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純陰蠱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柳蒼露,雖然是苗族,但是在城裏讀的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在研究如何用科學解釋蠱術,可以說是想給我們苗蠱正名吧,改變世人眼中屬於迷信巫術範疇的印象。”
柳蒼露人如其名,五官清麗大方,身材雖然隱藏在圍腰和百褶裙之下,但也依稀顯出婀娜之態,看樣子比蕭斌和婉月大上三四歲。
“這身衣服我隻是在采摘晨露的時候才會穿,表示對大自然饋贈的感激。平時我還是喜歡穿跟你們一樣的衣服,所以別誤會,這附近可沒有我們的寨子哦!”
柳蒼露伸手要跟蕭斌握手,婉月卻把蕭斌往旁邊一拱,自己上前跟柳蒼露握手並自我介紹,順便還替蕭斌也介紹了一下。
婉月心中暗自得意,蕭斌卻想了想開口道:“蒼露,蒹葭蒼蒼,白露為霜,這不是表達向往愛情而不得的惆悵嗎?”
柳蒼露先是露出驚訝之色,接著轉為落寂:“如果你們知道我養的是什麽蠱,就明白這名字對我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啊!你身上有蠱?”婉月趕緊把自己的手掌放在身後,貼著褲子使勁擦了起來。
柳蒼露噗嗤一笑:“放心吧小妹妹,我的蠱是不害人的,相反,還能救人呢!”
“你們聽說過純陰蠱嗎?就是隻有純陰之體才能養的蠱。”
婉月哼了一聲:“什麽陰陽八字的,還說自己不是迷信那一套?”
柳蒼露搖搖頭:“我們說的純陰,可不是什麽純陰時辰出生,容易招惹鬼神那種玄乎東西,單純指的是沒有和男人進行過陰陽交融的意思而已!”
柳蒼露說得落落大方,婉月卻是撇了撇嘴:“你這話的內容就很不單純了。”
蕭斌則是猜測道:“難道破了純陰之體,養的蠱就會反噬?”
雖然蕭斌沒直說,但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示他已經明白了柳蒼露為何惆悵。
一旦失去處女之身,俗稱的本命蠱就會反噬,那她當然隻能對男女之情敬而遠之了!
“常理來說是這樣的,不過我說過,我的蠱不會害人,所以那個時候它隻會離我而去,並不是對我有什麽傷害。”柳蒼露的笑容很複雜。
蕭斌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柳蒼露對自己本命蠱的珍惜,在不會反噬的情況下,她都不願意為了追求愛情而舍棄本命蠱,可見那蠱對她的重要性。
“其實你們不用把蠱想得那麽複雜,無論巫術、降頭還是蠱術,都隻是用一些平時不常見的東西對人產生影響罷了,這些東西不拘於形態,大小,種類,施放手法又非常隱蔽,所以被常人妖魔化了而已!”
柳蒼露這句話倒是讓婉月好感大增,突然想起蕭斌是否被李智下了蠱毒還沒有定論,關切之心頓時壓過了那一絲絲的醋意,衝柳蒼露道:“那你能不能看得出他中沒中蠱?”
“看倒是看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幫他測一測!”柳蒼露說完抬起了雙手。
她的左手上拿著一個小瓶,裏麵的液體看來就是剛才收集的一部分晨露。
而她的右手衣袖裏,卻突然鑽出了一條黑紅相間的小蛇!
“別怕,它就是我的本命蠱,或者你們可以把它看做我的寵物,我們倆的感情可絲毫不亞於那些養了十幾年的貓狗哦!”
柳蒼露說完突然變了個聲音,一個有些空洞的聲音好像在施放著命令。
蕭斌看著柳蒼露微張的雙唇和顫動的喉部,低聲對婉月解釋:“她是在用喉部和胸腔的共振發聲,剛才唱歌時候的虛音部分應該也是用的這個技巧。”
婉月伸手在蕭斌腰間一擰:“你倒是很懂啊!連別人的名字代表什麽都很清楚,說,你居心何在?”
蕭斌正要求饒,婉月已經鬆了手,因為她被柳蒼露那條小蛇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
小蛇的後半截身體纏在柳蒼露的小臂上,上半身則伸向了柳蒼露的左手,來到小瓶上方的時候突然一張嘴,毒牙上滴了一滴黑色的液體,剛好落入了小瓶之中!
就像一滴墨汁落進水瓶中,黑色液體很快消散溶解,隻是讓小瓶裏的露水稍微變黑了一些而已。
小蛇則是邀功一樣衝柳蒼露揚了揚頭,吐吐信子,柳蒼露說聲:“辛苦小龍了,你回去歇著吧,晚上給你好吃的!”
小蛇聽了這話滿意地縮回了袖子,蕭斌看得渾身別扭,暗自腹誹:“有這麽個小龍帶在身上,就算想交男朋友恐怕都不好找。”
“你該不會想讓蕭斌喝了這東西吧?”婉月就差沒問:你這是測試呢還是下蠱啊?
