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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識魔心浮幻海 第六十六章 世間事,亦真亦假

  任平生依據餘子事先的交代,往五人撤退的方向追隨而去。東南一帶,盡是荒山野嶺,莫說平地,就連條砍柴小徑都極難找到。


  在荒山裏奔跑了約莫半個時辰,任平生終於發現,在前方一處鬆林山崗,餘子他們已經和先前離開的李長安會合。


  他不再故意壓製自己的速度,幾下騰躍,到了那六人身邊。


  李長安手中,拿著一個二尺餘長的“竹筒”。那竹筒之中,散發出某種若有若無的淡淡氣味。如果不是親眼見著那竹筒,都沒人會注意到,這種淡淡氣味是從裏麵散發出來的。


  李長安見人已到齊,便一手拉住“竹筒”底端露著的一根短繩,問道“好了沒?”


  任平生印象中,這是第一次聽見李長安說話,也不知他什麽意思。


  餘子卻點點頭道“好了。”接著他拍拍任平生的肩膀,“跟著我就行。”


  任平生點點頭,這夥人,行事詭異,詭計多端,他已經慢慢習慣了。


  更何況,這一路上施展望氣之術四處查探,他已經發現數股殺氣,分三麵從背後包抄而來。


  那三股人馬,散發出來的氣機律動之強,隨便一股追到,恐怕就能將他們幾個團滅。


  李長安使勁一拉手中繩索,隻聽得“噗”的一聲清響,從那“竹筒”中噴出一片淡淡的煙霧。


  “走。”餘子一聲招呼,率先一躍而前,從煙霧中穿過。


  任平生緊隨其後,接著便是胖子王衝,大力士盤化…


  每個人穿過煙霧的身法之快,猶勝先前峽穀下劫道戰鬥之時。


  那股煙霧,消散極快,最後一個趙無虞堪堪穿過,便已經消散得十分清淡。趙無虞穿過之後,身形略一遲疑,好在背後立即傳來了李長安的聲音“沒問題,走吧。”


  趙無虞隨即向前急奔,追上前麵的人。


  餘子領著一行五人,先是往東南奔跑一段,然後折而往北,選擇的路,都是短草鬆崗,或溪澗流泉,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


  六人終於在一處荒草叢生的墓地停了下來。窮家破墓,墓碑年久失修,碑文已經破損不少;墳頭墓堂,盡是黃土。


  隨身帶著小鏟子的趙無忌,開始在墳頭上一鏟一鏟地挖著泥土。他挖得極其小心,表麵土層上的每一根雜草碎石,搬動時都盡量保持原狀。


  趁這檔口,趙無虞和王衝開始清點四個背囊裏的錢物。背囊挺大,裝得也不少。王衝已經盡量挑選銀幣銀錠,但銅錢還是占了多數。籠統算下來,價值也不過千餘銀幣。


  趙無忌停下手中的鏟子,沉聲道“好了。”


  餘子點點頭,從背囊中點出二百餘銀幣,裝了一包,遞給任平生道“這是你的分成。這次收獲不大,什麽時候回來,咱們再幹幾票大的。”


  任平生頓時滿臉黑線,一千多銀幣,放到不歸山上,起碼能置下一份豪闊之家的產業。不會比學堂夫子任重山家遜色半分。


  而到了同樣家徒四壁,隻剩半幅天井的餘子口中,竟是個收獲不大的蓋棺定論。


  任平生沒有接過那包銀幣,卻問道“你們呢,怎麽不分?”


  餘子道“我們是長期夥伴,不急。再說了,你要趕路,若是急於帶信,倒也罷了。若說是投奔親戚,還投奔個球,不如自己拿了這份本錢,成家立業。”


  餘子又把手中的包袱遞過來,“或者,幹脆你留下,咱們一起幹。”


  其實任平生何嚐不知,僅憑一麵之緣,餘子便即讓他參與這種明知極易招致殺身之禍的勾當,最終目的,無非還是希望他能留下。這一次,餘子看似沒有給他安排什麽重要的事情,事實上,若沒有他居中策應,以飛石擊落那個灰袍道人的飛劍,大力士盤化當時就已經命懸一線。而且,若非如此,突然發現對方將人分成兩撥,先遣四人探路之時,餘子身受那四人合擊;無法全力遠攻那個劍修道人,這樣一來,盤化一死,身在對麵崖壁隱伏的王衝也身處險境,必然導致陣腳大亂。


  成敗之機,都在那瞬息之間,也全在任平生對戰機的把握,一擊的功效。


  任平生搖搖頭道,“若隻是求個安身立命之處,這一次的分紅,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隻是身負先祖遺命,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言。日後有機會,我再與大哥細說。你若是隻是為了安頓母親,我想,這一次應該也足夠了。不知大哥為什麽仍不肯收手。”


  餘子搖搖頭道“你不懂,我兄弟多;這一帶三村六洞,數百上千的獵人,都是我餘子的兄弟。我日子過好了,兄弟們都半死不活的,如何過得安心?再說了,你們山上,不用納天貢;自然不知道世間疾苦。”


  餘子抖了抖手中的錢袋,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十分悅耳,“為什麽此時此地,會出現這趟押送貢銀的車?就因為太一道門下屬桐山宗,近年來十分興旺。宗主施騰龍,五年前破境出關,就成了七境圓滿的長生地仙。門下弟子,更有三人六境;五人五境;其他三四境的徒子徒孫,足有三四十人。實力之強,在整個太一道門,起碼已經躋身前五。”


