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站在雪山上的人
我和李柏其實心裏不以為然,我們連六千多海拔的崗紮日都去了,根本沒事。
但我們都忘了一點,人海拔是有那麽高,可我們並沒有登頂,隻在半山腰上來回溜達,還提前吃了不少抗高反的藥物,就那還照樣出現不適,這會兒不以為然肯定是要收智商稅的。
果然,晚上我和李柏開始出現頭疼、頭暈,甚至有點幹嘔的狀況,要死不活的趴在鋪上,心裏那個後悔呀,千裏馬都趕不上。
“不是有供氧嗎,供了嗎?”李柏哼哼唧唧的說,他比我嚴重,我現在徹底了解那句身體較好的人比一般人更容易高反的話。
封珩沒理他,我更沒力氣理他,我想要不是車廂已經供氧,我倆肯定症狀更明顯。
這一晚上經曆的就是這種要死不活的折磨,十二點前後我突然清醒了一陣,車窗外已經從荒涼高山盆地變成了一座座連綿起伏的雪山。
“這到哪兒了?”我勉強撐起身體,在黑壓壓的窗外看到一個小小的亮點,起初我以為是山上建築發出的光,漸漸的發現那亮點竟然會移動。
封珩也盯著亮點看,低聲說道,“昆侖山口。”
記憶裏就這麽一句對話,接下來我怎麽睡著的一點沒印象。第二天一早迷迷瞪瞪坐起身,先喝了口水,發現身體好多了,這才知道快到那曲了,那段高海拔中的高海拔已經過去了。
“昨晚上是有人舉著強光手電吧,我咋看著像個人。”雖然大晚上且還在雪山上,除非瘋了,否則誰會站在那裏舉著手電溜達。
但我覺得自己沒看錯,那就是個人,可又覺得自己這眼神,還有許多別的因素,我又懷疑自己看錯了,隻能尋求封珩給個答案。
矛盾之下我迫切希望他能說的準確點,千萬別敷衍的給我一個嗯或者哦之類的回答。
“嗯。”
想什麽來什麽,這人還真就隻給我一個嗯字,我真是想打打不過,想罵又不敢,心裏簡直跟貓抓一樣,比高反還難受。
“是人,你會再見到他,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去一趟拉薩。”封珩大喘氣的緩衝期十足十的長,不過好歹給我答案了,我也就鬆了口氣。
隨後又被另一個問題給困擾住,遲早我會再見到那個站在雪山上的人,難道我們目的地不是拉薩,隻是要去拉薩中轉嗎?
可昆侖山口離拉薩可不近,這麽中轉合適嗎?
而且給我發短信的號碼歸屬地是西藏,我以為我們要找的地方和人都在西藏。。。。。。
我沒繼續問,把這些疑問埋在心裏,反正早晚都得知道答案,且對我並沒有什麽影響,我被瞞著跟著瞎跑也不是一次兩次,早習慣了。
火車到達拉薩站已經是中午,下車第一件事自然是吃,也不知道是昨晚折騰的,還是長時間沒好好吃一頓飯的緣故,我和李柏那叫一個餓狼撲食,差點沒把人老板給嚇著,看樣子還以為我們要搶劫。
“我吃,吃那個,肥腸粉,再來一碗米飯,隨便倆菜。”李柏快速點了菜,話說完人都還沒走到桌子旁,可見是給餓狠了。
我轉著腦袋看了一遍牆上的菜單,也要了肥腸粉和兩碗米飯,然後讓老板把李柏要的倆菜弄成一葷一素。
交代妥當,我問封珩還要吃別的啥不,我們倆都是兩份飯,就他我隻給要了一份米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飽。
他搖頭說不用,夠吃。
粉上的比較快,我和李柏風卷殘雲,肚子裏才算稍微有點飽的感覺,就等著米飯上來徹底吃飽。
這家餐廳味道很不錯,吃飽喝足後我和李柏順道打包了兩塊土豆餅和一杯藏式奶茶,聞著都覺得口水直流。
在拉薩街頭走了半個多小時,我開始有些氣喘,這跟負重前行差不多,於是問封珩目的地還有多遠,他說沒有目的地,我們需要在這裏轉悠找一個人。
哎喲我去,我當時真想一屁股坐地上,撒潑耍賴表示不走,但我沒敢,我還要臉。
想想哥最初那淡定睿智的模樣,再想想現在這幅德行,真是越活越猥瑣,越活越慫蛋。
“咱們找誰?”李柏一手掕著奶茶一手掕著土豆餅,一雙眼睛四處瞎晃,時不時露出奇異的光來。
這家夥看起來像是旅遊來的,對沒見過的地方和民族習慣十分好奇,時不時就想過去摸一摸街邊特色,看一看人家朝聖念經。
“一個向導,你們應該見過。”
封珩說話間,我已經看到一個比較熟悉的人從一家小店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塊絳色唐卡,正滿臉歡喜。
“不會是他吧。”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說,沒想到封珩竟然嗯了一聲,直接朝那人走過去。
我去,找人用得著這麽神神秘秘的嗎,還非得弄成偶遇,幹啥,一個大老爺們又不是漂亮姑娘,至於嗎。
趙岡看起來比在羅布泊時還要滄桑一點,皮膚黝黑,臉上皺紋幾乎堆滿,一看見我們立刻驚訝的朝我們跑過來。
“你們怎麽在這裏,老爺子呢?沒跟你們一起呀。”他說著看向我,我搖頭說沒有,爺爺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封珩沒給趙岡再次發出疑問的機會,直接了當說道,“我們需要你當向導進入昆侖山。”
“啥?”
