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一無所有,打擊太大,生無可戀
121 一無所有,打擊太大,生無可戀
顧佑禮負手站在嘉好的床前,他的身後,指尖夾著一頁紙張。
他和嘉好對視,此時此刻病房裡只有他們二人,他臉上平靜無波,嘉好同樣。
「告我?」
他輕飄飄的將那張出庭通知書拿出來,扔在嘉好面前,嘉好淡淡的瞅著他,眼睛都沒有斜一下。
顧佑禮彎著腰看她,冷笑,「你我那點事兒非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程嘉好,你沒打算讓我好過,沒關係,我們就來看看,到最後難看的是不是我一個人!」
「我無所謂。」
嘉好將臉轉開,她不再看顧佑禮,她的目光朝著窗戶外面,「你走吧,我們後天法庭見。」
「程嘉好!」
顧佑禮咬牙切齒單腿跪在床上,伸手扼住嘉好的下顎,嘉好就這麼抬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她曾深愛過的男人,她說,「你恨我,我也恨你,我們之間只能這樣解決。」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顧佑禮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嘉好看著他腮邊青筋盡顯,由此可見他在這個時候是有多憤怒,但她全都視而不見。
嘉好緩緩地拉開他的手,道,「死我不怕,倒是你,又得多了一條罪名,顧佑禮,因為我這樣一個女人,你何必?」
病房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面推開。
顧佑禮沒有興趣知道是誰來了,嘉好看了一眼,一看是程嘉善,便叫了一聲,「二哥。」
程嘉善手裡挽著他的西裝外套,看見顧佑禮在,也不驚訝,將西裝隨手扔在了沙發上,然後走到嘉好面前,「躺下休息。」
嘉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顧佑禮,背對著他躺了下去。
程嘉善給她拉上了被子,再直起身,便對顧佑禮說,「她需要休息,借一步說話。」
程嘉善先轉身出去了,顧佑禮站在原地,看了嘉好好一陣,這才離開。
嘉好聽到關門聲,這才在床上轉過了身來,良久,她望著天花板低低的呼了口氣……一想起顧佑禮那憤怒而痛苦的眼神,那雙明明很漂亮卻通紅的眼睛,讓嘉好濕了眼眶。
……
……
醫院安靜的樓梯間,兩個男人站在那裡,一人一支煙,沉默對峙。
顧佑禮低著頭,他和程嘉善差不多的身高,可是此時他的姿態,任誰看了都覺得他矮了程嘉善好大一截。
他是理虧的,他是自責的,然而他卻在嘉好面前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他是虛張聲勢,其實他自己知道,嘉好同樣知道。
「顧佑禮,告訴我八年前為什麼一個人去西藏?」
程嘉善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雙手揣在褲袋裡,淡淡的開口問他。
顧佑禮一直低垂著眼帘,緩緩的抽著那支煙,半晌,他抬眼直視程嘉善。
早已時過境遷的事,他說得雲淡風輕,「被女人欺騙了感情,被女人甩了,從來沒有在感情里受到過傷害,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到頭來,一無所有,打擊太大,生無可戀。」
程嘉善一直看著他,認真的聽著他說。
「我認識她接近半年時間,我信任她,我甚至都沒有問過她家裡有幾個人,我也不在乎她的家世背景,在羅馬,榮總管叫她好好,我就叫她好好,直到她一字不留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至今都不明白她為什麼離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錢,我有,要家世我也有,她是富家小姐,我顧佑禮的出身也不見得比她差——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玩弄了我,我將自己的真心捧到她面前,她卻覺得廉價,她有很多男人追,她也的的確確讓那些男人喜歡,所以她從來沒有跟我認真過。」
「我恨她,我想毀了她,我得不到的,我也不允許別人得到。燕回和我是朋友,但我不能容忍,我無法眼睜睜看見他和她結婚,甚至我想過,如果程嘉好嫁給他,結婚當日我一定拿著槍去殺了她,再自殺。」
「阿善你不要怪我,由始至終我就是個病人,我一看見她我就會犯病,我病入膏肓,我沒得治了。」
「想跟她同歸於盡?拼個你死我活,有意思嗎?」
程嘉善從褲袋裡摸出煙來,又給自己點了一根,他吞雲吐霧的眯著眼看顧佑禮,「剛剛在病房,我很想跟你動手,但是嘉好在,我忍住了,出來吹了會兒風,氣也消了。」
佑禮靠著牆,極緩慢的眨了下眼,他笑,「真消了?」
程嘉善吐了口煙霧,搖頭,末了他說,「顧佑禮,我們不再是朋友。」
……
……
顧漢祥一杯茶在手,眉心微皺,耳邊是卓可妍源源不斷的罵聲,他嘆了口氣。
這個佑禮,實在是太不像話,堂堂顧家少爺,竟給安了個強JIAN的罪名,這讓他母親怎能不大動肝火!
