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報仇
發現金軍有瘟疫的，居然是張憲。
張憲與完顏宗望部戰鬥，抓獲俘虜，送到俘虜營後，死了，張憲命人火化屍體，之後發現俘虜營中大量出現傷寒。
張憲大驚，急忙報給嶽飛，層層上報給趙桓。趙桓立刻命令：全線後撤，高掛免戰牌。同時令人去附近州府傳遞信息，封閉城門，禁止任何人員流動。
至於那些戰俘，全部殺掉火化。
宋軍如此奇怪的舉動，引起金軍疑惑。完顏宗望、完顏宗翰與完顏宗賢三人會師，站在軍營外的一處小山丘，眺望宋軍大營。
完顏宗賢道：“宋軍這是幹嘛？”
完顏宗翰眉頭緊鎖，半晌一言不發，完顏宗望最是報仇心切，道：“宗賢，點起軍馬，我要為死去的將士報仇。”
“慢！”
完顏宗翰道：“二皇子，此事太過蹊蹺。宋軍占據優勢，居然退了，讓人心中不安，貿然進攻，怕會遭難。中了圈套。”
“能有什麽圈套？那宋軍已是強弩之末，隻要一次擊潰，數十萬大軍都要葬在這裏，如此良好時機，怎能退卻？”
“二皇子，咱們也是強弩之末。不如趁機重整防禦。”
完顏宗望怒目而視。但他毫無辦法，幾萬軍隊覆滅，威望大降。就算完顏宗翰不出手，讓他發號施令，聽從者也不多。
完顏宗翰道：“二皇子，咱們還是先觀察兩天再說。”
“膽小鬼！”完顏宗望恨恨踢飛一塊石頭，意思很明顯。完顏宗翰也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於是金軍也停了下來，這麽一場慘烈戰鬥，竟然如此詭異地停止。
完顏宗翰回到營帳，完顏希尹正在處理軍務，宗翰便將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完顏希尹道：“國相，您做的是對的，士兵大多疲憊不堪，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休息休息。”
“我就怕宋軍這是什麽陰謀，咱們兩人，大大小小數十戰，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事情。你猜宋軍是在玩什麽花樣？”
“猜不出。這小皇帝屢屢有驚人之舉。要說陰謀，起碼目前還看不出。”
正在這時，一個探馬前來回報：宋軍大營異動，所有人馬全部分開紮營，每一營地隻有五千人，營地之間距離六裏地。
宗翰與希尹兩個人麵麵相覷。這是什麽紮營法？這樣一來豈不是拱手送給敵人機會？完顏宗翰現在更加猶豫，仔細詢問一番，宋軍大營中也沒有別的變動。
“國相，不要輕舉妄動。”
完顏宗翰比較相信希尹的判斷，於是傳令各軍，不準輕舉妄動。
但完顏宗望急切報仇，當天晚上，不顧命令，帶宗賢兩千人馬前去襲營。距離最近的是張憲部，但完顏宗望選擇姚平仲部進行攻擊，長途奔襲三十多裏。
姚平仲在營地的最西側，即便失敗，也有足夠的地方可以逃脫。
子時，完顏宗望到達可攻擊位置，借著月光，能看到營地中隱隱約約有人活動。完顏宗望抽出馬刀，大聲喝道：“殺！”
金軍如潮水一般湧向姚平仲大營。大營裏頓時亂起來，人仰馬翻。完顏宗望帶人衝在前方，逢人便砍，殺了一陣覺得不對勁：大營裏的人少得可憐。
“不好！”完顏宗望暗叫一聲，這些宋軍看似混亂，但實際上很多都鑽進黑暗消失，留下來的是少數。
“二皇子，這不對！”完顏宗賢也發現了。
“撤。往西。”
這時左右兩邊一聲大喊，衝出兩路人馬，不是姚平仲還能是誰，大家黑暗中打了一陣，完顏宗望與宗賢兩人殺出一條血路，直奔西邊而去。
西邊則馬上到長城。宗賢道：“二皇子，咱們還是走小路繞回去。”
“不行，小路不好走，夜晚恐被敵人追上。”完顏宗望道，“走鳥不渡，從那裏出關。”
完顏宗賢道：“國相……”
“國相咱們管不了。”完顏宗望斬釘截鐵說。
這一次回去，恐怕國相地位又上升一層。二皇子巴不得完顏宗翰也失敗，這樣他就不用受那麽多苛責。而且這兩千人馬帶回去，也能成為他的人馬。
鳥不渡是一個穀口，兩側山坡崎嶇陡峭，連飛鳥都過不去，形容山勢險峻。完顏宗望趕到鳥不渡，看兩側山脈猶如兩道高牆，讓人壓抑，嘿嘿冷笑：趙桓，恐怕你料不到我會走這裏吧。
剛剛冷笑完畢，便聽到兩側山上銅鑼響起，殺出兩路人馬來。完顏宗望大驚，急忙指揮人馬迎戰，廝殺一陣，完顏宗望得宗賢力保，拚死殺出血路，往北而去。
到天亮，完顏宗望出山，距離長城僅有幾十裏。出了長城便是草原，到時誰也追不上。
宗望不由仰天大笑，這一番死裏逃生，讓他也不由覺得心情舒暢。自太祖起兵，還沒打過如此憋屈的仗，此刻方才心情舒展。
正笑間，忽然從前方殺出一路人馬來，領頭的，乃是王貴。
完顏宗望大驚，隻聽王貴道：“完顏宗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完顏宗望見他帶的人並不多，大約隻有一千左右，心中稍微鎮定，冷笑道：“就憑你這南狗，也想殺了我，看打！”
雙方爆發，人馬絞殺在一起。
金軍乃是哀兵，宋軍要報仇，兩方人馬可謂勢均力敵，殺了個昏天暗地。王貴眼中隻有完顏宗望一人，帶著三十個護衛，死命殺向完顏宗望。
王貴腦子裏冒出來的，隻有湯懷死時的景象。陰沉沉的天空下，湯懷掛在十字架上，被人一刀砍下頭顱。當天隔得太遠，王貴並沒有看得很清楚。但他仿佛自己生命丟了一大塊。
王貴迅速揮動長槍，撲哧紮進金軍的胸口，刺入人肉時，長槍抖了一下。他快速抽回，又是一刺，又殺了一個，他想著：兄弟，我又替你殺了一個。
王貴突進完顏宗望軍中。舉起長槍奮力左右突刺，左一下，右一下，金軍像是樹木一樣倒下。很快他就看到正在左右廝殺的完顏宗望。
他的眼睛突然就紅了，大吼一聲，狠狠夾了一下馬肚子，衝向完顏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