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驚訝完又相互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懵逼。
趙岡把手裏的唐卡往懷裏一揣,有點不解的問,“這時候進昆侖山並不理智,都已經快月底了,差不多到大雪封山的時間,這時候進去,能趕得上出來嗎?”
我想起大雪紛飛的昆侖山口,有點不確定的看向封珩。
“無妨,我們要去的地方並不深入,你隻要帶我們進去,自然有人接應,至於出來也不礙事,葉風婉會安排好。”
前頭是對趙岡說,最後一句是對我說,我這才放下心,但想起在崗紮日那種刺骨的寒冷,又在心裏結結實實抵觸起來。
我攏了攏衣服,等著趙岡怎麽說。
“那行,不過去之前咱們先準備準備,這時候山裏到處冰天雪地,一般裝備根本走不遠。”
隨後趙岡帶我們去了他在拉薩的家,一進門就見識到了完完全全的藏式民居布置,我覺得很新鮮,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民族特色濃鬱的民居,心裏多少還帶著點興奮。
“你們今晚先住在這裏,晚點等準備好咱們再出發。”他說著就給我們一人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酥油茶,那個香啊,我連客氣都顧不上,先嚐了一口,果然很濃鬱很純正。
封珩飲食方麵一向姿態端正美好,這會兒也不會改變,端起酥油茶淺酌一口,低聲說,“不用,兩天後出發,葉風婉的東西會從格爾木送到昆侖山口。”
趙岡愣了一下,哦了一聲,點點頭說好。
接下來兩天我盡量讓自己放鬆,和李柏在拉薩好好當了一回遊客,並請趙岡當導遊,隻是沒有給發工資而已。
拉薩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城市,天藍湖美,布達拉宮和大昭寺都有著十分神秘的藏族文化氣息,佛教氣氛也十分濃鬱,適合洗滌心靈,感悟人生。
但我更多喜歡這裏的青稞酒,讓我這個不怎麽喜歡喝酒的人都愛不釋手。
在街頭巷尾,我看到過不少一路從遠方跪拜來的朝聖人,每個人臉上都有即將功德圓滿的幸福滿足感,他們的信仰是我理解不了卻能感動的存在。
“看著都辛苦,你說我咋就做不到啊。”李柏一臉感概的看著一個朝聖人走遠,“咱是不是活的太粗糙了點?”
我原本不想回答,可他這一句問話實在讓我有點受不了,他都活的太粗糙,那我算是活著嗎?他好歹去部隊為國家效力過幾年,我連兵都當不了。
“沒事,你好歹當過兵,雖然現在混日子,將來國家有需要還會要你,我這才叫活的粗糙。”唉,想想自己連交稅的能力都沒有,著實心酸無比。
李柏一想也是,拍了拍我肩膀,“行,你這一番話說的很好,獎勵一個棒棒糖,乖。”
“滾滾滾,不要臉。”我伸手接過棒棒糖,一臉不屑的罵了他兩句。
“唉,對了,我聽你跟封珩說什麽站在雪山上的人是咋回事,我咋沒看到。”他吃著一顆糖含糊不清的問我。
我想了想把火車上那晚看到的東給跟他說了一遍,順道明確表明是封珩跟我說那確實是個人,不是我看錯之類的。
他感到不可思議,問我們倆這還是眼嗎,怎麽能在大半夜看到遠處雪山上的亮點,還確定那就是個人。
我聳聳肩,這個問題我後來也想過,又覺即便我錯了,封珩應該不會也跟著一起錯,所以也就理所當然忽略了這個BUG。
而且看封珩的反應,他應該知道那個站在雪山上的人是誰,或者說是來自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