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馮莞，你贏了
這幾日尹堯和我約定，下午六點以後，我們的時間屬於彼此，但白天互不幹涉。
我隱忍下心中的怒氣和怨氣，將剛才玻璃門前的所見所聞悉數從腦海中忘掉剔除，裝作卑微恭順地說，“我是有急事想求你。”
突然發現越是低聲下氣求尹堯，他越是裝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平日裏他很寵我任我玩鬧，所以他這樣令我很不爽。
跟在他後麵走回陰涼處，他躺在舒適的軟塌上閉眼，良久後問我什麽事。我抬起手掌遮住從玻璃門反射過來略微刺眼的光線，“你幫我撈個人吧，趙柯，阿彪的親妹妹。”
尹堯猛地睜開那雙桃花眼，眼波似劍淩厲萬分地看著我，“馮莞，我是不是太寵你了，才讓你得意忘形嬌縱過度，以為我什麽事也能替你做。”
其實，我內心是這樣認為的。
他一怒之下為我解決了兩個暴打我的人，後來又在我被綁架得救後殘忍砍掉綁匪雙手，試問這些無比殘暴的手段都做過了，還有什麽不能做呢。
尹堯緩緩站起身逼近我，他一把鉗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望著他，“你永遠在挑戰我的底線。”
我被他扼住雙頰不能動彈，但仍然鼓起大眼，毫不畏懼擠出幾個字懟回去，“我當然不會像程茹周君楣那樣做一隻乖順的小貓。”
他臉色的瞬間從陰冷變得柔和，連眉眼也斂去了剛才的冷冽。我這句頗帶醋意的話，無疑讓他滿意了許多，他漸漸鬆開了我。
我繼續追問，“幫不幫，就一句話。”
他嗤笑了幾聲，跟著他走到換衣室，這才發現他一身運動短袖已經濕透了。他毫不忌諱當著我的麵慢條斯理脫下短袖，露出小麥色的肌膚，走進一旁的浴室，不關門直接打開淋浴衝澡。他問我憑什麽以為他會幫我。
我靠在門框上盯著這看似香豔的浴室美男動畫，臉上不免浮現起了幾絲紅潤。尹堯見此低頭悶笑，小聲呢喃著早就把我看光了，不知道還害羞什麽。
尹堯似乎忘記了我的問題，我隻得再一次以大過水的衝刷聲問他願不願意幫我。
他捧起一抔水朝自己臉上潑去，進而將頭發隨著水痕往後捋，露出一張幹淨英俊的臉，“馮小姐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我似乎越來越懂尹堯了。
一般情況下，尹堯說這句話，那就證明他鬆口了，他隻是想要我給他一個順當的理由罷了。
我不甘示弱順著說下去，“我當然沒有這個自信，不過你知道我的，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會用自己的手段，將趙珂弄出來。”
他三兩下衝完冷水澡，下半身圍著一張白色浴巾走出來，若隱若現的人魚線還流淌著點滴水珠，挺性感的。他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肉，屬於肌肉線條型猛男。
想到哪裏去了，我用力地搖了搖頭清醒自己，回憶著那日我第一次見尹堯的場景，我勾起唇角嘲笑了自己。
“當初我是怎麽求你尹堯救陳深的，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求願意幫助我的人，你信麽？”
我話音剛落，他扣襯衣紐扣的動作一頓，抬眸不可思議地凝視著我，毒辣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他應該沒有料想到，我居然會為了救一個不相幹的人出賣自己，包括肉體和靈魂。
當然，我絕不會這樣做，說這話隻是為了威懾尹堯罷了。若是他還對我有絲毫情意，對我的占有欲還未減弱，那他是絕不會讓我再為此類事件獻身的。
良久，尹堯指著我，從喉嚨溢出一句沙啞低沉的話，“馮莞，你就是對自己太狠，對別人太好。我信你有這膽量，我信你。”
“你贏了！”
他撂下這三個字，無情利落離開了高爾夫球場，我隨著他鑽進了車裏。
“那多謝尹先生了。”
尹堯沒有聽見我這句小聲呢喃的道謝，我也不想讓他聽見。如今我也不再提那些我欠他、謝他的話題，因為太多了數不勝數，我也不知如何還他，這些都不是一句道謝就能簡單回報的。還是老話，下輩子為他當牛做馬還債。
車子緩緩啟動，司機開得一直都很穩。尹堯坐在後車廂的左邊，我坐在右邊的角落裏，異常安靜沉默。
我主動打破了靜默，低頭艱難地開啟唇瓣小聲說，“後天我就回去了。”
他靠在座椅上假寐，“去接陳深？”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本想將趙柯的具體犯事過程和情況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講給他聽的。
但他沒給我機會，今日居然突然跟我主動聊起了與陳深有關的話題，“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航班提前了，明天下午六點到。”
我萬分驚愕地偏頭望向他，明明陳深今早跟我發微信說的是後天晚上到，為何突然提前了，為何偏偏瞞著我。
我忍住了內心波濤翻滾的情緒，故作鎮定說，“哦好，那我明天以後就不回公寓了。”
今日車裏的氛圍有少許低沉壓抑，連強子都沒敢說一句。
回到頂層公寓時，王嫂已經做好了一大桌我喜歡的飯菜，包括糖醋排骨、番茄炒蛋、肥腸鴨等，這是尹堯吩咐的，他早就知道我明日會走。
這頓飯是不是最後的晚餐，是不是我們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隻有我和他的晚餐。
尹堯默默優雅地吃著這些對於他來說比較重口味的飯菜。
望著這一桌豐盛的飯菜，我卻沒有了胃口，我難以啟齒地開口，“對了，你曾說過的送我那份大禮何時兌現？”
他拿著筷子在空中的手陡然收回，喂了自己兩口米飯，咀嚼了很久，“五月二十號之前。”
果然，他是想在結婚前和我斬斷情絲，一刀兩斷。五月二十號以後，他的身份會變，變成一個稱職忠誠的新郎，全身心投入他妻子的懷抱，享受新婚的秘密和快樂。
五月二十號，多麽浪漫、莊嚴的數字，多麽令人羨慕的婚期啊。
我大口大口吞咽著無味的青菜來阻止我想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最終還是不爭氣，我哽咽著說，“那我提前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