  “桐山宗下屬主城桐川城,近幾年也是商貿繁華,人口劇增。三年前,桐川城開始擴建;東南西北四麵城牆,全部外擴十裏。工程浩大,耗資百萬;桐山宗原來每年兩繳的天貢,變為每季一繳。如此一來,不但是農戶沒到收成時節,隻能以保命的錢糧納貢;即便是一些富商大戶,易多有因周轉困難,導致傾家蕩產的。所以咱們,就算那這點錢闖下一份家業,又能如何?收成未必能如流水滾滾而來;但納貢的錢,那是一定要如同流水一般,濤濤而去的。”


  任平生聽得二目圓睜,在不歸山上活了近十五年,還真不知道,山下的事情,會這麽複雜。


  尤其是太一道教的宗門勢力,在山上雖有耳聞;但一個山頭宗門,就完全掌控了一處主城,還有主城所轄的廣袤土地,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咱們這次劫的,就是這一帶第三季度的貢銀?”任平生問道,“桐山宗既然實力如此強大,為何隻派了個三境修士押送貢銀?”


  餘子苦笑道,“你可知桐川城所轄範圍有多大?方圓兩百裏,都是它的轄地。每十寨為一片,百寨為一鄉;咱們劫的,隻是一鄉的貢銀。整個桐川城,有三十多個鄉;到那找這麽多高境修士去押送貢銀?再說了,一個宗門的修士,加上主城武院的武夫,都分散各處,力量分得太散,就總得留著中堅之力,居中策應。先前那個道人射向半天的那道焰火,就是給宗門和報信的。”


  任平生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幾股殺氣,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遠遠追來。


  “咱們繞了那麽長的路,來到此處,真能擺脫那些修士和武夫的追蹤?”任平生不無憂心道,“我雖沒見過多少修士的神通,但自己曾修習望氣之法。咱們雖然一路隱匿蹤跡,但對方若有高深的望氣修為,仍是能探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餘子笑道“山下的修士,我比你了解;所以若不是有李長安的祖傳秘法,咱們也不敢貿然行事。他那筒子裏噴出的煙霧,叫‘奈何香’,不但可以掩藏人的氣息,一旦消散,便連同藥煙本身,也再無形跡可尋。”


  “原來如此。”任平生道,再無掛礙。其實他自己倒沒什麽,事情一了,就拍屁股走人。倒是他們這一幫人,說實話,除了餘子,勉強能對付一個三境修士,其他人,戰力實在有限。一旦被桐山宗修士發現,安然脫身的機會,微乎其微。


  見任平生一直隻是問話,並不伸手,餘子便直接把手中的錢袋拋了過來。說道“好了,咱們得盡快做些善後的事。像你這樣的獵人,我知道,迷不了路。所以,你得先獨自回我家去。後麵的善後事宜,咱江湖人得守著哪份江湖規矩;你還沒入夥,是不便在場的。”


  任平生當然知道,他所謂的善後,隻不過是贓銀的分派或處置而已。他們既然並不分贓,當然便要集中收藏,所以任平生確實不便在場。


  任平生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隻不過,我既然要遠行千裏,帶著這麽多銀子,除了容易招人謀財害命之外,毫無其他用處。所以,這筆銀子,餘子哥你不妨先幫我存著。待我回來,再找你拿不遲。”


  說罷,任平生將那錢袋拋回餘子手中,身形一閃,如飛而去。他盡力施為的時候,便是那幾人中腳程最快的餘子,也絕難追上。


  餘子回到家時,天猶未亮;任平生也是一夜沒睡,便幹脆跟他閑聊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對那些人說的不係舟,是個什麽地方,或者說,是一幫什麽人的地方?”


  談論及此,餘子語氣頗為古怪道,“不係舟就是一幫強盜的老巢,這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個老賊,帶著一幫小賊打家劫舍;在玄黃天下混不下去了;所以隻好浮槎海上。我也不知道不係舟在哪個地方,隻知道那個創建了不係舟的老賊,欠我家十萬八千銀。老子用他的名號去賺的零花錢,可不能算是他還債了。”


  任平生默然不語,餘子既然如此說,想必他家和那不係舟的“老賊”,有著某種不便為外人所知的隱秘。


  “那個老賊,便是你們稱為老胡的人?”任平生問道,隻挑與這件事有關的話題。


  餘子淡淡道“不是,其實老胡隻是不係舟中的一個小角色;隻不過他在桐川城這一帶活動甚多,大家都知道而已。”


  “哦,但你們既然自報名號,卻又都麵蒙黑布,明顯的欲蓋彌彰,對方真的會信?”


  “管他信不信呢,也或許,不係舟的人真會這麽幹呢,故意做出個被人陷害的樣子。”餘子笑道,語氣之中,頗為得意,“所以你沒走過江湖,沒經驗。世間事,亦真亦假。你玩得越假,別人就越要相信他是真的。”


  到目前為止,任平生並不知道餘子他們所謀何事。但幾個人,處處未雨綢繆,機關算盡,又如此配合默契;兵行險著,卻絕無短視暴發之心。


  xuanhuangtianj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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