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救我於水深火熱
那一身罩住全身的黑袍,和麵上獨一無二的銀色麵具,不是許清歡心心念念的恩公又是誰?
許清歡心口噗通作響,隻覺得眼眶都在泛熱。
在她最危難的時候,居然又是恩公從天而降,來到她身邊!
許清歡朝他點了點頭,男子這才放開了她。
“跟緊。”男子在她耳邊叮囑了一聲,便抓住她的手,開啟了逃亡之路。
血樓遍地殺手,高手重重。
不出一會兒,便有人發現了山崖上的兩具死屍。
“主上,主上。”手下狂奔到主殿,對著殷慕稟告道:“回稟主上,有人闖了上來,將小姐帶走了。”
什麽?殷慕手一緊,將踱金的主位震成了粉末。
“追。“殷慕猛然站起了身,麵如寒霜,陰鷙非常。
恩公帶著許清歡健步如飛,在一條幽僻小路中一路狂奔。許清歡被他牽住了手,得以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望著他寬厚的背影,隻覺得心口前所未有的發燙。便是這樣一個人,一次又一次地來到她身邊,將她帶離苦海。
可許清歡到底還是低估了殷慕。
就在即將要出山穀時,卻聽得身後猛地響起破風聲。
“小心!“許清歡被恩公拉拽了一把,悚然看見一枚暗器貼著她的肩膀劃過。不過咫尺的距離,將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轉瞬間,他們二人就被重重的血樓殺手包圍住。這些人個個戴著其醜無比的麵具,身上殺氣四溢。
“上。“有人一聲令下,殺手舉劍衝了出來。恩公長劍出鞘迎了上去,刀光劍影間輕取了幾人的性命。
殺手對許清歡有所顧忌,不敢對她下手,遂將全部火力對準了男子。
許清歡看得心驚膽戰,在一殺手要從背後砍恩公時,驀然撿起地上的石頭,朝那人狠狠砸了過去。
一擊命中,生生將那人砸出了鮮血。
好在殺手縱然人多,卻不是恩公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便都成了恩公手下的亡魂。
許清歡眼見恩公黑袍上沾著鮮血,心口一驚,急忙湊了上來。
“恩公,你沒事吧?“許清歡擔憂地查看他的身體,生怕他有什麽閃失。
“無礙。此地不宜久留,走。“
男人剛要拉著許清歡繼續前行,卻未料身後驀然橫出一道聲音,生生止住了兩人的腳步。
“來我血樓,還想全身而退,尊駕未免太看重自己了。“
邪肆的聲音透著明顯的寒意,惹得許清歡頭皮發麻。這道聲音,於她而言不嚳於地獄魔音。
許清歡僵硬地轉過頭,便見殷慕站在她身後,正麵無表情地睥睨著她。
“阿歡,過來。“殷慕朝許清歡伸出手。
“不要“許清歡斷然拒絕,下意識地縮到恩公身側。她竟已經逃出血樓,如何還會跟殷慕回那牢籠?
這樣一個細微的舉動,讓殷慕臉上又陰了幾分。殷慕盯著她,沉沉地開口:“我已給過你機會,是你冥頑不靈。阿歡,你太讓我失望。“
那陰冷的視線,掃得許清歡身上汗毛倒豎。忽然,眼前一暗,原是恩公擋在她的麵前。
殷慕眼見有人橫在他與許清歡之中,鷹眸顯出殺機。猛然翻轉袖口,就見幾隻暗器飛了出來,淩厲地射向男子。
“鐺鐺鐺“幾聲,男子用長劍逐一震落。便見一道暗金色身影掠到他麵前,兩人急速地纏鬥在一起,廝殺得難解難分。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端得是勢均力敵,誰都占據不了上風。
許清歡躲在一側,隻看得見他們打鬥的殘影。兩人的速度奇快,出手一個比一個狠絕。所到之處,草木皆被攔腰斬斷。
高手過招,招招殺意,場麵異常驚心動魄。
許清歡看得心驚肉跳,卻絲毫不敢上去打擾戰局。
在纏鬥了數回合之後,兩人倏然改變了打法,蓄起全力朝對方使出致命一擊,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勢。
“小心!“許清歡淒厲地嘶吼出聲。
轉瞬見,隻見殷慕的五指震在男子的胸口,而男子的長劍則沒入了殷慕的胸口。
“噗“殷慕臉色一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朝身後倒退了幾步。
男子見狀,急速地掠到許清歡身邊,拉住她的手腕就朝山穀口飛掠去。
“阿歡!“身後傳來殷慕不甘的怒吼,許清歡鬼使神差地往後看了一眼。卻見殷慕胸口插著長劍,轟然往後倒了下去。
許清歡眼皮一跳,這殷慕莫不是死了吧?
