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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沒有了記憶

  “沒事。”安傾躲開易言城擔憂的目光,道。


  易言城這才安心,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安傾,安傾站起身時,他一臉認真地撩開了她的劉海,神情專注地揮開她頭上的雪花。


  她抬起眼眸定定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目光深深,眼底卻好似懸浮著某種溫暖的情愫,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而他溫柔的細微動作更讓人怦然心動。


  她怎麽忘記他是她的仇人,還沉迷在他為她編織的溫柔中?、


  她拂開他的手,想要說些什麽,卻沒能吭聲。


  她到底怎麽了?她怎麽會這樣,事到如今卻依然那麽容易沉醉在他給的溫存中。她難道忘記了嗎?他是害死他姐姐的凶手?

  她想說些狠話,卻開不了口。算了吧,就一次吧,今天是除夕,就這一天,讓她還懷著對他的愛,僅僅這一天而已。


  奇奇見兩個大人默不作聲地對著對方卻一動不動,好奇地拉了拉安傾的手,說:“怎麽不玩了啊?”


  安傾一臉疲憊道:“小舅媽有些累了,讓小舅舅陪你玩吧。”


  話音落下,她望了望易言城,他弧唇微勾,朝著她點了點頭,又俯下身對著奇奇說:“雪越下越大了,我們先回屋裏休息下吧。”


  ***

  安傾握著杯熱茶,嫋嫋氤氳,清香逼人,她的確有些疲憊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麵的天氣太過寒,還是因為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的原因。


  奇奇玩的太累,一到床上,不一會兒就入睡了。安傾見小女孩安靜地睡著,準備下樓看看。剛出門就看到婁眉儀站在門口,她微微訝異,嘴角動了半天還沒哼出一句話,婁眉儀倒是先說話了:“小丫頭玩累睡著了?”


  安傾點點頭,道:“是啊,晚上還得守歲,讓她現在多睡一會兒。”


  婁眉儀笑了笑:“安傾,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說說話。”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婁眉儀,但是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卻有莫名的親切感,讓她覺得很舒服。她隨著婁眉儀到了她的房間。婁眉儀的房間顯得異常古樸,屋內還點著檀香,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她往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婁眉儀為她倒了杯熱牛奶,道:“這樣的天氣太冷了,喝杯熱牛奶吧。”


  她接過牛奶,握著玻璃杯,生澀開口道:“謝謝,媽。”


  婁眉儀卻突然大笑了好幾聲道:“是不是稱呼我‘媽’讓你覺得很尷尬。”


  安傾略顯局促,解釋了半天道:“不是……我,其實……”


  “別解釋了,我都懂。”婁眉儀突然握住了安傾的手,道:“你是個好孩子,言城才會那麽喜歡你。”


  “你知道嗎?十九歲後言城就沒有回家過過一次年,他那麽獨立又驕傲的人,卻因為父親的去世而一無所有,你知道這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而他更無法接受,是在他父親去世後,他的母親迅速跟了他父親的秘書。”


  原來是這樣,那位蔣敬中是易父生前的秘書。


  安傾沒有吭聲,而身旁的女人,已經淚光漣漣。她慢慢又道:“他那麽恨我,所以這麽多年他很少來看我,這次卻為了讓我知道他已經結婚,沒有了我這個媽媽,他仍然過的很幸福,才會把他心愛的女人帶給我看,才會陪我過這個除夕。”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安傾咬著唇,並沒有吭聲。婁眉儀握住安傾的手,眸光慈愛道:“在你來之前,我讓敬中對你做過調查,當我知道你是安政峰的女兒,我有些吃驚。”


  “上一代的事情總是牽扯不清,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你父親和他父親的事情,但是,請你相信,言城是個好孩子,他是真心愛你的,才會拋下他對你父親的仇恨義無反顧地要和在一起。”


  是嗎?他拋得下這個仇恨嗎?安傾顯得有些失神,即使他拋得下,而她又怎麽能夠忘記他對姐姐做的一切?

