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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第398章 滅大理

  楊遠波沒有可能拒絕錢仁俊的建議,因為他要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己的生死,還包括全族的存亡——楊氏在滇南的經營可是有百年的基業了,開枝散葉之下,足有數千族人。於是,一個吳越人的新走狗勢力便就此誕生。 

  鄯善府這邊的局勢底定之後,少不得再有一些安民肅反的麻煩事兒,其中無聊不需贅述。另一邊,統矢府的戰局也在林仁肇的指揮下落下了帷幕,大理國主段思聰的主力在數次消耗戰中反覆受創之下,也失去了繼續死守的決心——統矢府的防禦本不算堅韌,在有生力量持續失血的情況下,把部隊拖後到羊芥咩城進行最後的決戰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吳越人一直沒有對統矢府進行四面合圍,目的就是給大理人知難而退逃跑的機會。若論軍事上的交換比與實力,林仁肇本就有把握在十一月底之前拿下統矢府,如今的拖慢已經是配合錢仁俊演戲引誘野心家暴露所致,後方設局完成後,這裡自然是乾淨利落地直接拿下了。 

  大約有兩萬餘人的大理軍隊殘部在友軍的掩護下退到了羊芥咩城,其餘不是在此前的戰鬥中被殲滅就是作為斷後的炮灰被犧牲在城內,抵抗一陣后余部就光棍地投降了林仁肇。 

  一連串的成功運作,讓原本需要步步進逼,緩緩蠶食從鄯善到羊芥咩城七百里路程的戰略態勢,變成一下子縮短了點其中三分之二的戰略縱深,讓大理的滅國之戰進程極大地加速了。 

  時間漸漸推進,吳越人穩紮穩打地蠶食著大理國的核心領土,到了十二月中旬,對羊芥咩城的合圍終於完成了,錢仁俊也在坐鎮鄯善府旬日之後,親自趕到羊芥咩城和林仁肇回合,所有吳越軍主力部隊與高層將領全部趕到,開始了他們入侵大理以來最大的一場攻城會戰——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次毫無花俏詭計的正面硬撼強攻。 

  段思聰作為大理國主,是不存在任何一絲勸降的可能性的,會跟著段思聰退到都城繼續死守的部族,也都是抵抗的死硬分子,所以任何離間都沒有效果。加上此前吳越人陰楊宗棟與楊遠波的時候,用誅殺部分蠻洞部族的辦法作為投名狀,以至於三十七部蠻洞中那些地盤在羊芥咩城與統矢府周邊的部族都鐵了心地抵抗——因為它們已經知道,一旦段思聰完蛋,大理國被滅,吳越人就會把它們世代居住的地盤變成漢人移民的地盤,不存在妥協的可能性。 

  這樣的局面,讓抵抗吳越人的勢力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張,但是在錢仁俊看來,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在戰鬥中堂堂正正地滅殺這些蠻部,聽上去名聲總比戰後滅絕平民要好得多,既然吳越人有實力畢其功於一役,為什麼不讓敵人都扎堆呢? 

  這註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血戰,城內的守軍非常之頑強,吳越軍隊此前的持續血戰也讓作戰物資的消耗非常嚴重,羊芥咩城距離吳越人經營數年的後勤路線已經有上千里的路程了。大理本土古驛道和茶馬古道的路況惡劣,讓火藥和鐵彈的運輸頗為困難,火油也逐漸耗竭,因此林仁肇只能是定下強攻與圍困消耗相結合的戰術,一邊確保羊芥咩城的包圍圈不被突破,城內獲取不了包括糧食在內的任何補給品,另一面也不浪費時間,繼續挑釁周邊蠻族前來救援,以便圍城打援或者引誘城內守軍一部出城野戰,蠶食消耗羊芥咩城的防禦力量。 

  這一戰,一圍困便是兩個月的時間。靠著螞蟻搬家式的後勤補充,在建隆三年一月的時候,吳越人終於用火炮徹底轟爛了羊芥咩城的兩處城牆與城樓,也在圍牆上打開了幾個不可能修復的一缺口。最後的總攻時間終於來臨了——這也不是吳越人不想繼續多消耗大理人一陣子,實在是因為時至二月,橫斷山區低海拔雪山的消融,春季的凌汛已經開始了。紅河與南盤江等河流的水位都開始暴漲,流速激增,從廣西到富源的前段航運至少要中斷兩三個月。若是這個時間點再不猛攻的話,此後一段時間裡吳越人回面臨無法得到後繼軍需補充的窘境,熬過春天后,即將到來的夏日更是會讓雲南的瘴癘之氣放倒一大片的有生戰力。 

  一直頗沒有存在感的大理國主段思聰任親自帶領著剩下的大理軍隊與攻破了外城的吳越軍隊血腥巷戰,利用複雜地形的優勢和吳越人進行以命換命的搏殺,蠻兵那種悍不畏死的特性在大理國的最後一戰中表露無遺,以至於吳越軍精銳士卒也遭受了成千成千的傷亡。巷戰,自古以來都是矮窮挫軍隊與高富帥換命的理想場合,至此也概莫能外。 

