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如其來的競速比賽
佐念走進電梯後，才算逃離那尊肅穆雕像的視線，但仍心有餘悸。
三年來，他見過很多強者，代表人物，當屬嶺南隊副團長，王誌斌。
但即便是王誌斌，給他帶來的壓力，也遠遠比不上剛才那尊‘雕像’。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王誌斌副團長，是3級‘星士’星辰武者。
那麽由此推斷，那尊雕像至少是4級以上的星辰武者。
參照視星等概念，人類反向設定，將初始階段的星辰武者劃分為1—6級。1級起始，6級為高。具體的稱謂分別是：星徒、星者、星士、星將、星帥、星王。
4級‘星將’的星辰武者，絕對算是高手，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可佐念卻對那尊雕像毫無印象。
‘嶺南市本地人？外地來的吧！’
——
暫且壓下心中對雕像的好奇，佐念將全部思考和關注，投向諾諾綁架案。思緒也隨著快速下降的電梯，逐漸沉澱、平穩下來。
通過剛才偷聽邪性男人和‘雕像’的對話，佐念再次明確，篡改他人記憶的能力，屬於‘築夢者’路徑。
此外，他還獲悉諾諾綁架案的作案動機，以及真凶關鍵的行動軌跡。甚至從邪性男子的推測中，他更直接獲悉真凶的身份：高度疑似快遞員。
隻有快遞員這個身份，最符合‘熟悉案發地點——五裏河體育場周邊情況；經常接觸他人並篡改他人記憶，而不容易被人注意’這些特點。
‘憑借這些線索，警方很快就能找到那個真凶，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要趕在警方前，找到真凶，打探資源兌換渠道方麵的消息。
覺醒者，是遊走在黑暗中的特殊武者群體，是最了解隱秘資源兌換渠道的存在。找這類人打探此類消息，準沒錯。
佐念現在缺資源兌換渠道，或者說不滿意官方兌換渠道。
官方的資源兌換渠道，非常正規，貨物種類齊全，價格低廉。但是！超級麻煩。
為了避免社會動蕩，政府對修行資源這種戰略物資，管控的特別嚴格。如果通過官方渠道兌換修行資源，就需要接受無數道各項審核，特麻煩。
更讓佐念無法接受的是，除了特麻煩外，官方兌換渠道的限製還特別多：例如，不允許個人一次性購買兌換大批量修行資源。
打個比方，如果他兌換1級‘築夢者’路徑下的全部修行資源，半年內，他隻能收到其中的1/4，想要拿到購買的全部修行資源，最快也要2年時間！
這種限製，是佐念最不能接受的。
購買1級修行資源，需要2年時間才能收到‘快遞’。
購買2級修行資源，需要4年時間才能拿到手。
……
官方兌換渠道下，想要拿到1——6級的全部修行資源，即便忽略其中的種種限製和審查，他至少也需要136年的時間！
想想這個數字，他就一陣無語。
因此，官方兌換渠道，首先就被他丟出考慮範圍。
而除了官方兌換渠道，當今社會中還存在許許多多的隱秘兌換渠道，‘黑市’。
‘黑市’流通的資源種類匱乏，且價格不菲，安全性也不好說，但隻有一個優點，快！隻要你錢到位，當天就能拿到購買的修行資源。
這個優點，最吸引佐念。
但這幾年中，佐念雖然打聽到許多有關‘黑市’的消息，卻從來沒有真正走進過‘黑市’。
據他所知，小小的嶺南市就至少存在3個專門對覺醒者開放的‘黑市’，可至今，他1個都沒去過。不知道‘黑市’的確切位置，更不知道進入的方法。總之，毫無頭緒。
而諾諾綁架案的真凶，那個‘築夢者’路徑的覺醒者，無疑就具有進入‘黑市’的資格，甚至說不定這個人就是‘黑市’的常客。
無論如何，佐念都要先警方一步找到這次作案的覺醒者，從這個人口中，獲得‘黑市’的確切位置和進入方法。
佐念中午從胡大媽口中，聽聞諾諾綁架案的小道消息時，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主要是覺得，這個作案的覺醒者離他很遠，他也不知道如何在人海茫茫中，找到這個人。他又不是警察。
可現在不一樣。
剛才在旋轉餐廳偷聽到那段精彩案情分析，讓他掌握了作案覺醒者必要信息。他現在有希望找到這個人了。
“決不能讓他跑了！”
“一定要在警方之前，找到他！”
……
“叮”
從雲端回歸地麵，走出電梯後，夕陽的餘暉將佐念的思緒拉回現實。
‘暫時不用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找到那個作案的覺醒者才是關鍵！’
佐念拋去心中其它雜念，暫且壓下心中患得患失的情緒，然後深度挖掘自身潛力，跟警方拚速度。看誰的動作更快！
在這場不公平的競速比賽中，警方可以調動公共資源，調閱各類信息，查找那個可疑的快遞員。
佐念雖然沒有這方麵的優勢，無法動用公共資源，但他有自己的找人辦法。
多年的生活閱曆，讓佐念悟出一個道理：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辦事方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手段。
某些時候，小人物的手段，不見得遜色多少。甚至，有可能更有效！
警方可以通過調取監控、查閱個人信息等手段，找出那個可疑快遞員。而佐念，卻可以通過一個神秘組織，直接找出目標人物。
居委會，胡大媽！
這是他今天中午剛搭建的消息渠道，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幸甚！
