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幽篁行(三)
什麽,淵心宗奸細?
怎麽又和淵心宗扯上了關係,孟渡之上的躍八丈確實是淵心宗的鬼仙,可這位已經隕落孤島,死的不能再死。
登岸以來一群人最大的擔心便是淵心宗來找麻煩,畢竟慶宗才是柳河陵的接引者,躍八丈更是實際操控的鬼仙,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淵心宗如何能平。
故而下船後立即前往幽篁庭,未必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想法。
但萬萬想不到,燼華動手的理由是這個。
花主麵色一白,慌忙喊道:“那躍八丈與慶宗已然隕落,我們與淵心宗有過節,怎麽可能會是所謂的奸細?“
聽得此言,燼華魂焰跳動,反而逼向花主。
荒見得此幕,腦海中念頭一閃,回想城門前的異象,城內的動亂,以及竊臧的疑惑。頓時生起猜測,莫不是幽篁庭與淵心宗起了齷齪?導致酆城內亂作一團。
可若酆城鎮守的紅蓮使真似竊臧所言那般,時刻有分身坐鎮,如何會允許他們自鬥?除非其間出了什麽問題。
但眼前他們明明與淵心宗無關,為何幽篁庭所謂的掌燈使就如此武斷地要誅殺他們。
不對!
見燼華走向花主,可實際上盯著其抱著的銀,沒有絲毫殺意。否則以鬼仙的實力,頃刻間就能把花主和銀融為塵埃。
是這位鬼仙的問題,燼華似乎有另外的想法。
荒不再猶豫,道一運轉之間,一抹黑金之焰環繞指間,焰心之處虛無空洞,仿佛能把魂靈都吸附進去,熾焰與虛空交織,充斥著毀滅與淨化。
三甲士布置的陣法暗合三才之術,循環往複,陰氣流轉,鬼手之具現乃是劫煞外化,多擒拿控製,稍有接觸便會腐蝕部分劫氣,若是被光圈徹底困住,不出十息就會徹底失去抵抗。
可黑焰始一出現,燒灼在鬼手之上,瞬間就將其劫煞逼退。不僅如此,幹枯之爪像是紙屑般碎裂於無,陽春初雪般消融。
三名甲士紛紛震動,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須知三才之陣暗合道韻,此禁製不要說尋常真我,就是凡俗下赫赫有名之靈,都會遭受巨大損傷,輕則劫法損耗,重則魂靈破碎,沒想到被如此輕鬆得破解。不過想到眼前乃篩選出的幽者,心中倒也能夠接受。
荒不知對方如何想,但此焰可並非凡俗,乃是當初在望仙澗窺得短暫真我,親眼目睹虛空劫,再有悟道子讓其取得少陽至寶,三者合一方才練就的虛神焰。混合金烏體、虛空劫、燃燈強橫至極的神通。
本來尋常情況下就算是稍微動用,也會引得體內劫數失衡,極其消耗道氣,即使如今踏入真我,也未必能動用第二次。
最難的,其實是大日金烏體,如今身在幽冥,神煞不可動用,更何況渾身白骨,還剩幾分金烏?他自己都不敢確定。
可隨著虛空劫深,踏入酆城以來,內心中隱隱有股聲音,在不停地呼喚著他,虛無而癲狂,喃呢而咆哮,時刻在引他前去。若是拋去這不利影響,金烏之法竟然逐漸恢複,縱然依舊不能動用神煞,可金烏道力越來越濃鬱。
故而麵對此般危機,荒便使出了這一神通,摧拉枯朽般的將鬼手破解,但卻依舊沒有終結光圈。
三甲士的站位極其古怪,並非傳統的同心圓,而是上下橫移部分,鬼手破滅瞬間,劫煞反噬竟然從缺口流出,卻沒有傷害到三人。
於是他們各自掐訣,頓時霓虹光圈猛地擴大,化為流光罩,直接將荒籠罩在內,徹底隔絕內外。
始一隔離,竟然有種失去幽冥的錯覺,就連最為靈敏地劫煞,一時都尋不到源頭,如若無根之水,難以為繼。
若是尋常幽冥之靈,即使己身劫煞濃厚,可若破不開封禁,便如甕中之鱉,毫無辦法。況且此番光罩,加持了詭異流光,其上惡鬼羅刹,屍山血海,望之則膽怯。
邪染、蝕陰二劫,一者魔化,一者侵蝕,禁困結合,再有三位凡俗高手,的確是難得一見的配合,恐怕仙境之下難有敵手。
可惜,這是虛神焰。所謂虛者,虛空化無。本來以荒自身的水平,根本無法擅用此招,用了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如今身受虛空磨難,幾乎已變為劫化之物,再無痕跡,反而應了那苛刻條件,施展自如。
更關鍵的是,虛神焰燃燒之時,過去以金烏焰為主,熾烈焚盡萬物。如今卻內裏空虛如寂,非實非焰,湮滅一切,超然至極。
虛神焰碰觸光罩瞬間,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的巨響,反倒是像水流交匯,暗流相融,無聲之中蘊驚雷。光罩不聲不響間便開了一個洞,隨即像是碎裂的玻璃,越擴越大,徹底失控。
最後“砰”地一聲,黑暗湧入,重歸幽冥。
布陣三人頓時如麻袋般飛起,再承受不住反噬,神魂紊亂,劫氣爆發,眼看是難以再戰。
而一旁的竊臧未應三聲,終究是留了回旋餘地,畢竟是老牌的鬼仙。此番應名還是被他找到了破綻,回答便像是一種詛咒,每應一次詛咒便加深一回,直接刻錄在神魂之上,若是有三聲應下,便徹底陷入混沌。
當然,這也要看施術者與受詛者的實力差距,若是沒猜錯,此咒該是燼華使出,但利用了某種法寶,使其森羅萬象,魅惑無常,故而才能欺騙過他的感知。
不過凡是詛咒,就有一最本質的特征,便是施術源泉,或人或物,有了削弱,維持咒術的媒介便會削弱,從而給受詛者以喘息之機。
而這個難得的機遇,正是來源於燼華。
看似勝券在握的幽篁庭鬼仙,下了誅殺令,可來到銀的身前,沒有第一時刻動手,反而是強行施法要將昏睡狐女奪去。
可偏偏就是這一穩當的手段,在接觸銀身體刹那,如同糟了雷擊,堂堂鬼仙竟然連退三步,跳躍魂火甚至短暫熄滅,再次燃起也微弱許多。
隻見銀胸前紅簽閃爍微光,如血如泣,卻漸漸染上了漆黑之色,須知離運之簽,九死一生,生隻饋贈於銀,外人輕動唯有死簽!
燼華受此一擊,一旁竊臧頓時感覺周邊喃呢漸少,猛地扯動其法寶銀線,“啪”地一下,似斬斷虛無間的某種聯係,竟然脫困而出,冰冷目光死死盯向燼華,惱怒之色盡露。
於是竊臧、荒紛紛脫困,反倒是圍住燼華,一時之間形勢逆轉,倒是越發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