可眼下,許清歡來不及細想這些。她與恩公一道逃了出來,飛奔了好久,便驀然看見禦國官道上,栓著一匹汗血寶馬。
恩公帶著她跨上馬背,長鞭一揚,駿馬便開始飛馳,一路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許清歡被護在恩公的懷中,隻能看到他勒緊韁繩的手。聽得頭頂的呼吸有些紊亂,許清歡忍不住擔憂地問出聲:“恩公,你可還好?沒受傷吧?“
她剛剛,明明看到殷慕打中了恩公的胸口。
許清歡的懷疑並沒有得到回應,男子一言不發,卻更用力地甩動著馬鞭。
等看到京城的城牆時,許清歡長長地倏了一口氣。
還未來得及慶祝自己劫後餘生,卻忽然感覺肩上有些濕濡。許清歡狐疑地探出指尖,放在眼前一瞧卻猛地便了臉色。
那鮮紅的顏色,分明是血跡!
“恩公!“她駭然地扭過頭,肩上忽然猛地一沉,是男子軟倒在了她身上。
“恩公?恩公?“許清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卻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男子抓住韁繩的手無力地垂下去,許清歡眼角一凜,猛地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異常冰冷,讓許清歡心口跟著一顫。許清歡勉力地維持著自己的神智,騎著駿馬,跨進了京城之中。
春風一顧
本應該開門營業的酒樓,如今卻緊閉著大門。唯有那龍飛鳳舞的牌匾,引得過往行人側目紛紛。
許清歡許久未曾露麵,春風一顧的大小事宜皆由長烈一手操持。如今萬事俱備,隻等許清歡歸來。
眼下,長烈正在擦拭著桌椅,卻驀然聽到門口有人在叫喚他的名字。
“小姐?小姐回來了?“長烈大喜過望,匆忙地跑出了門。
可剛跑到門口,卻見許清歡騎著馬,背後還馱著一個黑衣男人。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長烈驚疑不定地看著許清歡。
就見許清歡緊抿著唇,對著他道:“你過來,幫我把他扶進去,一定要小心。“
長烈不疑有他,兩人一起合力,將男子搬進了春風一顧。
將他放置在床上之後,長烈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得許清歡吩咐道:“長烈,你去醫館請一個信得過的大夫,切記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風聲,也不要告訴旁人我已回來。“
許清歡失蹤許久,一出現便帶著一個身受重傷的男子。其中的關係必定非比尋常。
長烈縱是滿腔疑問也不敢說出口,應了一聲“是“便出門去尋找大夫。
“大夫,他怎麽樣?“
許清歡站在一側,焦急地看著鶴發長須的大夫施診。
大夫探了探男子的手,忽然眉頭一皺。伸手掀開男子胸前的衣袍,便見那精悍的胸膛之中,清晰地印著一道鮮明的掌印。
“啊!怎麽會?“許清歡看著那青紫的淤痕,猛地捂住了嘴。
“他受了嚴重的掌傷,傷至五髒六腑,稍有不慎就會脾髒破裂而亡,須得馬上救治。老夫這就為他施針續命,你照著這幅藥方去煎藥,切記一定要快。“
大夫說著,寫下一長串藥方交到許清歡手上。
許清歡鄭重地接過,轉身便奔出了房間。
剛跑到門口,卻忽然腳下一崴,差點沒被門攔絆倒。
許清歡眼疾手快地撐住門柱,才勉強穩住身形。可腦海中,卻一直回蕩著大夫的話。
重傷至五髒六腑,稍有不慎就脾髒破裂而亡…
原來恩公傷重至此,還強自撐著帶著她回到了京城。她,她竟沒有察覺半分!
她竟是如此的粗心大意,連累了恩公!
許清歡心下懊悔,緊緊地閉了閉眼。將手中的藥方拽得褶皺變形。
送大夫出門時,已經是入夜時分。
經過大夫的一番醫治,恩公身上的傷終是壓製住了。
許清歡站在床頭,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
他的麵容,被臉上的銀色麵具完美遮掩,時至今日許清歡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眼下,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她眼前。
許清歡看得專注,忽然心念微閃,她朝男子的麵部伸出手。
隻要那麽一點點,她就能知曉謎底。
然而,她的手卻在距離麵具幾公分時猝然停了下來。
“算了。“許清歡自言自語了一番,驀然收回了手。轉身走了幾步,又堪堪停住腳步。
她豁地轉身,衝到男子身邊,伸手果斷地取下他的麵具。
月光透過窗戶滲透了進來,將房間映襯出了幾分夢幻。
那張臉,就那樣驀地暴露在許清歡的麵前。真真切切,毫無遮掩。
許清歡猛地瞪大雙眸,眼中充斥著愕然!
“哐當“一聲,銀麵具應聲摔落,砸在許清歡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