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Sugar,他不適合你!”沈南潯的聲音清清淡淡地飄了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舒言原本轉過去的身體僵了僵,放在車把上的手頓了一下,刮過的冷風吹得她臉部一陣緊繃,背對著沈南潯所占的方向,抬起眼眸時,眼睫毛上沾著的雪花慢慢地融化開,帶著一絲透心涼,她沒有急著轉身,而是順勢將駕駛座上的車門拉開了,將挽在手中的顧默白的外衣輕放在了座椅上,這才關上了車門轉過了身。
漫天飛雪下,身姿窈窕的高挑女子站在了車門邊,一頭酒紅色的卷發在路燈下散發出亮澤的光來,她平視著站在不遠處的沈南潯,嗬出一口白氣來,語氣冷靜無波地蕩開。
“什麽是合適?”
為什麽自己的生活需要別人來評論?合不合適她自己最清楚,即便是她根本就沒往哪方麵想,但聽著一個外人的評論,還是否定的態度,她就忍不住地要針鋒相對。
這是我的生活,沒人能幹涉!無關任何牽扯,隻因這是個人原則!
沈南潯看著態度強硬的舒言,俊秀的眉頭不由得皺緊了,她依然沒變,還是以前那樣,會為了自己的原則問題於理據爭,隻是今天晚上的她眼神比以前更加的犀利。
沈南潯看著她,近似歎息地低低出聲,“Sugar,你知道一個人在什麽時候會變得像你這樣嗎?”他抬眸,平靜地緩緩出聲,眼神卻堅定,“會在別人說到你痛楚的時候,你的所有表現都不過是在掩飾你內心的不確定而已,我說得對嗎?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舒言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收緊,臉色卻異常的冷靜,半響之後她笑,“沈南潯,自以為是也一直都是你的專長!”舒言說完轉過身去徑直打開了奔馳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舒言沒想到了兩次見麵,第三次他們還是會以這樣的針鋒相對而告終,她坐進了車裏,副駕駛座那邊的車窗是開著的,而坐在座位上的顧默白緊閉著眼睛睡得正香,從窗口吹進來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精神抖擻的短發上,黑色的西裝褲上都沾了些還沒有來得及融化的雪花,舒言微蹙著眉頭,急忙將車窗關好,探過身去將搭在車椅子上的外衣給他蓋上,還習慣性地用手將外套給他整理了一下。
她做這一係列的動作自然地讓她自己都驚訝,好像已經演練過了千百遍,意識到這種異常表現的舒言眉頭微微地皺了皺,手裏還拉著安全帶正要給他係好,耳畔呼出的熱氣帶著熏人的酒氣,她低著頭去看安全帶的插/口,肩頭卻突然重了一些,沉沉的呼吸轉到了她的耳根,他轉過來的臉落在了她的肩頭,舒言要扣安全帶的手頓住,耳邊是他勻淨的呼吸,以為他是醒了,結果他卻依然一動不動,靠在她肩頭的姿勢似乎很舒服,他勻淨的呼吸也越來越綿長。
“哢擦!”安全扣被扣上,這聲音在寂靜的車內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舒言想要坐回去,卻發現枕在她肩膀上的男人睡得安穩,這才發現此人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因為隔得近,她的臉已經挨著了他靠過來的臉龐,溫熱的肌膚挨在一起,他暖暖的呼吸噴薄而出縈繞在她的頸脖周圍,唇瓣正落在了她的肌膚上,她一個寒顫,耳邊卻有一個暖暖的聲音近似呢喃地低/吟出聲,“言言!”
舒言渾身一個激靈,側過臉來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卻見他依然閉著眼睛,隻是唇瓣動了動,她屏住呼吸仔細地觀察,確定他並沒有醒,而自己剛才挨過他的臉頰卻燙得驚人,她急忙移開了肩膀坐了回去。
沈南潯的車還停在前麵,他還沒有上車,站在風雪中抽著煙,舒言發動了車直接繞開了他的黑色奧迪,從旁邊擦肩而過,沈南潯看著那輛車離開,想起了剛才那個假寐的男人隙開眼睛時露出的威芒,他眯了眯眼睛,一手掐滅了手指尖的煙頭!
好一個顧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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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在開出一段路之後才發現自己是第一次開顧默白的車,確實不太熟悉這輛車的駕駛,再加上又是大雪天,視線距離又短,她的車速已經降到了龜速,開出一個路口之後她瞟了一眼後視鏡,並沒有見到那輛自己竟想甩開又想見到的車,心裏的矛盾情緒越發的不受控製,將車停在了路邊,她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地歎息出聲。
因為記憶裏有著不能忘卻的記憶,所以才會有如此的惆悵!
