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乾坤逆轉
再一次回到這個陰暗的天牢，暖思感慨頗多，在這個外表華麗的宮殿，隻有一步走錯，可能就萬劫不複了，世人皆羨慕皇後富貴命，母儀天下，可誰知道有哪個皇後可以穩坐後位一生無憂呢？
同樣的深夜，昭雪殿燈火通明，這不知道是第幾個難眠之夜了，雪嬪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青兒的臉龐，青兒死的很突然，甚至她都沒來及好好布局，死的真是太可惜了。
“來人啊，掌燈。”雪嬪心浮氣躁的叫道。
“娘娘，這宮裏的燈火已經全部點燃了。”宮娥小心的回報。
“愚蠢，這裏沒有了，可以去內務府要啊，你們都是死人麽？這點小事還要本宮教。”雪嬪逮住機會把宮娥罵了一通，心裏好受了點。
反正都是睡不著，還不如出去走走，雪嬪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冷風迎麵撲來，她的意識清醒了好多，怕什麽？青兒又不是自己害死的。
正走著，忽然聽見兩個宮娥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議論什麽？雪嬪天性多疑，一聽到別人小聲敘話，便以為是在說她，於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側聽著。
甲：“你知道麽？明兒就是惜鸞殿青兒姑娘的頭七了？”
乙：“是啊，過的可真快，一晃人都死了快七天了。”
甲：“青兒真是可憐，我聽說啊，為成婚的女子一旦枉死，陰間是不給投胎的。”
乙：“恩，這個我也聽說了，除非在頭七的時候有人給她燒大把的紙錢賄賂鬼差，否則青兒的靈魂將永不超生。”
甲：“唉，真是可憐，如今皇後娘娘身在天牢，自然沒有人給她燒紙，看來青兒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後麵的話，雪嬪沒有心情在聽下去，青兒是她一手培植的親信，如今已經不在人世，她心裏也不好受，如今聽見她死後，還要做孤魂野鬼，實在於心不忍，於是疾步走回宮殿。
次日深夜
整個宮殿都陷入一片死寂，雪嬪挎著竹籃鬼鬼祟祟的走出了宮殿，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午門，這裏是青兒斬首的地方，在這裏燒紙，她應該可以收到的吧？
雪嬪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出紙錢，緩緩點燃……
突然，嘈雜聲四起，一個身穿金色龍袍的人赫然立在眼前，而他身邊站著的是身穿粉色紗裙的絕色女子。
“皇後娘娘，你不是應該……”雪嬪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想說我此時應該在天牢裏。”暖思輕笑。
雪嬪麻木的點了點頭……
“如果我此時在天牢裏，豈不是錯過了這一場好戲。”暖思的語氣中充滿諷刺。
雪嬪瞬間明白了，這是小皇後設下的圈套，而自己竟然沒來及多想，輕而易舉的上套了，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心裏有鬼，愧對死去的青兒。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皇上冷冷的說道。
“臣妾——無話可說。”雪嬪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她心中曾想過如果有天事情敗露會怎麽樣？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來人啊，把雪嬪先打入天牢聽後發落。”皇上淡然的下著命令，絲毫不顧念夫妻之情，或者說，皇上從來沒有把她當妻子看待。
繁華落幕，這樣一個聰明如雪的女子，最後也逃不過淒慘的命運……
次日清晨
晏玉早早的上書，請求皇上允許他休書給寶兒，皇上如今已經不再阻攔，因為雪嬪失勢，寶兒的謊言也就昭然於世。
“晏玉，朕也沒有想到寶兒是那樣的女子。”皇上略顯愧疚，回想當時晏玉極其反對，自己卻為了討好暖思而強行賜婚，而如今的這種場麵，卻是破爛不堪。
“皇上多慮了，寶兒出賣主子，多行不義，臣不能與這樣的人繼續白首齊眉。”其實就算沒有這檔子事情，晏玉也不想留寶兒在府中了，每次看見寶兒，他的心都如火燒一樣疼痛，曾幾何時，他多麽希望這個女子是貝兒，但是事事往往不能如願。
“恩，休書之後，寶兒就交給暖思處置吧。”對於這些女眷，皇上實在不想多問。
惜鸞殿
暖思備了一桌酒菜宴請寶兒，寶兒身上早已褪去了華服，穿上了宮娥裝束。
“小姐可還曾記得，七歲的時候為了捕一隻蝴蝶而落入水池？”
暖思淡淡的笑著，這些她怎麽可能記得？因為她穿越來的時候，這副身子的主人就已經十三歲了，但是此刻她不想說破，不想拆了寶兒的台，於是點了點頭。
“小姐可曾記得，第一次被國舅大人責罵而三日沒有進食，後來是奴婢偷偷的拿桂花糕給你吃？”寶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暖思沒有話，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小姐可記得那日落水後回來一直在跟奴婢說救你的男孩是多麽可愛，多麽帥氣？”
想到琉迦，暖思心裏說不出來的舒適，於是再次點了點頭……
“小姐可曾記得……”寶兒激動的說著。
暖思抬手打斷她的話：“寶兒，你到底想說什麽，就直接和我說吧？你說這些話無非是想提醒我你往日對我的恩情，讓我對你手下留情，是麽？”
寶兒微微一怔，隨後笑著搖搖頭。
暖思不解的看著今天有點奇怪的寶兒……
