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玄墨天工-8:意外事故
幾天過去了,外麵的消息陸續傳來,江都發生的事情江湖已經傳遍了,各地工部都受到影響,有大有小,隻是還趕不上江都的程度而已。
本來風風光光的天工門,那是天下工匠行的頭牌,突然間連連遇事,並且傳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不管活做得好不好,這形象已經在業界江湖一落千丈,很多地方天工門的門人出門都低著頭,好像是自己幹了什麽壞事一樣。
這時候不光對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天工門內部也產生了許多嫌隙,首先是有人提出一個借工門修行的武學門派就不該入俗去做生意,最後壞了門派的名聲,朱山自然首當其衝。
另一個就是針對門主翁銳,說他借親情之便,過度縱容朱山,才又今日之禍。
當然了,對江都工部的攻擊是最強烈的,君庭死了自然沒人說他,但作為沌儀的屬地他逃不了幹係,連帶君悅、君璨也是備受指責,總之來說,這段時間大家都不痛快。
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就在你最不痛快的時候,還會有你更不痛快的事發生,而這件事還是發生在江都。
按說這件事和天工門工部沒半點關係,隻是最近和天工門嫌隙很大的玄墨門的一個工地出了事,一處已經接近完工的府邸半夜著火,燒了個精光,按這個規模損失也少不了。
對這件事最近一直受氣的天工門的人甚至有一絲快意,但這絲快意很快就溜走了,因為他們聽說在著火當天晚上值守的是兩位剛從天工門出去不久的工匠,在現場被打的死去活來,逼問是不是他們放火燒的。
君璨一聽這話裏有話啊,弄不好又是一盆髒水潑在天工門身上,但在這個敏感時期,他和君悅去都不合適,就派了一名當地的工頭老廉去打探一下情況。
老廉是這一行當的老手,雖自己弄不了大的工程,但領著人按照要求幹活還是沒問題的,時間長了,對工地上可能發生的事情見的多了,什麽垮塌了、著火了等等一看心中都會有個數,但這次他到了現場,還是有點被驚住了。
這是侯府跨院的一處閣樓,一共有三層高,要是建成可以說是這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築,也是最漂亮的一座建築,前後回廊盤繞,主廂遞次,瑰麗異常,眼看就要完工了,但現在卻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還好因為沒有完工和原有院子沒有打通,這才使現在的侯府未受到火災的影響。
侯府自然是當地有錢有勢之人,要求高,價碼也低不了,起先君庭君悅都來談過這處活計,但最後人家還是給了老資格的玄墨門,可能是因為原來侯府的大部分建築都是他們做的,這風格上可能也好統一一些的緣故。
現在這事一出,侯府自然是非常震怒,但更難過的是玄墨門,賠償損失聲譽受損還算小事,要是處理不好搭上幾條人命也有可能。
現場的閣樓主體已經基本塌掉,隻有幾根燒黑的柱子還矗立在那裏,周圍的回廊廂房更是燒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老廉知道,這木構的閣樓在接近完工的時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所有的梁柱掛鬥檁椽板檔等等都已上齊,且裸露在外,要是一遇上火,連救都來不及,看來這場火就是這樣。
現場已經圍了不少人,侯府的人並不在這裏,玄墨門江都分堂堂主寧鑫氣急敗壞的站在一邊,仙工坊江都大總管房劼也一臉焦急站在一旁,還有不少同行前來打探情況,而兩位昨夜值守的工匠則正在被另外兩人抽打,摸樣慘不忍睹。
“好啦,別打了,我來問問。”寧鑫沉聲道。
“是,堂主。”兩位打人的退到一邊。
“牛三,我再來問你,”寧鑫道,“這火是不是你們放的?”
“寧堂主,這真不是我們放的火呀,”牛三到哭道,“就是給十個膽我們也不敢啊。”
“這地方都快燒光了,你們就在現場,為什麽你們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寧鑫道。
“寧堂主,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牛三道,“我們倆睡在那邊棚屋裏,聽到響動一醒來就看到火光衝天,就趕緊喊人來救,但那時人都在睡覺,我們兩根本救不過來,等人來了就來不及了。”
“你還敢說慌,”寧鑫怒道,“就算著火那也是一點點著起來的,火燒起來就會有響動,就會有火光,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我說的是真的呀,寧堂主,”牛三哭訴道,“我們剛聽到響動就被驚醒,起來看的時候火一下子就很大了。”
“徐禹,你呢,”寧鑫道,“叫你們仔細查看,你們到底查了沒有?”
“寧堂主,昨晚睡前我和牛三真的是前前後後都看了,絕對不可能有火的呀,”徐禹也哭道,“幹了這麽多年,我們也知道這裏見不得半點火星的。”
“哼,既然你們查的那麽仔細怎麽會著火,”寧鑫道,“就你們倆在現場,你們就是最大的嫌疑!”