“恩!”身側的男人輕輕翻了個身,但伏在方向盤上的舒言卻急忙坐了起來朝那邊看了一眼,見他依然沒醒,心裏才微微鬆了口氣,被人窺視心理是件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即便是在好友麵前,她也不曾會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所以她居然有些害怕身邊的男人會發現她一時情緒失常的小秘密。
幸好!
舒言心裏存在一絲小僥幸,她收拾好心緒,鬆開了手刹,不管如何,還是要先把他送回去。
上次她去過了嘉年華,好在是導航給力,隻不過雪天駕駛確實費心力,等到了嘉年華住宅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舒言依稀記得顧默白的停車位在十九號,她把車開到十九號的停車位上,車一熄火,她就犯了愁,該怎麽把他送上樓去?
她朝顧默白看了一眼,發現他還安靜地睡著,他這個人一向安靜,即便是清醒的時候也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句話,但你也不會覺得因為他不說話就顯得性子冷淡,他臉上時常會溢出來的笑容給他加分不少,好像他的左嘴角笑起來會有深深的酒窩!
額!舒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她的思路怎麽又莫名其妙地繞到這個男人身上去了,她靜靜地呼出一口氣來,思索著要怎麽將一個醉鬼給弄上二十幾樓!
車熄了火,沒有了空調車裏的溫度也維持不了多久,她打開了車內的燈,試探著伸手推了推顧默白,他如果能走還好些,她可以扶著他上電梯,但是他要是連走都沒法走的話,那她就沒轍了,畢竟身高雖然不低的舒言但是力氣卻不大,要扶起接近一米九的他恐怕有些高難度。
手一伸過去,落在他肩膀處,她輕輕推了一下,手背便傳來一股溫熱,她愣住急忙要縮回手去,卻被那隻覆蓋過來的手心輕輕地握住。
“冷嗎?”她手背的涼被他掌心的暖包裹,耳畔響起了他低啞的聲音,舒言的手被他握住一時也縮不回去,又詫異他突然就醒了,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顧默白這一路不過是在假寐,見識過了舒言那開車冒然的態度,心裏擔心著大雪天她開車會不會遇上危險,其實她開車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看著她,隻不過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她並沒有發現而已!
她的手很冷,他摸著形同摸到了冰塊似的!
舒言看著他的目光,把手一縮,“你既然醒了就上去吧,我的車還留在了酒店那邊,所以,我要借用你的車!”好歹也算是跟這車磨合了半個多小時,要開回去應該沒問題,不然大雪天的她還要出去打車!
顧默白坐著沒動,目光凝在了她的身上,舒言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是不願意,便嘟起了嘴,她也是為了送他回來才把自己的車給落下的,真這麽小氣?
顧默白接受到舒言那目光時心裏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她把他的不回應當成了小氣,她這是很嫌棄的眼神!他不過是因為酒精作用腦子突然有些短路反應遲緩了一些而已。
他伸手推開了車門,將罩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了下來挽在自己的手臂上,伸出腿時,身體卻頓了一下,舒言都已經下車繞過來了,見他還隻邁出了一條腿。
“怎麽了?”舒言繞到車這邊,見一腳落地的顧默白沒有動,好半響才抬起臉來,眼神裏滿是無奈近似歎息的說道:“抱歉,我可能真的喝多了,動不了了!”
動不了了?
舒言看著他一隻腳耷拉在了車門外,身子朝車門口傾斜著,她伸手將他的車門拉開了一些,朝他伸出了手,“我扶你吧!”
好在他應該還能使得上一些力,不然兩個人都耗在這個低溫的停車庫裏挨餓受凍?說實話飯局上是沒辦法吃飽的,埋著頭吃東西的她現在都感覺到了餓,更別說是又是交談又是勸酒喝酒的顧默白了。
舒言想著待會回去還能煮一碗泡麵吃,餓時才發現泡麵的美味,至少現在她就極為期待著能有一碗泡麵!
顧默白高大的身體被舒言吃力地扶了起來,肩頭一重,舒言扶著他靠在了車邊,她把車門關好鎖好了車,又重新攙扶著顧默白,“走哪邊?”
