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庫房
墨玄瀲的目光落在劉安手上的簿子上，簿子的表麵已經微微發皺了，看來的確戳到他的痛處了，墨玄瀲掩起眼底的笑意，看來庫房確實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下官這就去開。”劉安從懷裏掏出一大串鑰匙，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這墨玄瀲不按常理出牌，倒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劉安捏著從一大串鑰匙中扒拉出的那一個，麵色有些遲疑不定。
“王爺，這曆朝曆代的稽查都是直接對賬，查庫存又是件零碎的活兒，您看……”劉安絞盡腦汁想要墨玄瀲放棄查庫存，但墨玄瀲一副鐵了心要查的樣子，劉安想要阻攔卻也是有心無力。
“劉大人，你怎麽磨磨唧唧的。”錢大人拽過劉安手裏的鑰匙，徑自上前去開門，劉安一個不妨，鑰匙便落到錢大人手裏。
“錢大人……”
“怎麽了？”錢大人挪著略肥胖的身子，回過頭來，麵色有些不虞，眼神也淩厲了許多，像劉安這樣拖延時間的人一定有事情瞞著，他做了這麽多年的監察使，可從沒錯判過。
“沒，沒什麽……”劉安擠出絲笑來，不敢駁斥一句，“這開門的活兒怎敢勞煩錢大人，下官來就好。”劉安吞吞口水，憋了許久才吐出句完整的話來。
一旁的白薇見狀冷笑，“劉大人在這任上坐了多少年了，想來開門關門的事情也做了不知多少次了，這次就輕鬆一把吧。”
這位劉大人看起來誠惶誠恐，但私下裏中飽私囊的事情絕對都少不了他，她也是在查賬時無意中發現的，那賬本太過無懈可擊，反而顯得刻意，就算是再清廉的官員都不可能將賬本做得如此漂亮，想來劉安定是花了大功夫來修飾賬本好掩蓋他那些齷齪事。
“不，這都是下官的本分。”劉安一臉局促，白薇卻笑而不語。
他一個縣令，即使無大功，僅憑著政績也該挪挪窩才對，但在淮安他一坐便是幾年，一個小縣城有什麽可留戀的，除非這裏有什麽足以能媲美升官發財的東西。
白薇緊緊盯著錢大人開鎖的手，隨著一陣清脆的“喀啦”聲，庫房上沉重的大鎖被打開，推開笨重的大門，白薇的眼神也變得晦暗不明。
“王爺……”錢大人退在一旁，向著墨玄瀲微微躬身，墨玄瀲緩步走向庫房，每邁一步，都讓劉安的心緊一緊。
“對著這簿子上的數量清查。”墨玄瀲掃過一眼眾人，視線最終卻停在劉安臉上。
“劉大人的賬本做得極其清晰明了，各位就對著謄抄下的數量清查吧，萬一少了什麽，記得回稟劉大人。”
墨玄瀲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庫房，回到外麵的椅子上坐著去了，劉安咽了咽口水，難道他已經知道庫房的秘密了嗎？
劉安渾身發冷，他才從京城中來了幾日，怎麽可能把事情了解得那般清楚，說不定他隻是在詐自己，自己可不能上當。
“大人，這糧食的庫存……”一個負責清點的侍衛指著簿子上的數量跟錢大人輕聲耳語，劉安耳尖，聽到糧食二字仿佛打了個冷顫。
“錢大人，是這樣……”劉安掛著一臉笑容，拱手迎了上去。
“這賬本上的數量也要按照實際情況來嘛，淮安是個小地方，糧食儲存量自然不如隨著標準來……”
劉安舌燦蓮花，遊說著錢大人，錢大人瞄了一眼簿子上的數量，跟侍衛一對，果然少了很多。
“可是，你這少的可不是不符合標準那麽簡單……”錢大人點了點簿子上的數量，墨朝對地方上的屯糧是有標準的，就是為了防止地方上的天災人禍產生大批難民，若糧食不符合標準，那遇上天災，可想而知那些人命……
“這，不是新糧還沒下來嗎……”劉安麵色坦然，“我這也是為了百姓好，隻要新糧下來就能替換舊糧……”
“大人，不好了，這糧食已經發黴了……”一個侍衛又急匆匆來報，錢大人聞言，不禁怒目圓瞪，劉安聞言也是一副驚呆的模樣。
“怎麽可能？”劉安與錢大人異口同聲，劉安倒吸口涼氣，慌忙跪下，“定是負責倉管的衙役偷懶，這事與下官無關啊。”
劉安心驚肉跳，糧食不夠他尚可以蒙混過關，但發黴了，這怎麽可能？劉安驚慌失措得跑向糧倉，打開米袋，一股潮濕的黴味襲來，生了黴斑的米粒靜靜躺在袋子裏，劉安一下癱坐在地上。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劉安爬起來慌亂得扯開旁邊的米袋，發黴的米粒撒在地上，豆大的冷汗也順著脊背流下來。
“劉安，你好大的膽子！”錢大人甩了袖子，剛要出門去匯報，卻見又一侍衛來報。
“稟大人，官銀與賬本也不盡相符，多了許多來路不明的銀錠。”
劉安聞言，也顧不上發黴的糧食趕忙去攔錢大人，“錢大人，你聽我解釋……”
錢大人一把推開他，這個劉安簡直膽大包天，若不是王爺來查官倉，隻看賬麵，還以為劉安將淮安治理得井井有條，沒想到，這淮安縣早已經是外強中幹的空心樹了。
“王爺……”錢大人高呼一聲，言語中帶了些憤怒，一邊的侍衛見狀也一把抓住劉安，將他拖拽到了墨玄瀲麵前。
“經下官查證，淮安縣縣令劉安中飽私囊，倒賣官糧，罪證皆在，還請王爺定奪。”錢大人言之鑿鑿，劉安急切得想要辯解，錢大人卻不給他任何機會。
“不是的，我沒有倒賣官糧……”
“那糧倉的新糧在哪裏，你又如何解釋那些來路不明的銀錠！”錢大人揪著劉安的衣領，那新糧係著多少百姓的性命，南方水澇頻繁，不遠處的江南沿岸正在受水災困擾，他卻將救命的糧食出賣，這不是中飽私囊，這是什麽，他還有臉解釋！
錢大人氣的臉上的肥肉直哆嗦，劉安的臉漲得通紅，囁嚅著卻不敢辯解。
“錢大人有話好好說嘛。”楊廣笑眯眯得拉開錢大人，這裏麵的事情恐怕沒錢大人說的那麽簡單。
一來劉安似乎不知道糧食發黴的事情，而來他又不敢說明銀子的來路，看來這劉安身後藏著不少秘密。
“錢大人稍安勿躁，先盤點完庫房再說不遲。”楊廣拉開錢大人，墨玄瀲略微頷首，一旁的侍衛將劉安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