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舊人新事
南斜橋旁一間不起眼的酒肆中,昭元二十一年的狀元和榜眼時隔數年又在這重新聚首了。
“故地重遊,恪兄感覺如何?”林修齊飲了口酒,玩笑道。
王恪笑了笑,道:“這次的酒輪到你來請了。”
林修齊想到多年前他與王恪搶著結賬時的情況,不由輕笑出聲,“我當日就說你肯定會再回來,如今看來我眼光果然不錯。”
王恪這次被調回京城倒也是托了連清的福。
前個月饒州又出了一檔子麻煩事,昭元帝大怒責令戶部一月內查清。
戶部那邊因此忙得團團轉,急需熟悉饒州的人從旁協助,連清原不是盯著此事的,因新上任的戶部尚書不熟悉情況過去問他的意見,他這才知道並舉薦了王恪。
昭元帝對此也沒說什麽,大筆一揮允了這事,還順手給了王恪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雖說在京城這個隨便一個磚頭都能砸中個五品以上官員的地方,王恪現在的官職確實是有點拿不出手,不過有總比沒有強,而且他過去戶部幫忙更加名正言順。
大概昭元帝還是記得王恪和他在饒州立下的功勞的。
不久前,戶部忙完了饒州的事,論功行賞,王恪不是首功但也獲了嘉獎,昭元帝更是直接給他提了一級,讓這位多年前因自請去地方而被眾人推崇的榜眼又出了一回名。
王恪飲了口酒,問林修齊道:“你不是去遂州任職了嗎?怎麽也跑回京了?”
當年林修齊成親後不久就請旨去了遂州,在府衙擔了個官職,現在任期還未滿。
“夫人想回京探親,遂州那邊也沒有什麽大事,我就正好把前兩次過年攢的假一起請了,陪她回來看看,正好也來給我嶽丈賀喜。”林修齊笑著解釋道。
陳知秋的父親陳大人如今已經調出了禦史台,成功升任禮部尚書,他們夫妻這次回京一是因為思念親人,二是為了順道來給陳省身賀喜。
王恪見林修齊說起此事滿臉紅光,彎了彎唇角,心中倒沒有什麽嫉妒之情。
他與林修齊說來還是不太一樣的,林家和陳家都是累世官宦,而他的家族往上數三代才有位知府,還是黠州地界的。
也是因此,家裏始終希望他的婚事能對今後的仕途有些助力,當年在得知他一心一意要娶出身商賈之家的夫人後許多人還來勸說他,但他自己其實不怎麽在乎這些。
就連這次被調回京他也並不是多在意,倒是自家夫人很是歡欣,連帶著他也高興不少。
他做事向來隻求問心無愧,其餘的在他眼裏都是不必理會的旁枝末節,隨人說去吧。
兩人又喝了幾杯,有些微醺,卻不至於醉。
不遠處的一座酒樓內,也有兩位當年的士子在喝酒。
丁向臨執著酒壺給廖至儒倒了杯酒,笑著問道:“我昨日怎麽瞧見你從舞夢樓那邊的小巷裏出來?”
此時的廖至儒已經成親,還育有一女,現下正在禦史台供職。
廖至儒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樓大人拉著我去等工部胡大人來著。”
說是等人,其實是去逮人的。
工部的胡大人雖年過四旬,卻是出了名的風流。因他家裏世代官宦,自己又娶了個宗室女子,再加上本身會做人,朝中眾人對他的風流韻事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近日,京城風氣有些浮動,樓禦史和幾個同僚商量了一下,決定抓個典型正正風氣,這才盯上了有風流名聲的胡大人。
但這位胡大人聰明極了,他從來不會連續去一個地方兩天,也沒有一直相好的姑娘。他通常是今日想紅袖添香了就去千詩樓,明日想看舞聽曲兒了就去舞夢樓,京城的青樓就沒有他不曾去過的。
總之,他的行蹤全隨心情,想堵人都不好堵,他家夫人也因此從來沒抓住過他,隻能在家裏“捕風捉影”。
故而這次樓大人特地派了個機靈的小廝一路跟著胡大人,親眼看著他進了舞夢樓,才去通知的樓大人,而樓大人聞訊後立即拉著廖至儒去了舞夢樓蹲點逮人。
“可等著了?丁向臨笑著問道。
“得信跑了。”廖至儒道。
丁向臨輕笑一聲道:“胡大人人脈廣,你們雖是悄悄候在巷子裏的,但也難免被人認出來。”
廖至儒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我倒沒什麽,隻是樓大人的心情不怎麽好。”
也是,原本完美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還被舞夢樓的姑娘們擠兌的滿頭大汗,樓大人也是頭一回。
想來他吃了這麽大個苦頭,應該會消停兩日了,至少他先得跟自家夫人解釋清楚他當日臉上為何會有胭脂,衣物上又為何會有香粉。
也正是因為這個,胡大人才靈機一動,在溜走前特意讓舞夢樓的姑娘們去撲人的。
酒過三巡,廖至儒有些醉了,他看著手裏的酒杯,歎了口氣道:“當初咱們四個一起遊玩京城的那段日子可真是輕鬆啊。”
丁向臨也若有所感,輕輕歎了一聲。
“聽說程兄前兩天被派去了兵部,我上次見他還是在年節晚宴上。”廖至儒歎道,“倒是尹融兄至今還在翰林院修書。”
“陛下是看他字寫得好才留他在那的。”丁向臨笑道。
廖至儒想起尹融行書時的瀟灑勁,讚同地點了點頭,又與丁向臨碰了一杯。
沉默了一會兒,丁向臨開口說道:“至儒,咱們兩個認識也有幾年了吧。”
廖至儒睜了睜有些醉意的眼睛,笑著點了下頭,“是啊,咱們見麵的時候都還沒成親呢,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丁向臨聞言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還在家裏的小女兒。
他好像有些醉了。
“你夫人不是快生了嗎?”丁向臨拍了拍廖至儒的肩膀,大笑道,“正好我家女兒才兩個月,你這次若
得的是個男孩,咱們兩家便定個娃娃親如何?”
廖至儒的第一個孩子與他一樣都是女孩,隻不過比他的女兒大了兩歲。
廖至儒聽了丁向臨要結娃娃親的話,立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丁向臨撫掌說了聲好,又道:“那我的女兒今後就是你的兒媳婦了,你這個未來公公可得好好疼她,把她當親女兒寵。”
丁向臨似乎是喝醉了,他平日從來都是內斂的,今日卻如此多話,翻來覆去都是說家裏的女兒,不過已經半醉的廖至儒並沒有察覺出來,隻滿口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