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暗夜夫妻篇:我有夜盲症,你可不可以牽
321暗夜夫妻篇:我有夜盲症,你可不可以牽著我的手?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我對他印象也不深,只是偶爾從我媽那裡聽到一些。」
她漫不經心的說著,抬手指了指:「這兒就到山路了,很窄,旁邊是懸崖,你小心點開車,千萬別走神兒。」
季生白『嗯』了一聲。
鄧萌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水,剛剛蓋上瓶蓋,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不耐煩。
知道如果不接,他肯定會一直打,她一直不接,他估計一會兒就要跑醫院去找她了。
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很不客氣的口吻:「又幹嘛?!」
「猜猜我現在在哪裡?」男人輕佻戲謔的聲音,一貫的性感撩人。
鄧萌不耐煩:「你在哪裡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嗯,這次的確跟你有關係……」
男人在電話那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很愉悅的口吻:「小萌萌,這裡有你身上的香氣,好想你就在這裡啊……」
「神經病!北芊芊那病怏怏的身體是滿足不了你了,跑我這裡來犯賤了是吧?你那邊不還有你的霏霏妹妹么?你倆要不今晚湊合湊合睡一塊兒得了。」
男人在那邊低低啞啞的笑出聲來:「放心,今晚我哪裡都不睡,就睡你床上。」
鄧萌嗤笑一聲:「行啊,你想睡就睡好了,反正今晚我也不回去!大不了明天讓小巧把我的被褥,連帶床一起扔了!再里裡外外的消毒一遍!」
話落,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季生白側首看她一眼:「何騰?」
她煩躁的掏了掏耳孔:「嗯,一天不來騒擾我幾次就不舒服!五行都是賤!越看越渣!」
季生白沒再說話。
隆冬季節,下午4點多一點,夜幕就一點點籠罩了下來,打開車窗,吹進來的風都帶著一股風雪即將來臨的刺骨寒意。
鄧萌掃一眼他身上萬年不變的春秋休閑套裝,順手將暖氣開的大了一點,狐疑看他:「你不冷嗎?這麼冷的天,我都恨不得穿兩件羽絨服了!」
季生白看著前方,表情淡然:「還好。」
鄧萌撇撇嘴,他平時要麼在車裡,要麼在家裡,要麼在醫院裡,到處都有暖氣,自然不覺得冷,一會兒到她家了,只有一隻暖爐,他就知道冷是什麼滋味了。
……
季生白開車很穩,速度把握的也很好,以前鄧萌每次開車回家,走這一段山路的時候都格外的緊張,生怕一不小心摔懸崖下面摔個粉身碎骨,可這次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車已經開進村莊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車燈照耀下,鵝毛大雪紛飛而下,車窗外北風狂亂,狹窄的空間內,溫暖如春。
車裡沒開燈,但依稀能看清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線條偏冷,白日里的青澀純良褪去,平添了幾分暗夜羅剎般莫測冷冽的氣質。
一個人的氣質,怎麼會隨著白日跟黑夜的變化而變化呢?像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鄧萌胸腔里的那顆小心臟又開始不聽話的亂撲騰了起來。
忙降下車窗吹吹冷風。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身體不小心出軌也就算了,畢竟當時她沒什麼意識,純屬突發又不可逆的事件,可心一旦出軌,可就不好辦了。
當初她能在最愛慕何騰的時候咬著牙讓他滾蛋,現在,自然也能在這罪惡的小火苗還沒燒成燎原大火的時候,掐滅它!
「這條路走到頭,就得停下了,裡面進不去車,我們得步行。」
她清清嗓音,竭力讓自己表現的若無其事一點,說完,隨手將車上的一件外套丟給他:「呶,你先穿著這個吧,一會兒出去別凍感冒了,這裡可沒什麼好的醫療設備,生病了就得扛著。」
季生白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目光微冷的落在前方停泊著的一輛黑色越野車上。
還是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
鄧萌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皺眉:「這是誰的車?」
這個村落四面八方都被大山包圍著,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百十口人,哪家的兒子女兒在外面發達了,基本上都會把全家人都出去住,更遑論已經到了開這種價值百萬的豪車的地步的人。
鄧萌以前也把鄧媽媽接出去住過一段時間,後來鄧媽媽住不習慣,說想念這邊的親戚朋友,鄧萌拗不過她,到底還是把她送了回來。
「難道是哪家的人回來祭拜祖墳?」
她繞著那輛車來回走了一圈,搖搖頭,拿出手機來打開手電筒照亮了路,對下車的季生白招了招手:「還不趕緊過來,不冷啊?」
季生白慢悠悠的關上車門,踩著滿地的積雪走到她身邊,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禮品盒。
「這什麼東西?」她愣了下,借著手機的燈光看了看,都是些十分名貴的保健品,一盒就要上萬元。
「什麼時候買的這些東西?我怎麼沒看到?」
她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她的工資卡雖然還在他那裡,但就算都刷光了,也買不到其中一盒,他……不是去借高利貸了吧?
