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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過荻夢原

  沒人知道極喜動的的永恒之王每次出行或回歸究竟都是為了何等的事情,但是有一點別人總能知道。他總是可以乘興而去、乘興而歸。


  隻要稍微有一定的常識便可以知道,在野外如果沒有地圖是件多麽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沐恩和枯條瘋狂的保持移動,但是也沒有辦法避免的陷入到了沒頭的蒼蠅滿地亂飛的情況。


  天空中的小雨夾雜著微風的確可以衝散些許心上煩悶的情緒,但是這些雨水畢竟沒有辦法真的能夠替他們解決問題。


  沐恩和枯條就這樣在荒原上行走,不知道是該說幸運還是不幸的,他們也沒有遇到任何一頭野獸。


  雖然這免去了他們戰鬥的麻煩,但是很顯然,也讓它們的糧食危機遭受了更高達的考驗。


  “草原上似乎不該如此的空曠,生命也未免有些太少了。”兩人在厚重的草甸上用將那些生長的極為茂密的青草折疊起來的方式,做了個類似鳥窩的地方。這樣的東西如果哦編製得當,可以相當的利於排水,在晚上的還能夠用間隙中的 溫度進行保溫。


  這裏的草甸實在是在厚實了,以至於沐恩和枯條在這裏坐下之後,周圍的其他芳草可以直接將他們的身形給擋的嚴嚴實實,讓他們看不見外麵。


  這件事並不是什麽好事,不過鑒於他們半天下來都沒有遇到任何野獸,所以枯條也沒有那麽強的戒心了。


  畢竟天上下著雨,他們其實找在了一顆樹旁,這棵樹看起來有些崎嶇的模樣,帶有種非常野性自然的感覺。


  不過真的說不上什麽好看。


  說道生物,這個地方真的是令人感覺到太離奇了,別說是那些大型的野生動物,就連這厚實的草皮之下,竟然都沒有任何的諸如蛇、鼠、兔之類的生物。


  其實這些青草能夠長得如此之高,甚至可以蔓延到樹木的底下將每個目力能及的地方都填慢,本身就是個值得思考的反常行為。


  “植物的耐受能力要比動物之類的強很多,但是這裏的植被如此的茂密,我懷疑當下所處的環境可能會對動物機體造成未知的傷害。”枯條看著沐恩,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也有些擔憂。


  “會不會是有什麽怪物因為對於土地的宰治力太強而自己的消耗又太大,所以將領地之內的其他生物都給獵殺完了?”沐恩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可能性基本上是沒有的。如果沒有臣民,那麽王就不是王了。對於一個擁有廣袤土地的野獸來說,它們的領土上也肯定需要有許多的其他生物。否則,這樣的領地沒有意義。它占據一個沒有生命的死地,對於自己有什麽幫助呢?再說了,這麽多的植被,可以說生活環境非常的適宜,就算是真的裏麵的生物都在某個時間內被捕光了,也應該會有很多生物從外麵進入此地進行生活。”說著,枯條看向了自己和沐恩正在“借宿”的那顆大樹。


  樹木的枝葉生長的鬱鬱蔥蔥,傘蓋般的樹冠在無形的微分之中蕩漾開來,紛紛揚揚,發出的聲音如同精靈的低語。


  “這是顆果樹。”等待樹木的低語結束之後,枯條如此說道。


  “什麽?”還沒等沐恩反應過來,枯條就已經如同靈活的猿猴般躥了上去,身形直接消失在了樹冠之中。


  不多時,他就又從那茂密的傘蓋中反身回來,讓沐恩鬆了口氣。


  不僅如此,他的手中還抓著兩個野果。


  野果看起來很小,可能是還沒有到達它們成熟的季節,但是枯條並不在意,連皮也不削,直接就送入嘴裏咬上了一口。


  嘶……沐恩就這樣在這看著看著,都能感覺到空氣中仿佛傳來了一聲將牙齒都給酸掉的聲音。


  枯條隻是剛剛咬下去,就直接將拿東西吐了出來。


  “你剛還說這裏的東西可能有毒,轉頭就咬?”沐恩看著枯條的表情擰到了一起,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我沒有試劑,而這裏的環境也不允許我慢慢的花言出裏麵的化合物。直接吃一口用經驗判斷是最迅速的方法。”枯條過了好久才緩過勁來。但是聽聲音應該還是有餘韻不絕。


  “你就不怕直接被毒翻?”


