試過,比之前世還要苦行數倍。若不是成就千秋偉業的信念支撐著,說不定早就去及時行樂了。如今,幸福很有可能就在眼前,他又怎麼會連這幾天都憋不住呢?
回到房裡之後,他輾轉反側了大半夜都沒睡好,想著明天蔣潔茹就要去素子那裡問明結果了,此事究竟是否可行、有什麼弊端副作用,都該細細審查。這種等待而又惶恐的心思著實不好受,好像令人百爪撓心一般。他走到院子里,又拿出自己的佩刀「童子切安綱」加揮了五百刀,足足打熬到四更天,才算是把精力徹底榨乾了,回屋蒙住頭打算睡著。
正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躡手躡腳的聲音輕喚著他,他抬頭一看,卻是蔣潔茹躡手躡腳地竄進了他房裡。他沒有讓侍衛進內院的習慣,也沒留侍女值夜,整個半閑堂的防衛是守外虛內的,蔣潔茹、周家姐妹、素子、還有他自己的住處之間本就可以相互通行無阻。
「小茹,你這是何故……」
黑暗之中,蔣潔茹的一對大眼睛閃爍著玩味的反光,如同被院中潔白的月光反射蒙上了一層光暈:
「錢郎,這個點怎的還不曾熟睡,莫非是輾轉反側么——奴奴便知道你定然難以入眠,想著等到明日定然不妥,這才半夜去問了素子妹妹。素子妹妹說那般隱秘事物她也怕被人撞破,不曾留在蘇州,便是帶在隨身行李之中呢。具體的修行法子,奴奴也問過了,除了修行之後,三年之內會閉塞固蓄,再無違礙的,還頗有養身蓄銳之奇效——這下,可能安心睡覺了么?」
錢惟昱伸手要去摟住蔣潔茹撫慰一番,卻被蔣潔茹說完話就溜了出去,錢惟昱只來得及在她玉腿上拍了一把,感受一下滑膩馨香的觸感,便安然睡去了。
四更天才睡,加上本就累到榨乾了精力,錢惟昱自然是一覺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起來。
次日一早,等到周氏姐妹都已經去紅梅閣內給仰元妃請過安了,錢惟昱都還沒洗漱呢。仰元妃有心留大家一起用早膳,結果辰時末刻都沒看到錢惟昱來,也有些奇怪。心說自己這孩兒素來都是早睡早起、頗為規律勤奮的。如何去了蘇州兩年,竟變得憊賴不堪,初回母妃這裡,次日便睡得這般晚。
說不得,仰元妃只能陪著周氏姐妹和其餘數女一起用了早膳,免得怠慢了客人。等到錢惟昱來的時候,發現只給他懲罰性地留了一碗他素來最不愛吃的蓮子糯米羹,以及各一碟雞皮蝦球燒賣、松瓤酥酪蒸卷……
用了早膳,陪笑著給母妃請了安,錢惟昱又例行公事地勸慰周氏姐妹換了地方昨夜可曾歇息安穩。他起得那麼晚,少不得被人數落,也幸虧他如今閨閣中廝混得有些賈寶玉的心得了,又有身份擺在那裡,也就靠著涎皮賴臉廝混過去了。
數日無話,眾人只是觀景閑坐、遊覽西湖的湖山勝景,傍晚則由周家姐妹和安倍素子陪著仰元妃說話解悶兒,周家姐妹見識廣博,學問也深,又有許多南唐風物,每每都可以和仰元妃談得投契。
至於安倍素子雖然漢學算是比較可憐的了,但是好歹知道很多外藩的異國情調,仰元妃孀居日久,每日都百無聊賴。有安倍素子和她說些日本國的奇聞軼事,偶爾拿出一些日式的器用玩物、烹飪幾手生疏的魚生料理、或是演奏一些粗淺的雅樂樂器、彈撥幾下三味線,都能讓仰元妃大感新鮮。連精通音律的周氏姐妹在旁,也少不得要學著擺弄一下。
周娥皇本就精通音律,會十來種樂器,其琵琶彈奏技巧本是當世一絕,無人出其右者。擺弄那些比琵琶和胡琴簡單得多、但是樸素清淡的三味線,豈不是手到擒來?沒住三五日,娥皇的三味線琴技也把素子甩在了後面,弄得素子再無音律技巧可以在仰元妃面前獻藝了,想要「綵衣娛親」一番都是不能。
時光倏忽而過,在杭州賞玩了三四日,元宵佳節也已到了,湖山勝景好歹都初步賞玩了一遍,周家姐妹自然安生了下來。
這日,連續幾天都在休養身心、扮演好一個陪玩龍套角色的錢惟昱找到了母妃,說是自去歲年末信州被吳越軍攻佔、林仁肇林都帥從龍虎山張天師冠宇里把周家姐妹請來至今。自己的所作所為也頗有損害正一道的正宗門楣。如今形勢大定,這些日子他又要在杭州閑住一段時日,便著人去信州請了正一道張天師來杭州相見,也好論道弘法、彌補道門名聲。
當然,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在杭州,錢惟昱的解釋是:如今這半閑堂莊園所在的葛嶺,便是東晉得道仙人葛洪煉成仙丹的所在。那抱朴院、初陽台都是葛仙師修行遺迹。如今自己把莊子起在這裡,也算是與道門有緣,在旁邊抱朴院招待張天師,也不算虧了禮法。
對於錢惟昱的這個說法,仰元妃本是無可無不可的隨和婦人,如何會去爭辯,這便允了錢惟昱自行裁處。
「多謝母妃玉成——那信州至此,中間要經過衢州、嚴州,也不過六七百里。張天師有大神通,相信數日便可到了。只是屆時那幾日,孩兒自然不得與女眷一併接待天師求法,師姐師妹還要勞煩母妃幫襯著……至於素子,孩兒聞得她乃是在日本國時修習陰陽道的,其父安倍晴明乃是日本國中國師。孩兒想著漢和道家術法之間,可能頗有想通之處,到時候也好切磋參詳,增進兩國文化交流。這便領了素子一併先住進旁邊抱朴道院齋戒修持數日,只要小茹隨行服侍便好。其餘人等,卻是不能打擾。」
張天師有大神通純屬扯淡,之所以錢惟昱說用不了幾日就能到,完全是因為他三天前就已經讓顧長風飛鴿傳書去信州,讓駐紮在那裡的鎮海新軍幫襯著辦事兒,促請張天師即日來杭州「商談光大道門之法」。仰元妃則不疑有他,聽了錢惟昱的懇請之後只是應允道:
「娥皇、嘉敏何等通情達理,你有正事兒要辦,難不成她們還會妨害不成?此事儘管去做便是,其餘客人母妃幫你張羅著,讓她們繼續賞玩杭州勝景便是,定然不會誤了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