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歸來
楚白順著自己當初流浪的腳步，一路走了下去。
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都曾留下過他的痕跡。
最終，楚白在一座破廟前停下了腳步。
正是在這裏，他遇到了蘇微，那個冰天雪地裏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
隻是多年未見，破廟卻顯得更加殘破了。
楚白默默地走了進去，生了一把火，就這麽枯坐了一夜。
是夜，寒風大作，黎明時分更是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
楚白冒著大雪，一步步地朝山下走去。
山腳下的路邊是一片亂葬崗，埋葬了不少的孤魂野鬼。
一陣冷風吹來，卷起了白茫茫的大雪，也將一塊木牌卷到了楚白的腳前。
楚白停下腳步，將那塊木牌撿起。
木牌早以腐爛得不成樣子，但上麵卻依稀可見一個雕刻著的“壯”字。
楚白輕撫木牌，抬頭看著茫茫的亂葬崗，喃喃道：“大壯，我來看你了！”
這塊木牌赫然就是楚白當初幫周大壯雕刻的那枚！為此他還亂說了一通周大壯這名字的來曆，從而拿到了二十枚銅錢的報酬。
楚白觸景生情，一時間悲痛萬分。
他衝著亂葬崗喊道：“大牛，鐵柱，狗蛋，你們也都陪著大壯睡在了這裏嗎？”
寒風呼嘯，亂葬崗卻一片沉寂，沒有任何的回應。
楚白心裏難受，隻好舉著那塊木牌，衝著亂葬崗喊道：“你們放心，你們的意思我懂了！”
“當初你們走得不明不白，想必在地下也睡不安穩。”
“今天，就讓我來幫你們討一個公道，搞清楚當年那場連年大旱的真相！”
“咱們不是野草，是人！誰當初收割了咱們，我今天就替你們再收割回來！”
當年一連七年，連年大旱！楚白被逼得賣房賣地，差點連蘇微都給賣了。
至於周大壯他們，有一家子的老少要照顧，自然更難熬過去。
楚白逃走的那年，從朱員外的口中得知，周大壯連同他的家人已經被活活餓死了！
……
許多年後，小鎮裏已經漸漸恢複了生機，鎮子裏的百姓也多了起來。
這裏果然如金大彪所言，凡人如草菅，有地有糧便可以自己一代代地長出來，割之不盡。
楚白在一棟大戶人家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朱府，位於鎮子的中央，占地約有二十多畝。
此時，朱員外正穿著厚厚的皮大衣，坐在亭中賞雪。亭中的石桌上擺著不少糕點，小火爐上還溫著一壺好酒。
朱員外已經老了，老眼昏花，白茫茫的，看不清楚什麽雪景。但他這種詩書傳家的大地主就愛搞這種與眾不同的調調，以顯示他那獨特的品味和格局。
朱員外揉了揉眼睛，他依稀看到有一人從天而降，落到了院子裏。
但他隨機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老眼昏花嘍！”
楚白一步步地走到了亭子中，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酒！”他由衷地讚道。
“你是？”朱員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人，搞不清楚他
是從哪裏來的。
“朱老哥這麽快就忘記我啦？我是你的楚老弟啊！”
“你從哪來的？”朱員外皺著眉頭道，“我都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姓楚的老弟。”
楚白往前靠了靠，以便讓他看清楚自己的相貌。
“朱老哥，你可看清楚了，是我，楚白！”
“你忘了，當初大旱七年，我把房子和田產都賣給你了。”
“最後你還逼著我，非要買下我妹妹蘇微才肯罷休。”
“噢，是你，楚白！”朱員外拍了下額頭，可算是想起來了，“你和你妹妹，就是當初流浪到我們鎮上的兩個小乞丐！”
“正是在下，”楚白感慨道，“這一晃都有十多年了吧，想不到老哥你還記著我。”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朱員外疑惑道，“難道是這個冬天熬不下去了，想要賣身進我朱府為奴？”
楚白笑著搖了搖頭。
“我可告訴你，現在你和你妹妹賣進來，還能賣個好價錢。”朱員外催促道，“等以後你們老了，再想賣進我們朱府來，就難嘍！”
“朱老哥這又是在忽悠我了不是？”楚白笑道，“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就不能少幹點缺德事？”
朱員外怒道：“我哪裏缺德了？”
“那我問你，”楚白指著朱府道，“你們朱府怎麽隻有年輕力壯的仆役和丫鬟，那些年邁的下人都去了哪裏？”
“我打發他們回老家了頤養天年去了！”
“朱老哥你就別騙我啦，”楚白直接揭穿他道，“當年我早就把這些小事都給搞清楚了。”
“你朱府的仆役和丫鬟一旦上了年紀，立即就會被你們給掃地出門，任他們自生自滅。”
“就是現在這些健壯的下人，一旦生了病，你們也是不肯掏錢幫他們診治的。”