  二月十九這天,在羊芥咩城的王城內,段思聰在親率侍衛軍衝殺的過程中,遭到了吳越人的弓弩攢射,當場陣亡。段思聰死後,大理人的抵抗終於土崩瓦解,成批成批的殘兵敗卒向吳越人投降,大理國作為一個雄踞滇南的政權,終於宣告了其滅亡。 

  自從大唐中前期的時候,南詔國割據此地以來,至今三百多年間「西南夷「不歸王化的歷史,終於結束了。前前後後將近半年的戰爭,讓一萬三千多人的吳越精兵埋骨他鄉,還有五六千人因為此嚴重的戰傷永久性地殘廢喪失了戰鬥力,輕傷更是不可勝記。不過經過血戰的洗鍊,生還下來的四萬士兵無論從戰場經驗還是心理素質,技戰術水平都得到了很大的淬鍊,韌勁的頑強遠非戰前可比。 

  作為僕從軍使用的交趾和儂壯僕從軍也這各自戰死數千之多,還額外征伐了兩次交趾兵參戰——在大理滅亡之後,即將展開的對付三十七部蠻洞人馬戰役里,這些非漢族血統的,更能適應南中炎熱氣候的士兵才是主力。 

  但是我,投降卻並不是殺戮的終點。我為了更好的控制南中地區,吳越人在背後策劃了對白彝降兵和貴族的大規模清洗——白人是段氏政權的主要支柱,在有滅國之仇的情況下要想調和其中矛盾殊為不易。或許平民百姓可以放過,但是貴族和軍人始終是不安定的主要因素。當然在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吳越人不會親自髒了自己的手,而是讓黑彝人的降兵做那種染血的勾當,便如同英國殖民者當初對付印巴分治問題時,暗中讓印巴雙方之間結下更深的死仇一般。 

  錢仁俊和林仁肇在大理駐軍滯留到了四月底,隨著凌汛的徹底結束,紅河與南盤江航運的恢復,吳越軍隊終於踏上了規程之路。在大理國滅國后,吳越軍歸程之前的這兩個月里,在吳越人的督戰之下,楊遠波帶著刮地皮刮出來的楊氏族兵與剛剛從雲南本地漢人中招募武裝起來的兵馬,剿滅了鄯善與東川北部的六族蠻部,把相當於後世四川南部攀枝花地區和金沙江兩岸的地盤給清了出來。 

  隨著這些蠻部的剿滅,原大理境內的三十七部蠻族也已經被徹底剿滅融合了十幾個,只剩下20個部族依然分散在滇南滇西以及後世緬甸寮國境內,因為地盤偏遠,暫時沒有經濟與軍事價值而被吳越人留了下來。留待將來採用免除徭役、政府出資雇傭力役設立的老辦法繼續緩緩吸納那些部族改土歸流。至於楊氏部族,在這一切之後也算是和當地蠻族徹底結下了死仇、陷入了決裂,也把吳越人在此地大刀闊斧的仇恨值基本拉走了,從此而往,楊家人要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抱死吳越人的大腿,做好群嘲地圖炮的角色。 

  …… 

  五月中旬,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行軍,數萬親從都戰士和廣州都護府地方軍隊沿著原路經過已經改名叫昆明的鄯善府、東川郡、百色,然後以邕江水路回返廣州。錢仁俊及其本部人馬在廣州駐紮休整下來,而林仁肇和親從都則繼續改海船北上,回返杭州,六月初終告到達。徹底平滅滅大理國的軍功、乃至大軍回返的消息通過別的渠道提前了十幾日傳到杭州城,以至於杭州城內張燈結綵,慶賀這一吳越國立國以來堪稱有數的武功——南詔之地,可是大唐全盛的時候都沒有成功消滅的所在,卻被吳越這樣一個偏安南方的割據政權幹掉了,不可謂不重要。 

  對於滅了大理國的這件巨大軍功,吳越王錢惟昱自然是不吝大加封賞,首先對於統籌之功的四伯父錢仁俊,賞賜便是加郡王爵位、稱蒼梧郡王、食邑兩萬戶、食實封三千戶,加檢校太保、金紫光祿大夫。林仁肇擁臨陣決策之功,獲福清縣侯——林氏乃是福州郡望,讓其在家鄉獲得縣侯封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其餘劉彥琛、潘崇徹及申屠令堅等各級將領,也是各有封賞,或陞官一級,或增廣其統屬——吳越軍隊這幾年還在持續地擴軍當中,自然需要一批將領不停建功立業后獲得更廣的指揮權。這些便不需贅述了,唯有原本剛剛做到指揮使的楊繼業,被錢惟昱破格提拔,以白石江之戰和鄯善府滅楊宗棟之戰的軍功,提拔為鐵騎都中一名廂都指揮使,從此可以獨領一廂騎軍、約五千眾,算是提前跨入了高級將領的行列——之所以封賞如此之重,自然是因為錢惟昱那歷史的先知作祟,對未來的「楊老令公」期望值頗高了,除了封官之外,其他凡是不會拉攏太多仇恨值和遭致嫉妒的金銀賞賜也是極為豐厚。楊繼業見大王如此恩裳,一開始因為被反間計挖角而來的一絲疑惑也徹底瓦解了,從此死心塌地為錢惟昱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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