才剛扶著就有些吃不消,一餓就忍不住腦子犯暈的舒言都忘記了該走哪個電梯道了,依靠在她身上的顧默白伸手朝一邊指了一下,舒言便扶著他往那邊走。
電梯/門關上時舒言忍不住地呼出一口氣來感覺到了一絲輕鬆,靠在她身後的男人垂眸見到了正在隨意將長發撩到腦後的舒言,目光凝在了她那隻戴了鑽石耳釘的耳垂上,帶著一絲誘人的粉紅,粉嫩地就像墜上了一顆粉色的鑽石,靠在她身後嗅著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眸光變得深幽起來,垂眸時,嘴角輕輕一抿,嘴角的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
真的,很誘人!
身後傳來一陣異常的目光,舒言挽頭發的手頓了頓,轉過身來看見顧默白還像剛才一樣靠在電梯的牆壁上沒動過,隻不過那深邃的目光卻正迎上了她的視線,舒言收回了目光,聽見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啟,她伸過手去像剛才那樣扶著顧默白往外走。
“你的鑰匙呢?”兩人站在門外,舒言騰出一隻手在顧默白麵前擺開,找他要鑰匙。
顧默白臉色有些疲憊,早已露出了一絲倦意,他聲音很輕地說道:“在你身上!”
恩?
舒言怔了怔,在她身上?
這才想起晚餐前,他伸手把一串鑰匙放在她的手心,原來是他房門的鑰匙!
舒言有種從今天晚上第一眼見他到現在都被他算計了的不良預感,她皺著眉頭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了那串鑰匙,擰開了門鎖將他扶了進去,把鑰匙往門邊一邊就要退出去。
進了門的顧默白看著並沒有進屋的女子,眉頭微沉,此時舒言包裏的手機響起叫囂了起來,她剛轉過了身,便聽見身後的顧默白清幽幽地說道:“言言,電話!”說完便緩步地走到了客廳,往沙發上一躺。
站在門口的舒言懊惱地拉開了自己的包,確定響著的電話鈴聲並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落進她包裏的另外一隻手機,手機是黑色的,屏幕上麵顯示著一個名叫‘司嵐’名字的來電,她放在掌心,看著早已走進了客廳的人,被這電話鈴聲吵得有些心煩,“顧默白,你的電話!”
回應她的卻是一片寂靜,她愣了一下,跨進門去在客廳裏看了一圈,哪裏有顧默白的身影,她剛剛見到他是坐在沙發上的,怎麽轉眼就不見了?舒言朝四周看了看,聽見洗手間那邊傳來一陣低低壓抑的嘔吐聲,洗手間裏的燈亮著,還有水龍頭流水的嘩嘩聲。
舒言是知道喝醉後的難受的,以前父親酗酒醉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就是她在身邊照顧著,又是嘔吐不止又是喊著難受,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就知道喝了難受為什麽還要一杯杯地往胃裏灌?
手裏的手機還在響,舒言心裏煩躁地接了起來,不等對方說話,便悶悶地說道:“他喝醉了,正在吐,不方便接聽電話,再見!”
電話一掛,她便將包放了下來,不是去洗手間敲門,而是朝廚房那邊走!
打電話過來的司嵐聽見電話裏傳來的一陣被掛斷的嘟嘟聲,側臉來看掌心的手機,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挑眉,女人??喝醉了??
顧默白有喝醉的時候???
這邊的舒言大步走進了廚房,翻開了儲物抽屜,從架子上的眾多作料之中挑出了一瓶食醋,她的目光掠過那整齊排成了一排的飲食調料品,納悶,他家裏麵的作料還真是齊全,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紅糖呢?舒言再大一堆的作料裏挑挑揀揀,最後還是在裏麵挑出了一袋子尚未開封的紅糖,她倒出一些醋,撕開封口加上兩勺子的紅糖,用勺子開始攪拌起來。
他家裏又沒有酸奶,隻能喝這個適當解酒了!
舒言握著手裏的勺子,濃黑的醋汁散發著濃鬱的酸味,加上了紅糖有些怪異的氣味,嗅著這股味道,舒言的眉頭不由得蹙緊,記憶裏這種味道已經讓她很熟悉了,她低頭看著自己握著勺子的手,眼前晃過了兒時她搬著板凳爬上灶台取醋瓶子的場景,耳畔還響起了從客廳裏傳來的摔砸東西的爆喝聲,無休止的爭吵聲從那邊爆/發出來,她從最初的心驚膽戰到後來的徹底麻木,最後到如釋重負的解脫,這小半碗的糖醋讓她此時心裏居然又有了當初的酸澀。
身後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她發僵的身體被人輕輕地攏進懷裏,身後的人自來熟地伸手環著她的腰,把臉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聲音飄了過來,“給我做的?”