  “這種果子是可以食用的,而且果樹之類的東西對於猛毒的耐受性不算特別的高,如果我不咽下去,問題就不會很大。”枯條搖了搖頭示意沐恩不用擔心自己,然後他就暈了過去。


  “操!”沐恩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在自己麵前直挺挺的後仰倒下,直接罵了個他本以為永遠不可能出現在自己嘴裏的詞。


  幸好沐恩學過一部分的藥理學知識,雖然不多,但是簡單的判斷下來,發現對方應該是沒有太大的障礙。


  當晚深夜的時候,淅瀝的小雨逐漸止歇,月亮被重新掛回了天上。


  枯條終於 悠悠轉醒,看上去精神不錯,但是可是真切的把沐恩嚇的半死。


  “我怎麽了?”枯條問道。


  “你讓我差點開始看哪裏的風水比較好了。”沐恩翻了個白眼,語氣中不免有不少的責備意味。


  “抱歉……”枯條扶著腦袋重新坐起來,發現自己的身上好像沒有太大的毛病。


  之後,在沐恩驚愕的眼神中,他重新竄上了樹冠之內,采摘了不少的果子儲存在了自己的魔導器中。


  “上癮了?”沐恩長大了嘴,難以理解枯條的行為。


  “不是……”枯條有些無奈,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麽和沐恩解釋這件事情。


  “這個東西沒毒——至少不是說傳統意義上的毒素。”枯條如此說道。


  “那你暈過去?是帶有麻醉的效果?”沐恩的腦子轉的還算是比較快,立馬聯想到了可能性。


  “沒錯……而且是生效極快,隻需要通過口腔粘膜的接觸就可以發揮效果的強效麻醉。如果我剛剛咽下去了,估計你就真的可以找個風水合適的地方了。”


  麻醉在額定計量之中,並不能算是什麽毒性,畢竟亞精靈本身對所有的幹擾都有著 相當不錯的耐受性,如果用人類的標準來看,能將一頭大象給麻翻的伎倆亞精靈都未必會徹底的失去抵抗能力。而且亞精靈對於毒素的排遣也有相當強的代謝能力 。


  這說明剛剛那一口的量,其實足夠讓幾十個成年男性因為神經麻痹而長眠於此。


  不過不管怎麽說,帶有麻痹效果的東西都隻能算是種柔性毒素,而且看枯條醒來之後立馬生龍活虎的矯健模樣 ,估計這種東西和其他的麻痹效果還有不同。


  至少是更好降解。


  “看來這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已經足夠明白了。”沐恩歎了口氣,果然秘境之中處處都是危險。


  “你累嗎?”枯條點了點頭,卻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不累,怎麽了?”


  枯條沒有回答,而是 非常果斷的 在自己身上劃了個小口然後揪斷了一根青草抹在上麵。


  在沐恩的注視下,枯條在對著沐恩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後再次暈厥 過去。


  沐恩撓了撓頭,不知道這個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植物都帶有這種強烈但是容易中和並抵禦的神經毒素。”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不知道這雨如果是喝了下去是不是也可以昏睡一整天。


  在枯條給沐恩講完自己的發現之後,他也的確想到了這一點,非常大無畏 的接了杯水,打算用來漱口。


  “你等等。”沐恩喊住了對方。


  “怎麽了?”枯條看向他,杯子就靠在自己的嘴唇邊上。


  沐恩走過去,將杯子從他的 手中接了過來,然後向他做出了個幹杯的手勢,說道:“我已經很累了,這次讓我來吧。”說著他便將雨水吞入嘴中,然後吐掉,回到樹蔭底下,準備睡覺。


  幾分鍾過去,沐恩仍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他感覺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這破地方就是在針對我。”沐恩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 ,然後躺下去強波自己進入了睡眠。


  枯條看著沐恩的行舉,笑了笑,然後也回到了樹蔭之下。其實隻要雨夠大,樹木的蔭蔽是 沒有辦法恒久持續的 ,終究還是會有些雨滴零零散散的從傘蓋上滴落下來,要麽就是在樹幹的位置蜿蜒流淌而下。他們所坐的地方已經用火元素給烘烤的非常幹燥了,所以並不擔心有雨水會快速的打濕這個位置。


