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第244章 來生許願
沈蘇和蜷腿坐在床上，幾分好笑的看著被霸王按到在地，不敢掙扎的寒生，歡快之色溢於言表：「你倒是什麼都敢說，當真不怕本宮也將你葬送在那燕國秘寶里。
沒有否認，也沒有辯解，反而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霸王那個小畜生的一口鋒利森白的牙齒就落在他脖頸處，大有他再敢動一下就咬斷他脖子的脅迫感。掙扎不得，寒生也不去管那畜生是怎麼隨軍而來，又是怎麼被沈蘇和喚來的，乾脆自暴自棄地任憑那畜生威脅。
「嘿。有了你這話，我便不用擔心了。」寒生坦然道，「現在還能打趣我，看來就是不在意的。即使在恐嚇我，也是雷聲大雨點兒小。我又不笨，自然不會一驚一乍。」
沈蘇和笑出聲，抬手將霸王招過來。
它皮毛油光水亮，隆冬養出的濃密順滑的絨毛摸在手心軟軟的、蓬蓬的，即使已經張至盡兩米的身長，張牙舞爪間也有著兇猛野獸才有的勇猛之姿，可是，面對坐在床上之人的召喚，它還像是曾經粘人的小豹子一樣，撒嬌的低喚一聲，輕盈躍上床榻，伏在她身側，大腦袋擱在她腿上，享受著她的撫摸順毛，神情好不愜意！
寒生恍若無事一般，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衣袖：「天色已晚，該下去用膳休息了。」
說完，揮揮衣袖，飄然下車。
鳳冷夜將她的衣裳拿過來，為她穿好，二人一同下車。
這一趟行程中，二人都不復言語。唯有那毫不忌諱的霸王，在二人之間親昵道繞來繞去，好不快活。
如此行了月余，終於到了闊別已久的北燕故土。
畢竟已經春三月，儘管此處偏北多寒，殘冬的寒意也不復先前那般冰冷懾人，走出溫暖的馬車，隨處可見星光點點的鵝黃嫩綠之色。
再次醒過來，卻又是許久之後。
霸王逮住她愣神的剎那，低聲嚎一聲，吧嗒吧嗒舔了舔她的臉，濕噠噠的有點冷的感覺，猛然驚回她的心思。這才起了身，對著一直在身邊的鳳冷夜輕聲問道：「這次，我又睡了多久？」
「……四天三夜。」
沈蘇和點點頭：「怪不得我覺得頗為疲乏，原來睡了這麼久。」
昏睡不醒的時間從先前幾個時辰，直到現在幾天幾夜的不醒，若是心中沒有打算，恐怕早就已經驚惶了。
鳳冷夜從外車廂中一直煨著的參湯中給她盛了一碗，遞給側目望向窗外的她：「喝吧，寒生給的方子，會讓你好受些。」
沈蘇和也不推辭，接過，雙手捧著，微微倚著身後作自己靠墊的霸王，一邊喝著，一邊漫不經心道：「這裡不是去燕國秘境必經的地方吧。」
「北燕國皇京城外的梅林。你很喜歡的，雖然現在時節不是最好，不過，此處偏北，倒也還留有梅海綻放時動人光景之一二，尚能一看。」
沈蘇和笑笑，沒有再說出什麼煞風景的話。
喝完葯汁，渾身都是暖洋洋的，精神氣也好了許多，動作輕盈地一躍而下。
燕國地域偏北，冬季漫長而多雪。
處於燕國中心地帶的洛京則更是燕國的氣候的典型代表。
明明該草長鶯飛的春三月，可是城郊外依然有很厚一層尚未完全融化的雪層。枝頭樹梢都帶著冰水凝結而成的冰棱，而就在那一片冰雪熔鑄的樹梢上，深色的樹枝上依然強硬地綻放著多多寒梅。
不拘泥於一種顏色、一種品相，形態各異，紅的白的梅花處處皆是。
這裡的梅花樹都頗為有年份，有些高，須得抬頭仰望。偶爾有幾處枝頭低垂的，也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堪堪觸摸到的那樹枝花瓣。
鳳冷夜獨立一旁，並不打攪她，當看到她夠不到那串串冰雪梅花時，便想為她折取一二，然而，就在他將要動手的剎那，沈蘇和卻猛然叫停：「不要！」
鳳冷夜看向她。
沈蘇和緩緩笑道：「便只要看看就好了，何必將它折回去？留在枝頭，指不定還能結一二果子，可若是斷了，那邊就再也以後了。」
逶迤在地，終成泥土。豈不是作孽！
「便是留在枝頭，也結不出果子來的。」這種梅花樹，不會結果的。
然而，雖是這樣說著，可是他卻還是聽從的鬆開了梅枝、
「縱然不結果，折取花枝也是會疼的……」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眸光斜斜望向在林子中恣意撒歡的霸王，行過去，雪飛草折，也許是福至心靈感受到了她的注視，霸王威武地大吼一聲，直直衝她奔跑過來。卻在將要撲上她的時候硬生生止住步伐，撒嬌的磨蹭著她的腿，祈求撫摸。
沈蘇和被它逗樂，俯下身，一邊順毛一邊為它撣去毛皮上沾到的雪珠，聲音極輕，恍若梅林中不經意拂過樹梢的風：「此生為人，我著實是累，若有來生，也只願化作花蝶蟲魚，飛禽鳥獸。最好……便是化作這一望無垠的梅林中一員。無生無死、無愛無恨，從此，這世間事，歲月滄桑，再與我沒有半分干係。」
「我這也是……愛惜我自己罷了。」
霸王聽不懂她說什麼，好不容易娘親才有了心情帶著它玩耍，盡情享受她的撫摸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思考那些甚是深奧的話？
沈蘇和撫摸的它甚是享受，轉過頭，霸王收起舌頭上的倒刺，親昵地又舔了舔她的臉，濕滑痒痒的感覺讓沈蘇和瑟縮著脖頸，抬手將它的大腦袋握在手心中胡亂揉著，全部揉亂了才罷休。
她的聲音極輕，稍不注意，就會被忽略，然而，聽在鳳冷夜心中卻是如遭雷劈，心神大震！
他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來生只願為花蝶蟲魚，飛禽鳥獸……
將她逼到這種境地……
鳳冷夜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息沖入鼻腔，將鬱結在心口的全部凝重悉數凍結。
不信。
蘇和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縱然被逼到極點，她也不會棄蘇合於不顧。
那種消極的，近乎自暴自棄的心態，怎麼會出現在她身上，一定是……是為了迷惑他而故意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