舒言身體縮了縮,暗道自己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身後有人都不知道,而此時背後的男人將胸口靠在她的背上,雙手虛虛地抱著她的腰,手雖然開始隨意地伸過來放著,但是想要掙開還是需要些技巧。
舒言端著手裏的小碗,耳邊是顧默白溫熱的鼻息,不似酒氣的熏味,是帶著幹爽的清涼薄荷氣息,她微微側開了臉,避開了他,將碗放在了灶台上,“解酒的,喝了你會好受些!”她說著也不去看,伸手去移開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他的手心有些熱,貼在她的小腹處讓她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灼熱感,這種親昵的擁抱的姿勢讓舒言覺察到了一絲危險,她別開臉,更加心急地要掙開他的手。
“恩?”一聲輕輕鼻音慵懶地響起,在舒言低頭去掰他的手時,他輕笑著拖著長長的鼻音,“那我嚐嚐!”他的話音剛落,唇便輕柔地落在了舒言的頸脖上,蝶翼般輕柔地落下讓懷裏的人忍不住地渾身微顫,他的雙臂在她慌亂要掙開的時候收緊了些,手臂比剛才還要用力地將懷裏的人托了起來,有力的臂膀一收緊,唇瓣便廝纏著她的頸脖。
“顧默白,你幹——”舒言的話被他的熱吻淹沒在了一陣越來越急切的喘息聲中,口中的薄荷香順著他的唇舌挑開了她的貝齒浸透了進去,她‘唔’的一聲身體就被他掰正,還帶著濕氣的短發深深地埋進她低領的頸脖間,雙手靈活地撩開了她的外衣,指尖更是肆意地遊走在她的細腰上。
舒言渾身都是酥麻地難受,被他輕壓在了灶台邊,頸脖處的酥軟伴著渾身的戰栗,她撐在冰涼灶台上的雙手一軟,被他順勢被抱住,手更加肆意妄為起來。
“你放開我!”舒言的聲音都在抖,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在侵/犯她。
輕吻著她耳垂的男人呼出暖氣,手也安分了些,呼出的氣息比剛才喘息的聲音要沉穩了些,不過靠在她耳邊輕笑的聲音讓舒言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言言,以後不要送醉酒的男人回家,當然——”
“我除外!”
顧默白說完低頭順勢銜住了她的唇瓣,比剛才更加用力地,勢如岩漿迸發時的狂熱席卷而去,被抵在角落裏的舒言雙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裏露出一絲驚恐,她低估了一個男人酒後的狂野,在她用盡全力施展渾身解數要從他手裏掙脫時,而他卻像在跟她挽著貓戲老鼠的遊戲,對她的撕咬掙紮抱著縱容的態度,任由她近似發瘋地往他伸手扔拳頭都不肯鬆開她,她用在他身上的力道就像貓咪抓癢,對他是絲毫沒有影響。
她就像一隻伸出了利爪的貓,手指甲毫不客氣地朝他身上抓了過去,從廚房到臥室,她的外衣被他熟練地褪下,扔了一路,在那張寬大的水床上,他矯健有力的四肢覆蓋在了她的身體上,仍不鬆開那廝纏在一起的唇瓣,許久之後膠合在一起的唇舌隨著他的一聲悶哼唇角被她咬出了血,他睜開眼,浩瀚如海般沉澱的眸光凝著身下氣喘不已的女子,起伏的胸口處一片淩亂,被他親吻著露出的血紅色印記,落在了那挺拔的紅纓周圍,手下細膩而光滑的白皙肌膚戰栗著起了一層栗子,而臉色蒼白的女子嘴角沾著血跡,眼睛卻紅了,眼角有晶瑩的東西閃動著,他俯身而下,高大的身軀輕輕地壓在她的身體上,用唇瓣吻著她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地歎息一聲,“言言,你不喜歡嗎?”
喜歡?誰喜歡強/暴?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顧默白不躲不閃地挨了下來,她的手指甲劃過他的左臉,在他臉上留下幾根醒目的手指印。
一耳光下來,打碎了這急喘的呼吸聲和曖昧的肢體糾纏,她一直以為前兩次兩人是不設防的交織,第一次是她纏著他,第二次自己是半推半就,都是在意亂情迷的時候發生的,但是這一次,她異常的清醒,也發現了顧默白是再清醒不過的,他借著酒意就意圖輕/薄,將他在自己心裏的形象是完全摸黑掉。
她討厭這樣的男人,她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