  易母見安傾許久不吭聲,臉色並不好看,便換了個話題,說:“不說了,不說了。大過年的要說些開心的事情。”


  她努力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婁眉儀似想到了什麽道:“對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住在程晨家住的時候,還落下了一封寫給你的情書,兜兜轉轉就到了我這兒。”


  “你等著,我找給你看。”易母起身,去抽屜裏翻出了一個紅木製成化妝盒,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安傾。


  安傾接過信件,拆開信封的時候,發現那並不是寫給她的信,而是寫給安妮的情書。她的手忍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那明明是寫給安妮的情話,她卻仿佛可以一字不漏地背出來。而令她感到更驚奇的事情,信中提到了和安妮下棋,看賽車,以及那個答應她一輩子都聽她的諾言都在信中提到。


  這些事明明是發生在她和易言城的身上,可是,為什麽易言城卻是把這些事按在了安妮的身上。


  這到底是怎麽了?她開始覺得頭漲的厲害,痛的難受,顫顫巍巍地收起信件,卻發現裏麵還藏著另一份信,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張粉色的信紙,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封安妮的回信。


  可是,當她看到這份信的時候,更是大驚失色,信上的字跡明明是她的,是她寫的,可是署名為什麽是安妮。


  你說的要記得,你這一輩子都得聽我了。


  你說的要記得,你這一輩子都得聽我了。


  字跡上的那一行字,她卻偏偏念了好幾遍,直到眼眶濕潤,麵前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後,她才遞過信紙給易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強扯著嘴角微笑道:“對不起,媽。”


  婁眉儀似乎對安傾的反應感到驚訝,握著安傾的手,問道:“怎麽了?孩子,信上寫了什麽?難道不是給你的嗎?”


  她點點頭,微笑道:“是,是寫給我的。”


  “那你怎麽哭了啊?”易母一臉擔憂地看著安傾。


  她怎麽會哭了呢?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哭了。那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易言城至始至終喜歡的人隻是安妮?可是為什麽上麵的字跡,上麵的故事偏偏是她和他之間的。


  她為什麽沒有了這段記憶?


  到了傍晚,奇奇興奮地要跟著管家的背後跑。因為管家手持著一串鞭炮要去門外放。奇奇捂著耳朵看著管家在遠處放完鞭炮,她就又捂著耳朵,在鞭炮屑的院子裏跑來跑去,最後滿臉都是笑意地跑回別墅,對著她媽媽囔囔道:“開飯了,開飯了。”


  程晨捏了捏奇奇的鼻尖,道:“大人還沒說開飯,小孩子怎麽能先叫呢。”


  坐在主位上的婁眉儀大笑道:“奇奇一定是餓了吧,吃飯吃飯了,今年言城難得回來,還帶回了安傾,我真的很開心。”


  她舉起長桌上的紅酒杯,眸光清明地看著易言城,易言城似乎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捧著紅酒杯,起身。隨後蔣秘書也站起身,他也舉起紅酒杯,神情認真道:“謝謝你,言城。”


  見易言城沒有吭聲,蔣敬中又說:“謝謝你,言城,能夠回來陪眉儀一起過年。”


  易言城眸光清冷,半天還是沒有做聲。程晨見氣氛尷尬,慌忙解圍道:“姑媽,你怎麽就敬言城,大家一起幹一杯吧。”


  小女孩也起哄道:“幹杯,幹杯。”


  隨後大家都起身,手持著紅酒杯,對碰了一下。紅酒杯在觸碰到另一隻杯子時候,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在場的人似乎都各懷著心事,隻有小孩子最單純最開心地喊了一句:“新年快樂。”


  年夜飯後,婁眉儀和程晨在屋內看著千篇一律的聯歡晚會。而管家正在院子裏放小小的煙花,五光十色的煙花還來不及綻放就消失在了天邊,安傾穿著厚厚地棉襖,抬起頭,看著天際稍縱即逝的花火,嘴角不禁上揚了起來。


  小女孩站在她的身旁,望著天空的煙花,發出稚嫩地聲音讚歎道:“好漂亮的煙花啊。”


  看著小丫頭一天開心異常的模樣,安傾也忍不住笑了笑,新年快樂,她對自己說。


  又是新的一年,時間似乎有著翅膀,越飛越快,以至於一切都麵目全非。她旋過身,往回走,抬起頭的時候,看見易言城站在頂樓露天的陽台上,目光似乎也盯著漫天璀璨的煙花。


  她悄然爬上了樓梯,慢慢踱步在易言城的身旁。他站在通明的燈光下,雙指間夾著一隻燃了一半的香煙,他的手指長得很好看,修長又筆直,指甲修的圓潤,卻在關節處有淡淡地啞黃。他最近的煙癮應該很大,他是不是有許多心事呢?

  她站在那個高大的男人旁邊許久,他才側過頭,她似乎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易言城,漆黑的眼眸卻是暗淡又無光,整個人憔悴又沒有精神。


  他注視著她,似乎過了幾秒,才生硬地扯著嘴角,笑道:“謝謝你,安傾。”


  “謝我什麽?”她卻不明所以地反問道。


  “謝謝你陪我回家過年,”易言城的目光投向遠方,頓了幾秒後,他又轉過頭,薄唇微動,輕飄飄地說了幾個字:“我同意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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