  很可惜他們現在隻剩下了兩個人,所以一個人在休息的時候另一個人就沒有辦法進行試驗,隻能在這裏等待雨霽風清。


  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後,沐恩重新回到了生活之中 ,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夢,反正沐恩的口水是 流了不少的。


  “這是從樹幹上接下來的水。”枯條晃了晃杯子,對沐恩表示道。


  “我睡飽了,謝謝了您呐。”沐恩大手一揮,表示不想搞這種幺蛾子。


  枯條也自然不會強求,自己含了一口。


  吐掉之後等待了幾分鍾 ,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


  “水不會受到影響?”沐恩看著對方問道。


  “不一定。”枯條又將那個被他揪斷的樹葉放在 了水中浸泡了一會,然後再次含下一口。


  這次“如願以償”的陷入了昏迷。


  沐恩看著他,陷入了沉思。


  “雖然……咱們的身體對於毒性的抗性不低,但是你這樣亂搞,還是很危險的。”沐恩在他醒來之後,想要勸阻對方不要在胡來了。


  “我知道。”枯條點點頭道,“已經不太需要再進行嚐試了。我已經總結出了規律。”


  “這種毒素是在土地裏存在的,不容易揮發所以雨水本身無毒。但是這些蔥蘢草木就是有毒的,並且所有的部分都有毒。”沐恩說道。


  “你很聰明。”枯條點點頭稱讚了一句。


  “這說明兩件事,一件是這裏的地下很可能有某種奇怪的寶物,並且按照這種影響規模和強度,很有可能是聖器。第二個就是確定這裏的邊界也比較容易,什麽時候看到有動物的痕跡什麽時候就可以確定離開了這個地方。”


  枯條為沐恩的推理鼓了鼓掌,雖然這個部分都不是特別的困難,但是沐恩在這種情況下還能 保持如此敏銳的觀察力說明他確實已經收心回來了。


  按照枯條的意思,現在應該 快點找到回去的方式,所以不應該在這裏繼續耽擱,隻是想要找到回去的路談何容易,還真就必須要在這裏耽擱許久,將所有發現的可疑事物都給排查一遍,才能做到。


  “向下挖嗎?”沐恩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不多廢話,直接打算擼起袖子開幹。


  “不著急,咱們可以再想想這裏的情況是什麽樣子的。”


  “什麽意思?”沐恩不太明白。


  “這裏的情況難道你不覺得非常的熟悉嗎?”枯條問道。


  沐恩聽到這話愣住了,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條件反射就是聽到這句話就立刻在記憶力找到答案,然後回答上來。但是枯條實際上根本沒有和他待在一起多久的時間,從那知道自己熟悉什麽呢?隻是沐恩沒有想到這點,開始了瘋狂的記憶翻閱,但是卻一無所獲。


  然後他茫然的搖了搖頭,表示這裏是他的知識盲區。


  “嗯?你們不學魔法考古嗎?”看到沐恩的反應,枯條顯然更加驚訝。


  “好家夥……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沐恩聽到魔法考古這種東西立馬就來勁了,他從前其實對這種事情非常的喜歡的,但是自從進了新塔院,過得那叫一個“神仙日子”,天天就是吃蟲子滾泥潭,還要在這些情況下和其他的同學互相傷害,實在是令人太過愉悅,讓沐恩如今是逢人必發牢騷。


  聽了十幾分鍾,枯條這才發現沐恩竟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隻好伸出手示意他先冷靜一下,無奈的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的生活很艱苦了,但是這種東西對你們都是會有幫助的。我覺得也沒什麽不好。你看看現在出來之後不就可以很容易的和外部生活對接上了嗎?不需要像我那時候一樣教這麽多的學費。”


  “這又不是什麽好事!”沐恩翻了個白眼。


  “沒關係了,聽著。我的意思是,這裏麵很可能是個規格極高的墓葬,所以才會這樣,擁有如此強大的魔導器向外散發著毒素之類的……反正是不管是什麽,都是很有派頭的一個地方才對。”


  “所以呢?”沐恩不覺得盜墓是什麽合適的事情。


  “所以我們應該找到地宮的路口,這片草原很廣袤,所以裏麵的地宮肯定也會非常的宏偉。”


  沐恩點了點頭,然後默念一句咒語,顯出靈魂本相直接下沉。


  留下了枯條在原地直接愣住。


  半個小時之後。


  沐恩費勁的從泥土之中重新浮現上來,看樣子有些灰頭土臉。


  連靈魂都顯得有些灰頭土臉,那說明裏麵的情況有些複雜。


  “進不去。”沐恩回複出肉身,搖了搖頭道,“裏麵的魔法陣很強,有東西靠近會自動進行攻擊。如果不是我有些……特別,可能會出點小問題。”


  “那找到入口了嗎?”