愛媛在一旁摸著母親的胸口勸慰,安撫,「媽,哥他也是一時糊塗,不然他那麼多女人喜歡他,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我見過那個程嘉好,我覺得一般啊,搞不好是她勾~引我哥……」
「你閉嘴!」
顧漢祥嘭的一聲將手裡杯子扣在桌上,用了點勁兒,可見他聽到愛媛說這樣的話是有多憤怒,「明明就是那個混賬東西自己犯了錯,你倒好,袒護他就算了,還把事情賴在別人姑娘身上!」
「爸……」
愛媛不敢再說了,被罵了,一張臉通紅,其實她也就是想隨便說幾句寬母親的心罷了,也沒有那個意思要詆毀程嘉好。
卓可妍見丈夫罵女兒,一下子就站起來,「我說老顧你怎麼回事,自己女兒你凶什麼凶?哦,不是你親生的?是我從娘家帶來的?」
「沒有,沒有。」
顧漢祥不管在外面有多大面子,在老婆面前照樣是氣管炎,老婆一發火,脾氣全沒有,啥時間就滅了氣焰。
「我看愛媛說得完全沒錯,我佑禮長得帥,又有出息,喜歡他的女人大把大把的有,他犯得著去強JIAN那個什麼程嘉好?別說笑了,我看就是那女的勾yin我們佑禮!」
卓可妍越想越生氣,捋著袖子,單手叉著腰,「上法庭就上法庭,只要佑禮不承認是強JIAN,就有辦法打贏這官司!」
「……」
愛媛靜靜的呆著,不敢再吭聲了,她心裡想的是,我們顧家背後有人,人家程家更有人,既然程嘉好想告他,那就說明人家拿得出證據……愛媛嘆氣,這事兒複雜了,哥可能真是脫不了干係。
沒多久顧佑禮回來了,本想上樓拿點東西就走,沒想到一進門就被爸媽叫住。
「你這個混蛋!」
顧漢祥從後面揪住他的衣領,這會兒他見了兒子,也不管老婆在後面哼哼什麼,抓住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顧佑禮被他老子一腳踹在地上,讓他跪下,愛媛見了嚇壞了,家裡何時有過這陣勢,想也知道老爸有多生氣。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
「我就是強jian她。」
顧佑禮臉上淡淡的,他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家裡站著的那三個人全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他一張口就回答得這麼順溜。
顧漢祥一手扶著額頭,不停地搖頭,嘴裡念念有詞的,「真的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我~他~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卓可妍氣得眼睛都紅了,哽咽著說佑禮,「兒子,你太讓媽媽失望了,本來,本來我和愛媛都還在想,一定是那個女人她勾yin你……」
「不是她勾yin。」
顧佑禮跪在地上,腰板兒直直的,良久他才說,「是我去招惹她,都是我。」
……
……
病房裡,嘉好坐在床上,在吃他二哥給她削的蘋果。
「好不好吃?」程嘉善問她。
「嗯。」
她笑著點點頭,把手裡蘋果拿過去,「二哥咬一口。」
程嘉善也笑了,將她的手推開,「你知道二哥不愛吃甜的。」
「那琳琅甜不甜?」
嘉好跟他開玩笑,他抬手在她額上敲了兩下,「琳琅是甜食嗎?」
嘉好點點頭,「琳琅比蘋果還甜。」
「那不是很容易膩?」
「那二哥你膩不膩?」
程嘉善又敲她額頭,看著她許久,才問她,「真要告他?想清楚了?」
嘉好低著頭,嘴裡咬著蘋果,她一時沒有吭聲。
「我不逼你。」程嘉善說。
「他是二哥的朋友,我知道,他對二哥好,他和二哥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二哥和他之間不是一般人的感情,我也知道。」
嘉好看著二哥,她眨了眨眼,笑道,「但是二哥我沒辦法了,也許只有這樣,他才會徹底對我死心,我誰都不怕,唯一就怕一個顧佑禮。」
「你愛他。」
程嘉善這話說出來,嘉好就哭了,他看著她的眼淚順著面頰落下來,他將她抱在懷裡,「別說了,二哥什麼都不問了,嘉好覺得怎樣好,那就怎樣做,我們告他,讓他去坐牢,誰讓他傷害我們嘉好?」?「二哥……」
「不哭,沒事了,二哥一直都在。」
片刻后,嘉好從他的懷裡出來,她對他說,「我怎麼狠得下心去毀了他?佑禮,他是那麼好一個人,八年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愛上了他,可是偏偏在遇到他之後,我又什麼都想起來了。」
「我天天做噩夢,就算我想要堅強的面對過去,想要堅強的重新開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不能生孩子,我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我不能給佑禮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並且我那麼臟,我配不上他,我不想髒了他,我只能離開他。」
「他在恨我的時候,我依然愛他,我忘不了他的樣子就如同我忘不了十六歲那年被很多壞人欺負一樣。」
「二哥,不是我不想好好生活,是我不能,那些記憶太過清晰,清晰到,午夜夢回時我一個人錐心刺骨的醒來,那些事就彷彿發生在剛才,我日日夜夜的重新面對那些畫面,我怎能和我愛的人一同走過往後的日子?」
程嘉善赤紅著雙目,剛剛伸手給嘉好拭去臉上的淚,她眼中的淚就又湧出來了。
她太愛顧佑禮,愛到,每一次想起他胸口都會深深刺痛,她恨自己記性太好,忘不掉過去,忘不掉他,害人害己,落得如此下場。
安靜的病房裡,只剩下嘉好的抽泣聲,程嘉善的眉心沒有展開過。
他太難受了,並且這種難受讓他完全沒有傾瀉的出口,他只能把嘉好按在懷裡,可是抱著她又如何,終究,他這個在外人眼裡無所不能的她的二哥,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二哥,你電話。」
程嘉善褲兜裏手機在響,嘉好才蹭了蹭他。
他起身,拿起來一看,是司徒姍。
他瞧了一眼嘉好,說是公司有事,便拿著手機走到陽台上去了。
嘉好雖不能揣摩她二哥的心思,但是很顯然,二哥在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情緒有變。
嘉好心有計較,便下了床靠近陽台,背靠著那面牆聽著外面的二哥講電話。
當她聽到程嘉善說的那些話,心都揪緊了。
「離婚協議已經在擬,離我們說的一個月還差十三天,司徒,不要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不要時時刻刻提醒我你有錄像帶,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