“小姐，奴婢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喚起往日舊情，求您網開一麵，而是悔不當初，奴婢知道對不起您，奴婢也很後悔當初為何受他人挑撥，做出了傷害您和貝兒的事情。”寶兒說的淚如雨下。
暖思卻沒有為之動容，而是輕輕歎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小姐，其實外人都知道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背叛了主子，但是你知道麽？我真的很喜歡晏仲侯，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說罷寶兒端起酒杯，一揚而盡，繼續說道：“也許你會笑我，一輩子很漫長，我還年輕，為什麽現在就斷言，但是我知道，當我第一看看見他的時候，我就不能自拔了，我常常幻想，如果當初跟隨您出宮的是我，晏仲侯先愛上的人是我，那麽，結局又會怎樣？”
說罷，寶兒淒慘的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知道人生沒有如果。”
“寶兒，是我疏忽你了。”暖思心裏不由的痛了一下，這麽久以來真的從來沒細心關注過寶兒的感受。
“小姐不必自責，寶兒認命，命該如此。”寶兒說的很坦然。
“其實從青兒給我介紹雪嬪的時候，我就知道，青兒是雪嬪的人，隻不過她一直認為我傻傻的，以為我什麽都看不明白，其實我真的很有私心，心裏想著，如果雪嬪幫我實現了我的願望，那麽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我不會幫你。”暖思問道。
“小姐眼裏隻有貝兒，根本不會幫我和晏仲侯。”寶兒如實的回答。
“你知道，不是我不幫你，是貝兒和晏仲侯兩情相悅在先。”暖思解釋著。
寶兒笑笑：“奴婢明白，其實娘娘對奴婢很好了已經，上次宮內有刺客，如果不是娘娘相救，寶兒早就命喪黃泉，隻是人都有私心，我抓住了雪嬪那根稻草，就緊緊的撰住，哪怕那是一顆致命的毒藥，所以後來雪嬪娘娘找到奴婢的時候，奴婢沒有回絕的理由，因為如果沒有她，我這一輩子都機會嫁到侯爺府，所以即使明知道她是利用臣妾，明知道要陷害小姐，奴婢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寶兒……”暖思淚光閃動。
“小姐，您的知遇之恩，奴婢無以回報。”寶兒泣不成聲。
“寶兒，這裏有兩道符，一道生，一道死，你抽一張吧，結果如何，一切有天定，如果抽到死符，你莫怪本宮無情，抽到生符，就是你命不該絕。”暖思拿過來兩個金色盒子放在桌子上。
沒想到，寶兒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小姐，奴婢的路已經選好……”
說罷，寶兒嘴角流下一絲血跡……
“寶兒你……？”暖思驚呼，看著緩緩躺下的寶兒，大驚失色。
“來之前奴婢就服了毒，現在時辰已到，想必是毒發了。”寶兒微笑。
“寶兒，你這又是何苦？其實本宮很想給你一條生路，但是本宮若給了你生路，有誰來憐憫我和貝兒？”暖思哭著說道。
眼前浮現出四年前初來南羽的時候，寶兒和她還都跟孩子一般四處覺得新奇，看看這，瞅瞅那，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姐……寶兒……最後有一個心願，請小姐……成全。”躺在地上的寶兒已經奄奄一息。
“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盡力去做。”暖思此時此刻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奴婢知道皇上對小姐寵愛至深，所以，如果有一天皇上要攻打西梁，希望小姐求皇上高抬貴手，奴婢雖早已離開西梁，但是還有父母親人健在西梁，有生之年，希望家裏人平平安安就好。”寶兒一口氣說出最後的夙願。
暖思也是淚流滿麵，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有從來沒考慮過寶兒的感受，來南羽將近四年了，寶兒從來沒有說過想家，也從來沒有提過親人，原來她心裏一直都想著……
“好，本宮答應你。”暖思含淚說道。
在看寶兒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躺在地上，宛如一隻斷翅的蝴蝶，暖思從來沒仔細看過，現在才發現，其實寶兒也很好看，容貌根本不輸給貝兒，隻是貝兒聰慧，所以她更關注貝兒一些……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寶兒還在她的身邊，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寶兒此刻還在抱怨著殿內的熏香太濃，或者值夜的宮女貪睡……
如果……
但是寶兒說的對，人生沒有如果，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悲劇注定是悲劇……
“寶兒，一路走好，下輩子別在做宮娥，投胎個好人家，嫁人，生子。”暖思淚如雨下，寶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認識最久的人，也是最親近的人……
但是此時已經陰陽相隔……
“娘娘，夜深了。”貝兒貼心的拿來披風。
“貝兒，寶兒死了。”暖思機械的說道。
“恩，奴婢已經知道了，娘娘請節哀。”其實寶兒死，貝兒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可能沒有太深刻的感情，所以也沒表現的太悲傷，反之，則太假了……
“貝兒，陪我去趟天牢，我想看看雪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