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9章 男人交情 以酒為媒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去,寒冬終究壓不住乾枯枝頭噴薄欲出的嫩芽花苞。
徐徐暖風吹過,池岸旁的垂柳,最先泛出鵝黃的嫩色,院牆根部的迎春,亦是不怕霜寒氣息未歇,展出燦燦金色。
林煊近日喜歡往府中走動,鳳冷夜自然是喜歡,留了他一同喝酒,最是應景不過。
日薄西山,黃昏已至。
鳳冷夜清冷深邃的鳳眸中染上一層晚霞紅色,視線落在對面和自己痛飲的人身上,不由問道:「寧謙,細細算來,你也跟了我八年了,年紀也不小了。為何還不成親?」
寧謙,是林煊的字。
聽著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林煊抬眼看著他,唇角牽出意味深長的笑:「止卿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只是好奇而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左右不過是我還沒有遇上心動的女子罷了。自然比不得止卿共享齊人之福。」
鳳冷夜人如其名,目光如隆冬森寒冷夜,直直刺向他。很明顯,這觸及了他的逆鱗。
林煊抿嘴輕笑,被他凜凜鳳目中的凶氣一震,心中卻是不怕的。對著他端起滿滿酒杯,一口喝盡,向其賠罪。
這也就是林煊而已,若是旁人,鳳冷夜定然不會饒他。
鳳冷夜看著他一杯一杯喝著,道:「這些酒皆是一等一的好酒,千金不換。你用我的酒向我請罪,真不知道是誰更佔便宜些。」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由此可見,只要有情有心,便勝過金銀珠帛。只要我賠罪的心意是真的,你又何須在乎我手中的酒水是屬於誰的呢?」
「幾日不見,寧謙似乎能言善辯了不少。」鳳冷夜覺得稀奇。畢竟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林煊是什麼的人,他哪裡有不清楚之處。卻不知何時,居然得了一張巧嘴。
「這……全都是王府中的酒水養人的緣故。」口中的話一轉,脫口而出時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林煊想起那一日自己在王府走動時,偶然結緣的那女子,不由會心一笑。
那一日,金子最後還是沒有拿了他去見王妃,而是讓他用身上的一塊玉佩給「收買」了,最後放過了他這個偷聽的「無恥小人」。
至今想起來,他都不由一樂。
金子,金子,雖然名字粗鄙了些,心底卻是不錯。縱然作出兇巴巴的模樣,也不過是面上凶了些。決然沒有沈蘇和面上柔和,心底卻是殺伐果決的狠戾。
鳳冷夜看著他,搖頭笑笑。真是越誇他,越不像話了。
「你問你,你說一個男人,要怎樣,才能安心跟在一個女人身邊,默默無聲的守在一旁。為其鞍前馬後,身先士卒?」
林煊道:「這就要看止卿說的是什麼的人了。」
「此話何解?」
「為慈父者,為其兒女盡心儘力,費盡心血。此時一種。為長兄者,撫育幼妹,關愛有加,不求回報。此乃另一種。當然……」他停了停,看向鳳冷夜,煞有介事道,「還有一種,則是,為忠僕者,主生仆活,主辱臣死。從古至今,此等忠臣志士亦不乏少數。哪怕是當年的北燕國公主,亦是有許多能人知己。縱然她身死,亦有許多人為她奮不顧身。當年差點殞命的止卿,恐怕更是清楚。」
鳳冷夜聽著他的話,不開口,只是一杯杯地喝著酒。
吊他胃口最是無趣不過。林煊摸了摸鼻子,心中感嘆一句,繼續說道:「我知道,止卿想問的,定然不是我先前說過的三種之一。確實還有一種,不過,那是最為痴情者。北燕國公主和太子的情事,想必這世間,唯有你最清楚。蘇合公主為了太子,真真是不顧一切,無論是生死溝壑,還是血途殺戮,她都為太子做得很好。如果不是因為先皇長久謀算,本朝將軍人才輩出,因為北燕國亦是大廈將傾,恐怕她已經阻止了北燕國覆滅……」
他頓了頓,「此等痴情,不求回報。發乎情止於禮,止卿若是再次遇上了,莫不要再重蹈覆轍!」
那日偷聽,雖然最大的收穫是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女子,然而,也讓他看清了一點。
那便是王妃沈蘇和雖然行事詭譎,但追究到底也不過是內院之事,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輕易置喙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早就不在天真,哪裡會因為朋友對她的不滿而怨恨她呢?
鳳冷夜深深看著他:「你最近似乎對王妃她們改觀不少啊……」
林煊行雲流水地笑著:「不過是距離王妃進了些,聽到的故事也多了些。此外,還希望止卿莫要怪罪我我總是用北燕國之人舉例,只是因為我覺得,如此你更會理解的。」
鳳冷夜道:「我確實是會理解。不過……你是想告訴我,即逝阿洛對著我的妻子心懷愛慕,我也不必著急動怒,左右他們不會作出什麼逾越禮法之事嗎?」
會因為北燕國公主和太子之事憤怒的人早已經不再了。他聽著除了覺得累人累己之外,便是更想對著賊心不死的阿洛動手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王妃拒之門外,而他卻能貼心伺候在一旁,他就按耐不住想要弄死他的心情!
林煊給他滿上一杯,聽著他這明顯有些吃醋動怒的話,神情依然不急不躁:「止卿卻是當局者迷了。且不說王妃對阿洛如此信賴,你此時和王妃亦是心生嫌隙,如此著急動王妃的人,究竟是王妃失寵?還是你嫉妒阿洛,外人可不知道了。到時候,王妃再受委屈,恐怕你又要自責了。再說了……」
他笑出聲,居高臨下般地瞅著他,「你府中尚有隱患未清。輕率掃除了王妃得得力幫手,若是叫小人傷了王妃,那又該如何?」
似乎怕他聽不進去,林煊手中搖晃著盛著深色酒水的酒杯,猩紅晚霞下,粼粼微光亦染上斑斑血色:「止卿,你那日宮中動情著實古怪。我雖然不知究竟為何,但是……切莫讓激憤使你失去了該有的警覺。蘭清歌……絕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