季生白眨眨眼:「我堂哥知道我身體不好,從國外寄給我的,順便就帶過來了。」
哦,對對對,他還有個土豪堂哥來著。
「算你有點良心,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
鄧萌喜滋滋的沖他皺了皺鼻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嘶嘶倒吸了幾口涼氣:「好冷好冷,你跟緊我,路面坑窪不平的,到處都是雪,別滑倒了。」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男人清潤乾淨的嗓音在寂靜飄雪的夜晚顯得格外動人心弦:「我有點夜盲症,你可不可以牽著我的手?」
「卧槽!」
鄧萌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特么有夜盲症怎麼不早說!!那條山路那麼窄,一不小心我們倆都死翹翹好不好?!」
不敢相信她還那麼相信他,以至於都在車上睡著了!
誰知道竟然是踩著死亡線睡過來的!!
這貨是不是大腦缺根弦啊?夜盲症的人,晚上開車都不敢開,更遑論是開在懸崖邊上了,他想死也別拉著她一起死好不好?她還有很多事兒沒辦完呢!
季生白一派淡定的道歉:「對不起。」
倒是聽不出一點點真的覺得對不起的痕迹來。
鄧萌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用力握住他的手,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我這條命,早晚得搭你身上!」
身後,男人又不咸不淡的道了一次歉:「對不起。」
「行了行了,別道歉了,我怎麼越聽越生氣呢?!」
「哦……」
……
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進去,宣稱自己有夜盲症的季生白走的很穩,倒是鄧萌,幾次三番腳底打滑差點摔倒,每每都要靠季生白的手臂拖一拖。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她站定,表情訕訕的:「剛剛……謝謝。」
黑暗中,男人兩點寒芒閃著細碎耀眼的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不客氣。」
伸手推開閉合的木門,眼前驟然明亮了起來,依稀能聞到餃子的香氣。
「媽,我……」
一句話剛到唇邊,就因為屋內坐著的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生生頓住了。
剛剛拿起筷子的男人聞言似乎也怔住了,轉身看過來,眉梢眼角很快染了愉悅的笑意:「小萌萌。」
帶著圍裙的中年女人匆匆從廚房裡出來,一眼看到她,撩起圍裙擦了擦手便小跑著跑上前:「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下了雪,路上多危險吶!」
一邊說著,注意力很快被她身邊站著的眉清目秀的清俊男子吸引:「這是……」
鄧萌瞪著悠悠起身的男人,臉色冰冷:「媽,他怎麼會來我們家?」
「哦,這是何少爺,小萌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他經常帶你出去吃冰淇淋來著,還給你買……「
「你來我家幹嘛?」鄧萌忽然出聲,冷聲質問已經走到了面前的男人。
鄧媽媽沒好氣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麼說話呢?以前何少爺多照顧你呀,對咱們母女也十分照顧,人家有心來看媽媽,你怎麼能這麼沒禮貌呢?」
「沒關係,阿姨,小萌如果對我客客氣氣的,我倒是不習慣了。」
何騰也不介意,笑著打圓場,視線卻自始至終都在打量她身邊的季生白。
從穿著打扮看,不像是富家子弟,穿的是運動鞋,也沒戴名貴的腕錶,但氣質又是說不出來的冷貴俊雅,不像是一般家庭中出來的人。
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倨傲涼淡。
「這是誰?」他問,警惕的口吻。
「你管他是誰,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鄧萌不耐煩的瞥他一眼,轉身跟鄧媽媽介紹:「媽,這是我同事,今天沒什麼事,說要出來散散心,就跟我一起過來了。」
季生白微微欠身:「阿姨你好。」
「哎,小夥子……生的可真俊俏。」
鄧媽媽滿眼欣喜的打量著他,頓了頓,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忙招呼:「快快快,快進屋,外面冷,媽正好包了不少餃子,一起吃點暖暖身子。」
鄧萌盯著何騰:「媽,季生白,你們先進屋,我跟他有點話要單獨說一下。」
說著,轉身出去了。
何騰漫不經心的整理著西裝的衣袖,視線跟季生白在半空中交錯而過。
不簡單。
這三個字毫無緣由的躍入腦海,令他警鈴大作。
出去后,不等鄧萌說話,他就沉聲發問了:「你知道這人是誰,就往老家領?萬一是沖著你北家少夫人的身份來的,想要設計陷害你怎麼辦?怎麼這麼大人了,一點心眼兒都不長呢?」
這樣毫無隔閡的口吻,彷彿他是她多麼親近的人一樣。
鄧萌最受不了他用這種口吻跟自己說話,冷著臉推了他一把:「何騰,我知道你臉皮厚,但沒料到你臉皮厚到這種地步!你們何家對我媽做了那麼多遭雷劈的噁心事兒,你怎麼還有臉來看我媽的?你這裡面……是不是壓根就沒東西?」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在他的胸膛上。
何騰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一個用力,帶著她雙雙抵在了牆壁上:「鄧萌,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來你媽這裡了,故意帶個小白臉來氣我?」