柳蒼露卻搖頭道:“怎麽會呢,我隻需要他的一滴血,或者其他什麽體液就行,眼淚啦口水啦,當然還是血液的效果最佳,滴進露水裏觀察顏色變化就知道他有沒有中蠱了!”
“不能用血,我心疼!”婉月直截了當地警告蕭斌,蕭斌衝她吐吐舌頭,然後向柳蒼露抱歉地笑笑,往小瓶裏吐了一滴唾液。
“晨露是很純潔的東西,小龍的毒液可以不受任何幹擾地和人體液起反應,如果出現不該出現的顏色,就證明這個人體內有了不該有的東西!”
柳蒼露說完,三個人同時盯住了小瓶裏的露水。
三個人中柳蒼露一臉平靜,婉月有些擔心,因為雖說李智沒能直接處死蕭斌就說明他沒有中蠱,但是誰知道事情是不是那麽簡單呢?
比如蠱毒發作的條件會不會比較苛刻,蕭斌中蠱時間不夠所以暫時不能被處死?
所以婉月覺得還是檢查一下更放心,當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曾經的異常表現,不知道蕭斌正在琢磨如何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也幫她做個檢測。
蕭斌對自己則是有些好奇,因為從小他就覺得自己身體好得過頭,先不說身體素質,思維記憶都比同齡人強,單說二十幾年幾乎沒有生過病這一點,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過他一直把這歸功於父親對自己的訓練,雖然不是人們想象中的什麽武功心法,但是基礎訓練更能鞏固人的根本,強身健體自然百病不侵。
“顏色變了!”婉月瞪大眼睛輕呼,蕭斌也定睛看去。
此時小瓶中的露水已經開始泛綠,柳蒼露輕鬆地道:“綠色代表健康,如果是紫色就要小心嘍!”
婉月長長舒了一口氣直起腰來,蕭斌也笑了笑抬起頭,餘光卻好像瞥見水裏的顏色不那麽綠了。
再想看個仔細的時候,柳蒼露已經收起了小瓶,麵帶微笑道:“你們的朋友沒跟著來嗎?那你們形容一下他的症狀,我也好做個初步的判斷。”
蕭斌想了一下,把事情加工後說道:“中了蠱的不止一個人,有人已經發作身亡了,死法與心腦血管疾病相似,而且有人死後發生了屍變,男性長出獠牙,女性指甲化為鋼爪。”
說到這裏柳蒼露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蕭斌補充道:“我聽一個老人說,這邊的山裏可能有解藥,但是又不知道解藥叫什麽,不知道柳姑娘有沒有什麽建議?”
“那個老人,確實說了這裏有解藥?”柳蒼露突然反問。
蕭斌和婉月同時點頭。
“果然啊,我的線索是正確的!隻不過他們偽裝得太深了!”柳蒼露突然一拍大腿,似乎有了什麽發現。
“你們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麽獨自一人在這裏采藥?我帶你們去有解藥的地方你們就明白了!隻不過這解藥你們拿不拿得到,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解藥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柳蒼露的話很匪夷所思,但是她說完就轉身帶路,看樣子是說來話長,要邊走邊講了。
“我畢業後的這四年裏,研究了很多種蠱術,幾乎用科學的方法都能解釋得通。但是我聽說這裏有一種蠱,曾經讓挑戰它的所有專家束手無策,幾乎每個專家給出的結論都不一樣,甚至互相之間大相徑庭。更可怕的是,在極其嚴密的防護措施之下,還讓這些專家中蠱身亡了!”
“所以我來到這裏,並且在小龍的幫助下進入了那個山穀。但是穀裏的人們卻說那隻是一個傳說,我是被謠傳誤導了!我不甘心,於是住了下來,想要憑自己的能力找到證據。”
柳蒼露回過頭,和蕭斌婉月三人同時點頭,蕭斌道:“咱們的信息能夠互相佐證,看來我們的確找對了地方。”
“現在有了你們帶來的消息,我看那些老家夥還怎麽抵賴!”柳蒼露把身上帶的幹糧和飲水分給二人,然後加快了腳步,顯然她的心裏也有些激動了。
穿過草地後又走了將近兩個小時,麵前的山越來越高,登上一座小山頭後,擋在三人麵前的是一麵幾乎垂直的峭壁。
抬頭看去,峭壁的頂部就像插進了白雲之中,似乎連飛鳥都不可能將其逾越。
再看看兩旁,也一眼望不到邊,就算想繞過去都不知道要耗費多久的時間。
“你說的那個山穀和那些人,就在這後麵?”婉月突然想起了愚公移山的故事。
柳蒼露點點頭又搖搖頭:“或者說在這裏麵可能更合適一些。”
“小龍,又要辛苦你啦!”柳蒼露說著話一抬頭,那道黑紅相間的身影嗖地從袖口躥出,一下沒入了峭壁之中。
過了一會兒,峭壁的某一處居然傳來隱約的轟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