  “我的靈魂狀態看到的是元素視野,沒有辦法進行直接的視覺觀察的。它不讓我進去,我也沒辦法從地宮裏麵直接逆推結構。所以該找還是的老老實實的找。逃課是甭想了。”沐恩歎了口氣,雖然他被剛剛的精神法陣給回擊了,但是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裏麵的規格確實非常的高,可是這樣的規格,往往隻有精靈族才能做到。


  其實精靈族是不重厚葬的,但是他們是富有感情而浪漫的生物,所以他們往往會因為痛苦於摯愛親朋的逝去,所以願意為他們修葺雄壯繁華的地宮。直到後來永恒帝國覆滅,精靈族再無法掌握如此之多的資源,所以 這種厚葬之風也就漸漸的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要去看看嗎?如果說是某位精靈的長眠之地,那麽有這樣類似於安眠藥的植被的草原倒也是說得過去的。如果想要打擾地下長眠的貴人,那麽就要做好與他共眠的準備。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畢竟這麽大的規格,我覺得隻有精靈能做到。”沐恩對於考古學雖然知之甚少,但是他對於不管是地上還是地下的建築風格和室內的規模形製都還是有很豐富了解的。因為這在當初他學習的課程之中,其實都算是在建築學的分類裏麵,所以他就理所當然的背了下來。


  “我們是冒險者,沒必要避諱這種事情吧?”枯條笑了笑,驚訝於沐恩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突然的多愁善感。


  沐恩也不好意思說精靈王陛下是自己的老師之一,而且相比於自己的正牌師傅,他顯然還是更喜歡精靈王一些,所以當下有些尷尬,又不能明著說。


  退一萬步的一萬步。自己的水晶中還住這個人,就是精靈族。而且還是永恒帝國早期的精靈。那時候剛剛將獸人的統治給終結,是全民都非常團結並且自信心高漲的時候。你說讓她看見了這種情況。是不是有點太不合適了。


  “不要有心理負擔,即便是精靈王知道了也會原諒你的。畢竟我們隻是為了尋找到出去的方法,而不是去索取財寶。”見到沐恩遲疑,枯條繼續安慰道。


  “你確定?不索取寶物?”


  “當然……想要拿到寶貝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現在隻想要離開第二層。這次的諸王境降臨每個地方都透露著詭異,我已經不想要再涉足太多了。”


  “嗯……”沐恩思考了幾秒,點頭同意了。


  之後兩個人就開始根據自己的腦海中精靈墓葬的格局來進行排查和尋找。


  隻是這個地方如此之大,即便隻是尋找入口這個聽上去非常簡單的工作,實際上的工作量也非常的巨大。足足三天,兩人仍然是一無所獲。


  “看來這位精靈並不想我們進去做客,咱們還是算了吧。”沐恩萌生了退意。


  如果是要塞城邦,為了出去即便是要他從東門砍到西門他都可以研究不眨一下,甚至不在乎眼睛會不會發幹。


  但是精靈的墓葬,鑒於亞特蘭蒂斯長久以來都是以永恒帝國正統接班人自詡的政權,所以這個情況就相當的微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精靈王其實是太陽王的宗主,雖然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這隻是政客用來籠絡人心的客氣話,但是在長久的宣傳教育之下,每個亞精靈都還是會有種“精靈是應該被尊重的”、“我們是精靈的後代”這樣的思想。


  枯條其實也猶豫了,他倒不是因為所謂的主人委婉的逐客,而是覺得如果在一個地方耗得太久,他們確實是沒有辦法支撐的。食物已經徹底的見底了,他其實還有些,但是好像沐恩就已經捉襟見肘,如果下墓還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才會重見天日,這樣的情況顯然不能讓枯條滿意。