“你胡說！”朱員外惱羞成怒道，“你趕緊走，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泥腿子。”
“要我走也不是不可以，”楚白聲音轉冷道，“隻要你說清楚當初用來買我的田地和房產的賑災糧是怎麽來的，讓我為當初那群枉死的街坊鄰居討還一個公道後，我就離開！”
朱員外神色慌張道：“什麽賑災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楚白霍然起身，直接抽出長刀，一刀便將整個亭子劈得四分五裂。
“用不著你叫人，我自會把他們都叫過來！”
然後，他帶著朱員外騰空而起。一個火球投下去，朱府裏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趕緊救火啊！”
隨著鑼鼓聲的敲響，朱府裏的男女老少一下子就都聚集了過來。
楚白又一個水球投下去，熄滅了熊熊燃燒的大火。
“仙人，是仙人！”
一群人看到楚白飛在天上，大呼小叫的，紛紛跪了下去。
“我問你們，”楚白居高臨下道，“有誰知道朱府多年前的賑災糧都是怎麽得來的？”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楚白在說些什麽。
當初的事，畢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很少有人記得。再者，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多數也不識字，不知道那是賑災糧。
這時，有一個中年漢子壯著膽子站了起來。
“仙人，我不知道什麽是賑災糧。但是前幾天，小老爺突然帶人在深夜運進來一大批糧食，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賑災糧。”
楚白散出神識，卻發現朱府很多地方的門都關得很嚴實，根本無法探知裏麵隱藏了些什麽。
“那批糧食在什麽地方？”
雖然並不抱什麽期望，但楚白還是有些好奇朱府為什麽要在深夜裏運糧。
“就在糧庫裏，我這就帶你去找。”
“我也知道那批糧食，當初就是我幫忙搬運的。”
“還有我，我也是幫忙運糧食的。”
一下子，又有四五個漢子站了起來，紛紛要給楚白帶路。
“你們這群狗東西是要造反嗎？”
突然一個體型肥碩的中年男子跳了出來。
“我家哪有什麽深夜運糧食的事？你們再造謠生事，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眾漢子一見中年男子，就仿佛是老鼠見了貓，變得唯唯諾諾的，不敢吭聲。
楚白見狀，直接伸出元氣大手，提著中年男子的脖子將他提到了空中。
“你鬆手，快鬆手，別掐壞了我家老二。”朱員外在一旁無力的掙紮著。
楚白鬆手，直接將朱員外的二兒子從半空摔了下來，摔得他躺地不起，已然是重傷。
然後他又狠抽了朱員外一個耳光，讓他閉嘴！
事實上，楚白騰空而起的時候，朱員外的心便涼了一半。這世道，哪有什麽王法，修士殺凡人，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帶路！”
楚白吩咐主動站出來的那幾個漢子道。
幾人小心翼翼地在前邊帶路，朱員外卻在後邊咒罵不止。
“你們這些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我朱府給你們吃，給你們喝，還給你們住，你們現在卻背叛朱府！”
“你們這群叛徒，死後是要下地獄的！”
最早站出來的中年漢子聽得心煩，隻好轉過身來辯白道：“仙人勿怪，實在不是咱們幾個人忘恩負義，而是這朱府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
“再過幾年，等我們年紀大了，幹不動了。他朱府就會把我們掃地出門，讓我們自生自滅。”
“就是，”另一個漢子也補充道，“我大哥就是給朱府幹活，活活累死的。結果，他們卻連口棺材都不肯出。”
“我們給朱府幹活，吃住在這裏本就是理所當然。”還有一個漢子指著朱員外道，“你這麽一喊，好像給我們吃口飯就是給了我們多大的恩惠似的！”
說話間，一行人就來到了糧庫。
楚白一刀劈開糧庫的大門，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堆積如山般的糧食。
“找到了！”他神識一掃，便找到了賑災糧的位置，“朱員外，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朱員外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楚白。
楚白直接抬起手來，一巴掌扇得這老梆子滿臉是血。
“這是別人的救命糧！你有什麽資格把它們據為己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