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陽壽
原來老張在認識我們之前,曾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迫使他不得不為自己準備一口棺材,還有奉送陰間的紮紙人。
老張在胡同巷口開這個喪葬鋪子已經有不少年頭了,他不光為人家算命看相,還給人選風水地穴,保家宅平安,往遠處了不說,凡是跟陰陽道學有關的事宜他都幹過,日子過得雖不富裕,但也不緊張,靠這個糊口飯錢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直到那一天附近有老人死了,他去給那戶人家選了墳位,主人家為了答謝他便硬要請他喝酒,宴席一擺三杯兩盞酒水下肚之後,老張看天色不早就要告辭回家,但他回去的路上卻碰上了一個熟人,說來有點離奇,這個熟人就是前幾年因病去世的老陳,也住在胡同巷子裏,算起來跟他是半個鄰居,老陳生前也跟老張有過往來,他最信的就是老張給自己看相算命,活著的時候就是靠老張他才避過了不少禍端,為此他非常感謝老張。
老陳不是冤死,而是自然死亡,所以沒有任何怨氣,相反他在有生之年過的是無憂無慮,子孫滿堂,晚輩孝順,就連臨走之前都是笑著的。
而老張本就是茅山道士出身,他對於鬼魂早已見怪不怪,隻不過有些好奇為何去世的老鄰居無緣無故又回陽間來了,難道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他按捺不住便上前打了個招呼,想從對方口中套點東西出來,如果對方還有未了的心願,他也準備再搭把手,好讓老陳走得安心。
老陳自然是認識他的,一人一鬼剛碰頭卻如親人一般,老張便把心頭疑問說出來了,那老陳卻笑著告訴了他緣由,原來老陳生前做了許多善事,死後又走得極其安詳,到了陰司那兒之後幾乎沒判什麽刑,反而是謀了個小鬼差事,做的工作專門就是到陽間暗自探查那些不願銷陰賬的死鬼,這工作說危險也不算危險,但若說絕對安全,那也不盡然,畢竟鬼魂也分善惡,隻不過大多數都是惡,極少數為善。
說白了就是給各路引魂使者,諸如牛頭馬麵等打雜。
於是老張趕緊叫住了他,說要請他喝酒順便敘敘舊,老陳雖為鬼差但也不能在陽間逗留太久,他這是剛辦完事就準備回去報道了,可拗不過老張的盛情,老張還拍著胸脯說:“我馬上回去給你的上司,牛頭陰帥和馬麵陰帥燒一百刀香燭,另外還捆三十個侍女紙人給無常二位陰司送去,讓他們通融通融。”
於是,老張連忙回去按照約定燒了一百刀香燭,還把僅存的那些紮紙人全搬了出來按照祭祀禮數給送到了黑白無常兩位陰司手裏。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那牛頭馬麵和黑白無常,既然收了人家的禮物和香燭,也就不再為難老陳,借血書回了個信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反正陰間時辰和陽間不同,就算他晚回去幾個小時在陰間也不過眨眼之間,隻要不被夜遊神逮到,誰會注意這些細節。
請鬼喝酒,這事兒要是常人還真辦不了,可老張在茅山從小學到大,道行雖不高,但這些法子對於他來說,根本不再話下,古書曾記載:“幽魂宴請之席,須柳為五鬼而備。”
意思很明白,柳樹酌酒為陰酒,古代祭奠死人時以柳樹枝浸泡的白酒撒在地上以示敬意,此為撒酒致敬的由來。
老張準備完了,便和老陳在自家門口喝了起來,其實柳樹枝泡的酒活人喝起來是非常難喝的,而死人卻能嚐得津津有味,卻柳樹枝對鬼魂有迷魂效果,沒幾杯下肚老陳便有些醉了。
活人一喝酒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而鬼差也一樣,兩人東拉西扯的閑聊一陣,老張便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老陳告訴他,你本還有八年陽壽,因五弊三缺正好缺的是壽線,所以減去了兩年,你就還有六年。
老張一聽心頭就有點發慌,他是知道自己年紀過大,活不太久但沒想到會這麽快,但他很激靈,知道凡是命數都有逆轉之機,此乃天命難違,就算是閻羅王都改不了,其實世間常有這樣的例子,有的人本應該死了,卻奇跡般的生還了,這就是逆轉之機,俗話來講就是命不該絕。
對方口風不緊,幾番試探便抖出了底細,“你要改命也容易,那就是趁現在多行善事,尤其是積攢陰德的事情更是不能放過,然後你還得準備一口棺材,記住一定要是桃木做的,這棺材是給你自己用的,等你時辰到了往裏麵一躺,勾魂使者來勾你魂魄的時候就不敢靠近這棺材了,你便可躲過一劫,最後就是善了,勾魂使者勾不到你的魂魄,肯定是要回陰司處報道的,你就自己親手紮七七十四九個紙人給管你陽壽的那個陰司送過去,就當是買人情,七七四十九乃難為之數,他若不收下這筆厚禮,肯定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你照我說的這麽去做,別的不說,多活至少八年。”
之後老張便把老陳送走了,他想了一想積攢陰德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自己開個喪葬鋪子了,給人算命看相那是給活人幹的活兒,而喪葬鋪子經營起來那就算是給諸位死者行了方便,也算是積攢陰德,而且這辦法比一般的法子還要好。
所以他才會早早給自己找木材做棺,紮紙人,直到我們出現。
他敘說完了之後,我和薑麗都沉默著,沒想到老張的壽命居然如此之短,如果那鬼差告訴他的辦法可行的話,倒的確值得一試,我拍拍老張的肩膀安慰道:“這事兒我們也不怪你,別放在心上。”
老張一下像老了十多歲一般,臉上皺紋加深了許多,對於我的寬慰和理解隻能是默默點頭,他隨後又道:“這事兒,你們可千萬不能出去亂講,人家老陳幫了我一個大忙,要是走漏了風聲,他可得受罪了。”
對此,我和薑麗卻都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