  “我們應該先離開這裏,至少找個地方補充下物資。”枯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了穩健才是當下行動的指導綱領。


  之後兩個人就迅速的整備行禮準備離開這個浮雲靉靆煙雨婆娑的草原。


  “臨走之前咱們應該給它取個名字。”沐恩回頭望去,不知道這片土地之中埋葬的是個怎樣的靈魂,曾經被怎樣的愛著。


  是多麽幸運的人,死後的歸所都可以如此浪漫呢?沐恩突然這樣想到。


  然後他自嘲,似乎自己已經逐漸變成了自家師兄那樣有些喜歡多出善感的矯情人兒了。


  “叫它荻夢原好了。”枯條笑了笑,隨口說道。


  縱荻花楓葉,強撩歸思,有蓴羹菰飯,歸更何憂。三板鬆舟,一篙秋水,百裏淮山無暫留。何須問,蘧蘧栩栩,孰是莊周。


  念過五夢七相,恍初醒,人間已過。


  “好名字。”沐恩笑道,“雖然這裏怕是未來也不會有荻花盛開。”


  “看得出你很在意,所以我希望它能如荻花潔白。”


  “謝謝。”


  “為什麽?”


  安舍爾最終還是和獸神戰了一場,不過雙方都隻是點到為止,大天使的權能之力欲動而微動,隻在幽謐出與那席卷黑雲的怪物遙相對峙。


  顯然野獸都是欺軟怕硬慣了的,在自己的狀態遠沒有複蘇到圓滿的情況下,貿然招惹一個竟然也身負權能的存在並不是個理智的行為。所以對方還是被奈落何涅槃給嚇退,安舍爾付出的代價並不算太多。


  那個女人的靈魂已經被基本抹除,隻剩下殘存的靈智還在負隅頑抗。


  這不是件好事,對於她來說絕對如此,但其實對於她的競爭對手也是如此。但是對於別人來說可就未必了。


  這點點靈智恐怕難以被完全的消滅,畢竟上十萬年的朝夕相處,他們早已經是彼此交融。或許那獸神平日裏可以完全壓製這點點的隱患,但是在某個勢均力敵的苦戰之中,那女子迸發了這點殘存的靈光,那麽可能就會讓戰鬥的結局徹底改寫。


  這也是安舍爾為什麽始終有底氣可以幹掉這個所謂的獸神的原因之一。


  但是這樣的抽獎式決定勝利的方式顯然不會被尊貴的大天使給信賴。更深入而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獸神本身的權能已經在無盡的瘋狂中被汙染。這是種退化,雖然在客觀上也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敵人的作用,但是對於自己的力量而言,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安舍爾戰鬥的模樣——應該是當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畢竟之前在那個破漏酒館之中,安舍爾並不能算是在戰鬥,隻是在展示自己的權柄罷了。


  在一旁的安蘇是雷院出身的,而且還當過巡禮者,戰鬥能力要比絕大多數人都強上非常之多,但是他在觀摩安舍爾的戰鬥時,還是會不住的感慨雖然安舍爾有些討人厭,但是他的能力是真的強到讓人很難提起甚至是嫉妒的心思。


  對於魔法的控製力堪稱藝術,同樣的術式,同樣回路的魔導師甚至可能需要比他多消耗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具體的多寡要看這個魔法師身上穿的是什麽衣服。


  雖然安舍爾仍然沒有表現出他當時在學院大比上的時候所體現出來的那種近身格鬥能力,但是這樣接近於完美無瑕的控製,即便他根本不會體術,隻作為傳統法師存在,也已經足夠讓人敬畏。


  畢竟他身邊的火羽,完全可以讓他不需要親自出手。


  “好強啊……”其他人都已經看呆了,其中受到衝擊最大的自然就是擁有火元素的兩個人。


  平心而論阿蘭的家族秘法實際上並不能算是特別的強,雖然可以無視屬性的克製,但是也並沒有明顯的屬性強度增幅,到達了高境界的魔法師如果遇上了屬性相克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魔法回路來進行規避,所以阿蘭能夠成為火院第二力壓群雄,他其實是本人還是非常有天賦的,而且那個預言的能力也功不可沒。