……
心中的想法快速成型，佐念走出觀光塔後，便目標明確的徑直穿過廣場，走向廣場附近的水晶城小區。
‘一定要比警方更先找到那個作案的覺醒者！’
抱著堅定的信念，佐念快步前行。每一步，都像是柴火，丟進燃燒的情緒中，不斷的給血液加溫加熱，直至沸騰。
短時間內，佐念第二次體會不到心髒的跳動。
此刻，他隻感到焦急情緒在沸騰，血液在灼熱噴湧，仿佛全身都在冒火。三年來，不論麵對任何困境，他都能保持淡定從容的心態。可現在，他有點急了。
來到這裏3年了，他真的很想念前世。想念前世的朋友，更想念前世的父母，想念前世的妻子和兒子。多少個夜晚，他每每重溫前世夢境，淚水都會打濕枕頭。
‘快一點！再快一點！’
穿行廣場的前半段路程，佐念還能保持必要的冷靜和平和心態，可在心情和血液沸騰的影響下，他逐漸丟失了克製，最後，瘋跑起來。
褲兜裏的錢包因跑動掉了，他也完全無心顧及。
……
“小夥子！你錢包掉了！”
在廣場撿拾垃圾的環衛大爺，看到了這一幕，從背後追喊道。
佐念那有功夫理會這些，頭也不回，聲音順著清風飄蕩回來：“大爺，幫我保管下，待會我回來拿！”
錢包裏沒多少錢，隻有些身份證件，大爺不至於貪墨這種沒用的東西。因此，佐念也放心。
環衛大爺有點詫異佐念為何如此匆忙，但也沒再多說，無奈的拾起錢包，準備幫佐念保管。可無意間看到錢包裏的一張照片後，大爺忽然態度大變。
平日裏一貫沉默寡言的環衛大爺，此刻罕見的露出盛怒情緒，嗓音嘶啞的暴喝道：“你給我回來！”
這聲近似於父親般的喝止，勾起佐念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回憶。仿佛某種魔力，迫使引到他又跑了回來。
在佐念氣喘籲籲不解的眼神注視下，環衛大爺重重點了點錢包裏那張全家福照片，言語低沉地道：
“這個錢包你要不要，重視不重視都無所謂，但是我覺得，類似於全家福這種東西，並不應該如此輕率對待。”
微紅的夕陽照射下，環衛大爺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滄桑，並首次對佐念敞開心扉，翻動他厚厚的人生，供佐念品讀。
“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急事，以至於讓你急成這樣。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論遇到什麽事，不論做出什麽決定，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更不要忘了自己的根。”
順著環衛大爺的視線，佐念看向那張小小的全家福合照。
照片裏：哥哥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腦袋溺愛的輕輕磕著他的腦袋；
父親和母親，坐在他和哥哥的前麵，笑的是那樣的慈祥；
妹妹坐在父母中間，右手挎著母親，撒嬌似的依偎在父親肩上；
而他，表情木然的站在父母身後，眼神嫌棄著哥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側頭避讓哥哥的頭磕頭溺愛動作，噘著嘴，固執的不肯配合拍照。
然後，被這張照片記錄下這幅幼稚、不懂事的表情瞬間。
……
看到這張3年前的全家福，佐念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家人看到照片中他這幅表情時，失落的神情。
他想到了：妹妹為了將這張照片塞進他錢包裏，做出的種種努力和威脅。
他想到了：此後哥哥為了挽回他，做出的種種努力。
他想到了：父母這3年來對他的遷就和包容。
‘這真是個很溫馨的家庭啊。’
‘也許，我這些年的確太自私了。隻顧著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他們。’
看著照片中頭發斑白的兩位老人，佐念忽然聯想起前世的父母。
如果前世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兒子以這種態度拒絕他們，兩位老人又該有多傷心，多無助……
在濃濃的鄉愁牽動下，他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潮水，瞬間衝散身體裏的燥熱，亦讓躁動的心，轉瞬間平靜下來。
在環衛大爺殷切注視下，佐念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當即彎下腰，謙遜的接過錢包，並將那張珍貴的全家福珍藏起來。
“謝謝您！”
不僅感謝環衛大爺幫他找回錢包，更感謝大爺點醒了他：應該如何敬畏‘父愛’和‘母愛’。更要感謝大爺教誨了他一段人生道理：不忘初衷，不愧於心。
佐念驀然抬頭，向環衛大爺投去最真摯的感謝目光。
可環衛大爺卻早已拎著掃把，默默離開了。
殘陽的餘暉，將環衛大爺的背影拖的老長，連帶著那蒼老岣嶁的身影都顯得那般孤寂與悲傷。仿佛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古老書籍，輕輕一碰，它就會隨著風，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