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血戰白羊口（終章）
白羊口城下，小王子命令部隊快速進行土木作業，一袋袋沙土和石塊被堆積上去，在成山的屍體的基礎上，白羊口的地形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斜坡，難以想象這裏到底埋葬了多少具屍體。
張維賢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在這裏埋葬了多少蒙古人、多少漢人的百姓，隨著戰事激烈程度的加劇，他手上的士兵正在被快速消耗。
京營畢竟承平已久，在城牆上與蒙古人對射還好說，小王子的部族武裝現在可是直接踩著屍山衝了上來，現在是肉搏戰時間。
明軍的射擊與火炮陣地被迫後撤，在缺少了火力壓製後，蒙古人的衝鋒變得越發喪心病狂。
在慘烈的肉搏戰絞肉機麵前，京營很快暴露了自己經驗和勇氣的不足，明軍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被殺得節節敗退，張維賢帶著國公府的親兵親自頂上去、才將將穩住了戰線。
沒辦法，小王子太過果決，一看白羊口不是能用常規手段攻陷的，便迅速確立了用屍體和沙袋建立斜坡的戰略、並直接付諸實踐。
草原上的生活並不美好、尤其是在氣候日漸寒冷的明末，大規模雪災、狼災時有發生，牧草也越來越稀少貧瘠。
遊牧的生產方式、抗風險能力遠不如農耕的生產方式，其對自然環境的巨大依賴性，讓蒙古人陷入了要麽搶掠、要麽凍餓而死的困境。
與要麽戰死、要麽窮死的蒙古泥腿子不同，京營大爺裏的貴族子弟不說，就算是普通士兵也多少還有口飯吃，他們遠沒有蒙古人那種決死的覺悟。
張維賢的本意是在守城戰中鍛煉他們的戰鬥意誌，但小王子迅速將戰鬥推進到了肉搏階段，明軍的弱點瞬時暴露無遺。
眼看著己方在肉搏戰中處於下方、張維賢也發了狠，明軍用鐵製、木製的柵欄在城頭構建二重防線，坡道上用沙袋、巨石構建第三重防線。
明軍躲在柵欄後、用長槍對撲上來的蒙古人進行刺擊，同時迅速挖土、在後方城牆上搭建起有斜度的土坡，為弓箭手和火槍手提供射擊位置，戰爭再度陷入焦灼。
在張維賢的指揮下，明軍雖然被一點一點地擠出了城牆，但又依靠臨時搭建的工事形成了第二道防線，如此的節節抵抗讓蒙古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眼看城牆就要易手、張維賢卻又整了這麽一出，主導進攻的拉克申被氣得發瘋、直接伸手去抓明軍的長槍，還有的小機靈鬼則匍匐前進，從縫隙處鑽進明軍的槍陣。
張維賢則命令長槍兵輪流將槍頭加熱，同時安排刀斧手趴在長槍之下、專砍從底下鑽過來的小機靈鬼，有效遏製住了蒙古人的攻勢。
第二天，蒙古人在城頭丟下近四千具屍體、因天黑而被迫撤退，明軍的死傷也來到了兩千，如果再這麽打下去，白羊口撐不過一周就會防守崩潰。
小王子也清楚這一點，第三天親自來到陣前督戰，雙方從白天廝殺到黑夜，殺紅了眼的張維賢直接派人扛著佛朗機炮進行射擊，給密集衝鋒的蒙古人造成了嚴重打擊。
一天下來，蒙古人的攻勢不僅沒有取得進展、反而被爆發的明軍稍微推回去一些，小王子被氣得夠嗆，當天便處死了兩名擅自帶隊後退的部落頭人。
再有幾日、白羊口一定能被自己攻下，但現在大軍便死傷過萬，如果真要這麽血拚下去、自己得把多少人命埋在這裏？
而且那樣的話時間會拖得太久，給各地的明軍以反應時間，這是小王子一直在極力避免的。
明王朝如今依舊是一個極雄偉的巨人，小王子要做的、是趁他反應過來之前在這個巨人的心口插上一刀，要是讓他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可能被直接捏死在這裏的！
軍帳之中、小王子俊美的臉龐上臉色陰沉不定，周圍的侍衛們紛紛懼怕地縮起脖子，生怕自己大汗將滿腹的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
“大汗！大汗！好消息啊！”
小王子的心情正陰鬱著，拉克申突然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大呼小叫，這種沒有眼力的行為瞬間吸引到了小王子殺人的眼神。
要不是看在這個憨批每次都親自衝鋒陷陣，上次還把手燙得跟豬蹄一樣，他現在就把這個混蛋丟出去亂馬踐踏至死。
看到自己可汗的眼神、拉克申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略顯尷尬地抓抓頭發，但言語間仍舊難掩興奮之意。
“大汗，我在附近抓到了一個明人的老家夥，他知道一條繞過白羊口的小路！”
“人在哪呢？馬上帶到我麵前來！”
小王子激動地差點跳起來，連說話的聲線都略顯顫抖。
他與朱厚煜的人生軌跡異常相似，父親去世、自己繼承汗位時，小王子年僅七歲，而且部落大權被異姓權臣把控，局勢危若累卵。
但他有個好妻子，在妻子母族的支持下、小王子順利度過了童年，長大後更是四處征戰、很快建立起自己的武裝和威望，格殺異姓權臣、整合了草原上大量部落。
小王子是喜歡讀書的，對漢人的典故更是張口就來，據說漢人的真命天子就算遇到危機，上天也會以各種方式對他進行幫助，就像今天這樣。
難不成自己就是漢人口中的天選之人？
懷著激動的心情，拉克申口中的老農被帶到了小王子麵前，小王子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
佝僂、單薄的身子，看向自己畏畏縮縮的眼神，一看便是常年被太陽暴曬出來的曬傷和滿手的傷痕，的確是個經典的老農形象。
小王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學著典籍裏那些明君良將的風度，和顏悅色地問道。
“老人家，聽說你知道一條可以繞到白羊口背後的小路，可以助我擊敗那些萬惡的明軍？”
小王子這番話聽得手下麵麵相覷、甚至有點驚恐，自家可汗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不對啊，你什麽時候對別人這麽和善過？還有、萬惡的明軍？咱們好像才是那個搶劫砍人的吧，這個老家夥的親朋說不定就埋在白羊口的土坡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