  但是這種他在人生中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個廢物。


  彼時在學院的時候,他經常和迦爾納這樣自我調侃或者互相調侃,但是誰也都知道,能住在那個宿舍裏,已經說明他們是帝國最頂尖的天才中的一員了。


  但是沐恩讓他知道了天才之中的差距也依然非常的巨大。但是他並沒有氣餒,畢竟沐恩是個性格相當不錯也能玩得起來的同齡人,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距離感。知道他看見了戰鬥的時候氣質完全不同的塔瓦西斯大弟子。


  那種雖千萬人吾輕取之的氣魄和沐恩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當然這也和沐恩的運氣太差根本就沒有什麽對手能允許他流露出這種情感有關。


  隻是,阿蘭很明白,如果自己和這位師兄在同個年紀的話,即便自己的天賦達到了A級,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種恐怖的計算能力,完全可以在原地站定,然後讓那些紛飛的火羽作為刀刃將自己殺個丟盔卸甲,在同境界的情況下都難以找到能夠借以破局的方法。


  作為奧術與法陣聖人的弟子,安舍爾的詭術滑輪當然比沐恩做的不知道好了多少,他甚至可以將那些法術的回路刻在由秘法直接生成的火羽之上,然後控製著這些攻守戒備的火羽在空中看似隨意實則有著極大玄妙的排列。


  在占據了女人身體的獸神使用了權能的情況下,安舍爾依然單單憑借自己的元素控製力將局麵控製在均勢甚至略有上風的境地。


  “大天使大人,盛名不負啊。”安蘇看著安舍爾,這句話說得心悅誠服。


  “這些年的進步比較多,可能是因為閑下來了吧。”確實,雖然在家族中做領袖要處理的事情往往非常繁瑣,但是相比於自家先生布置的那些理論性極高的課題,還是要簡單很多的,這也讓他有了更多時間可以與自己交流。


  如果再遇到那個曾經綁架了師弟的叛亂白袍,這次的自己能不能趕在對方逃走之前就將他的靈魂稍成純粹的精神力呢?

  雖然安舍爾嗬退了獸神,但是對方顯然沒有放棄,仍然遠遠的跟在後麵,甚至在他們過了“門”之後依然如此。


  “聖人竟然能在層級之間隨意的穿越?”安舍爾沒有了解過這方麵的事情,所以便問安蘇到。


  “當然,否則您怎麽過來呢……”


  “可是難道他們不需要受到限製嗎?”


  “這裏可沒有高塔,也沒有如同塔主大人那樣擁有強大約束力的存在。永恒之王根本不會這些生靈的死活。”


  “可以說是相當的無政府主義了。”


  “您不解決掉他嗎?這個東西始終是個威脅啊。”


  “殺了聖人,容易受到天譴。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我不想動手。”安舍爾知道自己的權能儲量不足夠讓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用這種力量將對方殺死。如果不能用權能殺死聖人,會被天譴就幾乎是肯定的了。


  不過秘境的天和外麵的天是不一樣的。在這裏殺死秘境之中的聖人在外麵說不定會被褒獎。但是如果殺了秘境裏的聖人,至少在秘境中就會非常的危險。


  自己是來救人的,本來他的運氣就……糟糕成那樣了,自己還來增加難度,他肯定會很痛苦的。


  而且,不在這小子麵前露一手,他就好像總覺得自家師兄水平不濟,這怎麽行?

  “況且,我們可以讓他來替我們找到沐恩。”安舍爾笑道。


  沐恩將那顆遺落的星辰放在了自己的黃金之心中,黃金之心作為亞聖器,是擁有非常強大的屏蔽感知的能力的。但是對方畢竟是聖魔導師境界的聖獸,所以如果願意,還是可以找到的,隻是要多花些時間而已。


  所以進入了第二層之後,安舍爾為了給對方自由表演的空間,特意離得對方遠了不少。


  反正它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就這樣暗搓搓的跟在後麵,當時候螳螂捕蟬,還省了自己的事。


  “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嗎?”安蘇顯然還是比較務實的,沒有想得這麽長遠,看到這種不斷變換的怪異環境,他多年以來養成的保命意識幾乎如同肌肉記憶被激發般已經成為了他所有思想的標杆。


  “不知道。”


  “那咱們到時候就算找到了小天使要怎麽把他帶出去呢?”


