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234章 緣由
東方宮主心中雖然不喜，但面上卻是不露一分，目光浮動見，輕慢依舊，唯多了一分冷意。
正當眾人皆有所沉思時，卻聽沈言甚是無謂的笑笑，道：「自是有好好談過的，多謝可汗費心。可汗所擔憂之事，正是在下曾憂慮。」說著，他頓了頓，身體動了動，尋了個更好舒服的姿勢。他目光落在空無一物的廳中，似乎沉浸在久遠的過去，露出幾分懷念的意味來，接著道，「……年少輕狂，在下也作出過莽撞之舉。親情久疏，陌生無奈，然而，悔之晚矣。思及至今，時日已久，早已經沒了當初的斤斤計較。對而今的我來說，只要家妹能好好活著，活在我眼前，已經夠了。」
可汗對著他舉杯：「沈兄心胸暢達，非常人所及。來……本汗敬你一杯！」
二人遙遙舉杯，頷首而飲。
東方宮主亦是笑出聲，周身籠罩著的冷意頓時盡數散去：「沈兄這話若是被蘇和知道，心中還不知該如何高興呢。」
「東方兄可莫要告訴了她，本來在下便是有些管不住她了，若是被她知道，肯定更加無視兄長之尊了。這樣不好，不好……」
說著，他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東方道：「自然不會。」他一直都想看蘇和的笑話呢，怎麼會輕易告訴她，讓她更加嘚瑟順心？
一時間，之前籠罩氈房中的尷尬氣氛彌散一空。三人說說笑笑，暢飲快活，真真是好不愜意！
至此，且說另一廂。
北狄國使者來朝，自然又是重中之重。
顏回以禮見過大盛國的皇上之後，神情不虞的他終於在一片寒暄中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本將本是燕國遺民，後來流離與戰亂，同家妹失散，而今，常在一商人處偶然聽聞家妹下落，本將欣喜異常，可汗憐憫本將自幼失怙、顛沛流離，故而准許本將趁著這次出使大盛國，來此尋找本將失散依舊的妹妹。」說道「可汗」時，他恭敬的對著西北方向拱手行禮，感念聖恩，然而，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卻是極冷的，就像是北狄國冬夜荒漠吹過的寒風，暴烈而凄寒。
「那商人可說了令妹在何處？」
「自然是在大盛國中。」顏回道，「說起來，本將還要感謝皇上，多虧了您愛民如子，本將才能再次看到家妹。還請皇上受本將一拜。」
說著，他對著殿上的皇上行了一禮。垂下頭是，唇角眉眼處儘是冷鋒。
兩列的臣子有人笑道：「吾皇乃是忠厚仁德之君，自然不會苛待子民。令妹乃是在我們大盛國長大，說來也是一種緣分了，只是不知，那商人可說了令妹在哪裡？又或者使者可還記得令妹有什麼特徵？我大盛國幅員遼闊，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人，只憑一人力量，恐有難處，不若讓我們幫忙，一家人團圓更快些也說不定……」
「商人之言不可盡信，使者還是說一說令妹有何特徵，如此才不會尋錯人，免得空歡喜一場。」
一時間，朝堂上眾臣紛紛為其出謀劃策，盛情難卻地只讓臉皮薄的人不好意思。
「愛卿所說極是。」
皇上稱讚了他一句后，聽得諸位臣子無盡惶恐地山呼海擁道：「多謝皇上。」
皇上絲毫沒有因為來使口中「燕國遺民」而有絲毫難堪，就好像著來使之所以親人離散不是他大盛國的過錯一般。他道：「使者無須客氣，儘管說出來，朕一定會讓你們兄妹二人團聚的。」
顏回聞此，卻像是舒了口氣，神色也和緩了不少：「大盛國皇上威名顯赫，儀震八方，本以為是虛言，卻不曾想，皇上之仁善遠超本將之想象。只是，聽那商人說的，家妹似乎不記得本將了，更甚者，在這裡已經嫁人為妻。」
殿上之人皆是凝神細聽。
在他頓了頓的這一瞬間，善於揣摩的臣子們已經想了許多。
倫理綱常乃是大盛國推崇備至的。正所謂的「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親」，這女子既然已經出嫁，他們就萬萬沒有毀人姻緣的道理。君子雖有成人之美，可是卻也不是可以任性為之。
而且，就算他們願意為皇上分憂做這個惡人。可是在大盛國長大的女子，恐怕早已經受了「女德」的影響，哪裡有那麼輕易的就會跟從一個「陌生」的男人離開自己的丈夫？
正當他們都在揣摩該如何十全十美的做成這件事的時候，卻聽來使繼續往下說了下去。
「本來……家妹既已成親，身為兄長就萬萬沒有強行帶她走，毀她一生的道理。」
「使者所說甚是，君子素有成人之美，既然令妹已經成親，二位相認倒是無妨，確實不必帶走了。」
「這也算是一樁美事啊，大盛國同北狄國永結為好，正是萬民所求，不若趁此良機……」
「原來本將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聽著那臣子興高采烈的說著，顏回眉眼處的冷鋒愈發凌厲，嘴上略微難為情道，「只是，聽聞我那妹婿極為薄情，未娶家妹時，府中就已經有了側室。才不過兩年，便已經喜新厭舊，隨意找了名頭便將其休棄。雖說男人花心薄倖乃是人之常情，身為男子，本將也沒有置喙的餘地，不過……那乃是本將的妹妹，頓然容許不得旁人如此作賤！」
他的話語乾脆犀利，擲地有聲，主機的話語讓剛剛還提議的臣子有著訕訕。垂下頭，不敢再言語。
「那人不珍惜本將心疼還來不及。」轉而，他長長嘆了口氣，復有對著皇上行了一禮，「家妹所嫁之人頗有家資，雖被休棄，那家人卻沒有放過家妹，動了私行，將家妹隨意關在一處。而今更因為本將的緣故。家妹的身份更是尷尬起來，恐怕……便是皇上……也不能讓我們兄妹團圓……」
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滿朝文武稍稍有些缺德地都不由的斂眉沉思起來。
「這麼大膽的？連一國使者都不好說的？……恐怕他妹妹所嫁之人肯定是位高權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