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必死
趁著混亂，王貴長槍狠狠刺向完顏宗望。就在這個時候完顏宗望突然扭頭。一切偷襲都變得沒有意義，完顏宗望身子往後一仰，幾乎躺下，躲過這一擊。
王貴收槍，順勢橫掃，帶著一個完顏宗望的親兵下馬。以肘部為圓心，掄了一圈，長槍狠狠往下拍。完顏宗望舉刀相迎，隻聽嗆地一聲，架住長槍。
兩人你來我往鬥得熱鬧。王貴滿腔怨恨，完顏宗望疲憊不堪，一時間打個平手。時間一久，王貴焦慮萬分，這一次殺不掉完顏宗望，下一次可就沒這麽好的機會。
於是，他不顧完顏宗望劈過來的長刀，長槍改橫檔為直刺，意圖跟完顏宗望拚個兩敗俱傷。
完顏宗望大驚，那刀上的力道便輕了幾分。但此時兩人正好錯馬相對，想要躲避卻沒了空間，隻能勉強挺起胸膛，以護心鏡挨了那長槍一下。
這一槍力道大得驚人，護心鏡被戳出一個巨大的窩兒，完顏宗望隻覺胸口一陣疼痛，窒息了一下，急忙勒馬回轉。
王貴箭頭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他連看都沒看，拍馬繼續追過去。
然而，這個時候，完顏宗望的親兵已經圍上來，阻斷了他繼續追擊的道路。王貴廝殺一陣，頭有點暈，被親兵護送下來。
戰鬥勝負已經決定，雖然沒能殺掉完顏宗望，但跟隨完顏宗望到來的兩千人，隻逃出去兩三百。
完顏宗望這一次卻沒敢再休息，一口氣出了長城，這才停下。累得幾乎脫形，頭盔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鎧甲也脫了，他回望長城，再也忍不住，“哇”，噴出一口血來。
完顏宗賢急忙命人把宗望放下馬。完顏宗望身體本就有病，這麽一場征戰下來，長途奔襲，連番驚嚇，昏迷不醒。
完顏宗賢急忙帶著他趕往上京會寧府。夜裏，完顏宗望悠悠醒來，形銷骨立，疾病纏綿入體，連話都說不清楚。
“二皇子，堅持住，馬上就到上京。”
完顏宗望道：“宗賢，此次出征，大敗而回，非戰之罪也。我怕是不成了，回去後告訴陛下，十年之內……十年之內不可再攻大宋。”
“二皇子，不要說話。留著力氣，咱們回上京，定然能治好你。”
“宗賢，聽我說，聽……我說。請求陛下聯合西夏，聯手遏製大宋。退出長城，學漢法，發展人口。隻可襲擾大宋，攪得他們邊疆不寧即可，萬不可大規模動兵。”
“二皇子，那大宋懦弱，咱們來年便可卷土重來。”
“不……大宋有那個小皇帝，咱們便不是對手。咱們……根基太淺，宜招賢納士，隱忍十年。”
“二皇子，這話你親自跟陛下去說。”
“怕是不成了，不成了。”完顏宗望仰頭看著帳篷頂部，大叫三聲：“不可，不可，不可！”就此咽氣。天會四年，二皇子完顏宗望病逝。完顏宗賢扶棺回上京。
大金震動。完顏宗望臨死前給金太宗獻策，被太宗采納。
消息傳到完顏宗翰營帳中，已經是三天後。完顏宗望不告而別，大大打擊金軍士氣。完顏宗望非常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更可怕的是，瘟疫已經開始傳染。整個金軍大營，已經有將近三分之一士兵感染，無法控製。完顏希尹也束手無策。每天光是看著大營中死去的士兵，就能讓人頭皮發麻，更不要提進攻大宋。
接到完顏宗望死去的消息，完顏希尹一刻也不敢耽擱，急忙去大營找完顏宗翰。
“國相，咱們必須撤了。宋軍不日即可得知此消息，到時對我們可不是好事。”
完顏宗翰歎息道：“咱們撤走，長城以內就是拱手送給大宋。”
“國相，現在是保存實力的時候。隻要我女真生生不息，大宋便不可能泛起浪花。若是咱們都丟到這裏，咱們再想回來可就沒那麽容易。”
完顏宗翰又是一聲長歎，短短幾天，他仿佛老了許多，鬢角的白發多了許多，他靜靜站著，負著手站在大營門口，久久不語。
“走吧。先通知大同，把所有人口趕出長城。這些感染瘟疫的，全部集中起來，衝擊宋軍大營。”
這是一個極為殘忍的命令。
對於對麵的異動，趙桓無動於衷。現在瘟疫無異是更加可怕的敵人。雖然他已經做了最大的防禦措施，但還是有不少人感染。
趙桓命人建立隔離營地，所有生病的人全都集中起來。調集大量布匹，沾了酒精，當做簡易口罩。效果自然不能跟後世的口罩相提並論，但也是一個重大進步，起碼軍醫的性命有了保證。
完顏宗望死亡消息到了之後，第二天完顏宗翰就發動了聲勢浩大的攻擊。趙桓指揮人馬迎戰，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金軍的人馬不是兵強馬壯的人馬，而是一群老弱病殘。
“媽的！”略微一想，趙桓就知道完顏宗翰打的什麽主意。
但眼下是個困境，派人上去，肯定會有人感染；不派人上去，那也不行。總不能看著他們占據陣地。
“官家，臣請出戰！”種師道大聲道。
趙桓沉默，看看身後的幾個大將。他們爭相出戰，仿佛這是一個天大的功勞。嶽飛、王貴、張憲他們三個人的聲音最大。
“好了，這一戰意味著什麽，你們都清楚。”趙桓道，“嶽飛，聽令！朕給你五百人馬，全部帶上口罩，衝散敵軍。不知可否？”
“臣領命！”
趙桓深吸一口氣：“你可能有危險。所以口罩必須要戴上，哪怕是死，也要戴著口罩死！此戰不為殺敵，隻為衝散。”
“臣明白！”
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其他人，趙桓並不相信他們能用如此少的人馬衝散敵軍；種師道倒是可以，但他年紀太大，萬一感染，那就是萬劫不複。
所以嶽飛最合適。
這是一次悲壯的戰爭。
金軍督戰隊拚命砍殺那些妄圖逃走的病人，命令他們進行一場必死的戰鬥。嶽飛則帶著五百騎兵，戴著口罩，踏上看不見危險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