  “別這麽叫他,就叫沐恩好了。”


  “好吧,找到了沐恩咱們該怎麽出去?”


  “看情況。”


  安蘇突然感覺很後悔,後悔讓均砌做好自己跑過來,後悔進來之前沒留封遺書。


  感覺回去的可能性是比較渺茫了,這個人雖然打架很厲害但是好像腦袋有點問題啊!

  在沐恩的物資徹底耗幹淨前,竟然奇跡般的找到了一家小山村。


  山村看上去並不是多麽的富庶,但是也算是有煙火氣。


  隻不過在秘境中遇到這麽正常的地方,這就讓人覺得很不正常。


  “小心點,別找了道。”枯條走在前麵,小聲提醒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著道的。”沐恩撓了撓鼻子,笑了笑,很自信。


  枯條的感知能力非常出眾,讓人感覺他不像是天賦敏感的人,而像是某些其他的關於探查之類的天賦者。而他直到走進了村莊,也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也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地方是安全的了。


  “喂,站住!你們是誰?”在他們打算進入村子之中找個人買寫食物和水的時候被叫住了。


  “我們是遠方來的遠遊客,想和村民做些交易,我們已經沒有什麽食物了。”枯條沒有因為他們的無禮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而是彬彬有禮的回應了一句。


  “我們這沒有給你們的物資,而且你們的貨幣我們也用不了。趕緊走吧。”那個男人看上去很健碩,但是和沐恩尋常認知中的壯漢略有不同的是,這個人的身上看上去肥肉也相當的不少。在精靈族之中,大家都是很注重形象的,會比較刻意的將自己的體脂率練下去。


  “天色已晚,讓我們在這裏借宿一下可好?”枯條裝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試圖和對方商量。


  在這種地方,排外的原因無非兩種,一種是被坑過,另一種還是被坑過。


  不過兩種被坑的原因還是有所不同的,前麵那種是真的被“外來者”坑過;後一種則很有可能是因為這邊會有某些惡魔生物之類的,然後它們模仿成其他的村民或者是外來者的樣子,趁機混入村子裏搞破壞。


  “約翰,不要這樣。”一個穿著還算不錯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兩人的眼光看過去,覺得被稱之為中年人似乎有點不完全正確。更像是介於中年與老年之間的年紀,眉目中已經能夠看得出些許的滄桑 ,但是眉目間的棱角還透露些英武,沒有被歲月壓得滄桑柔和。


  不過雖然已經頭發白了很多,連胡須也是。但是男人說話的時候中氣還是相當的足,聲音深沉,讓人覺得擁有領袖氣質。


  “村長。”那個被稱為約翰的男人看到這個中年人之後輕輕地點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先去忙吧,村子外圍的防禦工事還需要你。”村長拍了下約翰的肩膀,示意這邊的事情讓他來處理。


  “您好……”枯條剛想重複一遍自己的話術,但是被對方非常直接了當的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是誰,你們這些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一次。”


  “每隔一段時間?”兩個人驚訝了起來。


  “連反應都一樣。”村長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示意兩個人跟著他來。


  兩人不明所以,便跟著村長走了過去,但是突然兩人都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一丁點的疼痛感,他們看向房子周圍的暗箱之中。看到了個將吹箭從自己的嘴邊放下來的遊俠兒模樣的人。


  “什麽情況?”沐恩皺起眉將那惡作劇般的吹箭取下來,然後與枯條對視了一眼,突然腳底發軟。


  “幹,又中毒了。”這是沐恩暈過去前最後的想法。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和枯條正在背對背擁抱。


  “人心險惡,世風日下啊。我們隻是想做點買賣,竟然就被麻翻了。”沐恩長籲短歎道。


  “確實……”枯條也覺得這些人做事情有點無厘頭,讓他這麽一個經驗豐富的毛線這竟然無從招架。


  “而且還會搞心理學,還知道黑白臉。”沐恩白眼已經快翻到天靈蓋上了。


  “確實……”枯條好像已經不會說別的話了。


  這時候門被打開,那個一開始遇見過的,被叫做約翰的青年走了進來,一人給了一腳。


  “你他媽……信不信我打死你。”沐恩咬牙切齒,他也就是不明白當下是什麽情況,如果搞清楚了,你覺得憑借這根麻繩和腳下那個粗製濫造的禁魔法陣能夠困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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