一低頭,唇都要貼上來了。
鄧萌臉色一變,說不清楚那一瞬間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但聽到他用小白臉三個字描述季生白,就是莫名的不爽。
抬腿重重頂上他的胯部:「你才小白臉,你全家都是小白臉!」
何騰吃痛,悶哼一聲後退了一步,臉都痛白了:「鄧萌,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何騰我告訴你,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想的跟你一樣猥瑣不要臉,你特么再說他一句不好,立馬給我滾蛋!」
話落,又用力推了他一把,轉身進了家門。
鄧阿姨正在準備碗筷,見只有她一個人進來,微微站直身體:「何少爺呢?怎麼沒見他進來?」
「別管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鄧萌在季生白身邊坐下,剛要動筷子,就被鄧阿姨拍了一下:「先洗手!都是做護士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注意衛生。」
鄧萌撇撇嘴,起身去院子里洗了洗手,凍的嘶嘶倒吸氣,一路小跑著回去。
第二次拿起碗筷來,何騰就慢悠悠回來了,仍舊一派衣冠禽獸的斯文模樣,剛要在她身邊坐下,就被她踢了一腳:「沒看這兒擠?去對面坐!」
何騰闔眸,隱忍的深吸一口氣,轉身去了她對面。
鄧阿姨得知季生白是鄧萌工作的醫院裡的醫生,對季生白的態度越發親切了起來,不停的念叨鄧萌有多能闖禍,多不懂得人情世故,希望他能多多照顧她,不要讓人欺負了她。
季生白一一應聲。
何騰喝了口水,挑眉,目光咄咄逼人的瞧著他:「季醫生是在哪所大學學的醫?」
季生白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自學成才。」
何騰眯了眯眼。
鄧萌所在的那家醫院,隸屬北氏集團旗下,聘請的都是國內外知名的醫生,別說什麼自學成才,就是知名醫科大畢業的才子,沒有七八年的工作經驗,沒有出色的醫學成就,都很難被聘用。
「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有那個精力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鄧萌不耐煩的打斷他:「要麼吃飯,要麼滾蛋!自己選!」
鄧媽媽忍不住搖頭:「小萌,怎麼能這麼跟何少爺說話呢?他以前對你都是百依百順的,你都忘了?」
鄧萌抿抿唇,戳著盤子里的餃子,不吭聲了。
……
老家很小,只有兩個房間兩張床,甚至連沙發都沒有。
自然是何騰跟季生白一起睡在鄧萌的那張小床上。
夜深人靜,鄧萌陀螺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爬起來屏息細聽,一會兒躺下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再翻個身。
被子被她這麼翻來覆去的一通折騰,半點熱乎氣都沒有了。
鄧媽媽冷的受不了,迷迷糊糊醒過來:「怎麼不睡覺?一直轉什麼?」
「我不放心。」
鄧萌爬起來,一臉肅穆的盯著門口:「我總覺得何騰會欺負季生白。」
「……什麼?」
「你不知道。」
鄧萌忽然翻身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跟她解釋:「那廝就是個笨蛋!什麼都不知道,還反應遲鈍!何騰又是個人精!他倆在一起,他不趁機欺負他才怪!媽你先睡,我過去盯著點兒。」
鄧媽媽頓時哭笑不得:「你這樣過去多不好,畢竟男女有別,傳出去多不好聽。」
「家裡又沒別人,誰會往外傳,沒事,媽你睡就成,我過去盯著點兒。」
「小萌……」
……
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門開了,門後站著還整整齊齊穿著衣服的何騰。
眉梢挑高,笑的輕佻而放肆:「一個女人半夜來敲男人的門,小萌萌,你是想對我做點什麼呢,還是想我對你做點什麼?」
鄧萌毫不猶豫的丟給他一個白眼:「我怕你這變態在北芊芊的霪威之下,會更加變態,改變了性取向,對人家季醫生圖謀不軌。」
說著,幾步進去,一眼就看到已經躺在了床上的季生白。
真是……
「你心也夠大的,就不怕他半夜起來把你強了?」
她走過去,沒好氣的敲了敲他的腦袋:「起床起床,我帶你烤紅薯吃去,熬一晚,明天回去再睡。」
這是何騰第一次,見識到鄧萌這樣袒護一個異性。
不是刻意讓他難堪,她一舉一動,每個眼神,每個表情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她在擔心這個男人,她擔心他會傷害這個男人。
季生白也不拒絕,她說起床,他就真的起床,半個不字都沒說,好脾氣到彷彿壓根沒脾氣。
何騰雙臂環胸,冷笑:「季醫生看起來倒是挺像個男人的,怎麼?還需要一個女人大半夜的跑過來保護你?」
「何騰我警告你,別在這裡玩兒你那些噁心的把戲!他心思單純,沒你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你別……」
正罵著,身邊剛剛下床的季生白身形便微微晃了晃,無力的靠在了她肩頭。
鄧萌臉色一變,本能的扶住了他:「季生白!」
何騰冷眼看著當著他的面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女,嗤笑:「你看不出來他是裝的?生龍活虎了一晚上,怎麼就偏偏你過來了,他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