“冤枉啊!”
“我們真的冤枉啊!”
這兩人已經哭天喊地了,要是這罪名落在他們頭上,恐怕有幾個腦袋也得搬家了。
“我說牛三,你還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呢?”房劼問道。
“就我和徐禹在這裏,沒有其他人啊。”牛三道。
“我不是說你們兩個,我是說有沒有看到火場裏還有其他人或者人影?”房劼道。
“老房,你的意思是?”寧鑫也感覺有些不對。
“寧堂主,你剛才也說了,幹我們這一行的,就算是不小心著火,也是一點點燒起來的,”房劼道,“要是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就一下子燒起了大火,那就是……”
房劼沒有說下去,但他的用意非常明顯。
“你是說有人故意放火?”寧鑫道。
“難道你沒想過?”房劼反問道。
“想是想過,但這又沒什麽證據。”寧鑫道。
“這還需要證據嗎?”房劼道,“我們幹這一行這麽多年了,要你一下子把快完工的房子給燒了,你一下子點得著嗎?”
“除非有人偷偷潑上桐油一類的易燃之物,否則怎麽可能一下子著起大火?”寧鑫道。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房劼道。
“但誰會這麽幹,我們這無冤無仇的……”
“無冤無仇?你想想這兩人怎麽來的?”房劼小聲道。
“你是說……?”寧鑫一臉驚愕,“這不可能吧?”
“什麽可不可能,”房劼陰陽怪氣的道,“人家殺個人可就像碾死個螞蟻。”
“房總管,你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和我們天工門有什麽關係?”在一旁看著的老廉再也忍不住了。
“老廉,你自己也不是天工門的人,不過是給人家做幫工的工頭,”房劼一副瞧不起的樣子,“你跑這裏來幹什麽?是不是有人心虛啊,嗬嗬。”
“我們心虛什麽?”老廉爭道,“我們本本分分吧的做生意,可容不得你們亂潑髒水!”
“喲,你一個小工頭都這麽厲害了,”房劼道,“哪火靈門和齊蓁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呀?你們說得清楚嗎?”
“反正這些都不是我們做的,你們愛信不信!”老廉厲聲道,“不要把什麽屎盆子都往我們身上扣,天工門也不是好惹的,哼!”
老廉說完,氣鼓鼓地走了。
“喲,這就說兩句還真生氣了,”房劼道,“一個小小的工頭都這麽大口氣,看來這個天工門真不簡單啊!”
“嘶!”寧鑫倒吸一口涼氣,“這個還是不要隨便說吧。”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房劼道。
“還能怎麽辦,”寧鑫道,“先去找侯爺道歉,商量賠償和重建的事,這兩個人就先交官府去審問吧。”
“寧堂主,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呀,我們真的是冤枉的。”牛三已經絕望了。
“冤不冤枉可不是我說了算,”寧鑫道,“你到官府去慢慢說吧。”
幾天過後,謠言再次傳出,說玄墨門給侯府修建的跨院閣樓失火事件和天工門有極大的關係。
這回不光是有謠言,還傳出來幾個版本。
一是說天工門氣恨不過玄墨門搶他們的生意,故意暗地縱火警告玄墨門,但這種說法極不靠譜,這事關重大,根本不是天工門的一貫做派,何況這件工程是早已定下的事情,和近來幾家的衝突毫不相幹。
二是說這值守的兩個工匠就是天工門派過去的,不管是他們自己放的火還是別人放的火都和他們有關係,這一點也沒有得到官府的證實,隻是官府也斷定和有人故意縱火有關。
三是說天工門對跟著自己的人叛逃到其他門派那邊非常生氣,本來隻是想略施懲罰,順便警告其他人,沒想一下子搞大了。
還有更多添油加醋的說法,氣得君悅火冒三丈,君璨也不得不出麵去玄墨門江都分堂了解原委,寧鑫倒是一口咬定他從來沒說過,同時也為房劼開拖,說那隻是當時氣頭上的隨便幾句猜測,外麵的種種傳言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這接二連三發生的隱隱約約與天工門相關的事情,確實也把玄墨門、仙工坊這些同行給嚇住了,至少他們自己在口頭上現在要收斂的多,誰都不敢再多言天工門的事,但不管他們如何收斂,這坊間的謠言卻是越傳越盛。
不到十天半月,這謠言就變成天下皆知的事情,你不用去給誰證明,也沒人聽你證明,隻要謠言在那裏就行。
這陣子,天工門的各個工部不要說是去接新的生意了,就是連出門都覺得有人在後麵指指點點,整個生意可謂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