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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永州誤(3)

  忘憂帶著草帽衣衫破爛與精致打扮的王鈺走在大街上真是格格不入。


  王姐為了顯示自己裝扮男子頗有心德,整整墊高了三寸,與一般男子身高無異。甚至與忘憂一般貼了胡子,偽造喉結。可她生聲音甜美,再怎麽偽裝也像不了男子的聲音,這點與忘憂相差甚遠。


  “你們,別跟上來了。”剛出了街角王鈺便迫不及待趕身邊的丫鬟和廝走,他們麵麵相覷,既不敢上前又不敢違抗老爺的命令,煞是為難。


  王鈺一瞪眼,從腰間取下錢袋拋給一個廝:“我娘了我可以自由活動,你們要違抗主母的命令嗎?放心吧,酉時我便回,你們不會挨罰。”


  廝接了錢終於鬆了口,招呼身邊的人後退:“那的們就告退了。”


  王鈺滿意地點零頭,拉著忘憂的手臂轉身,又突然想起她們現在皆是男裝,立馬放下,為緩解尷尬假裝晃了晃手,左顧右盼哼著曲兒。


  聽聞京都莫侍郎家幼女隻因偷跑出來時風吹開麵紗被陌生男子看見了麵容,就被關在地窖至死。王鈺不僅可以隨意出門還能至酉時而回,真改變了忘憂對寧國人固有刻板的想法。


  “花月橋人來人往,殿下才不會在那裏。他喜歡清淨,幹淨有書香味的書院才對呢。”王鈺隱藏不了自己的聲音索性也不偽裝了,便好像是一個男人有了女人聲音,聽得忘憂在心中暗笑,“你看,殿下給你的是詩句,詩句啊,多有文化氣息,肯定在書院沒錯的!”


  於是忘憂鬼迷心竅般第一次跟隨王鈺來到書院,與學生麵麵相覷,還被夫子趕了出來。


  “哎呀,肯定在書攤附近,我們去集市!”王鈺拍了拍腦袋,不好意思地笑著。


  於是忘憂鬼迷心竅般第二次跟隨王鈺來到書攤,王大姐當場被老板忽悠買了一堆話本,上頭還有兩個人打架的畫兒。卻連宇文淵的影子都沒見著。


  “難不成真在花月橋。”王鈺吃了一驚,好像顛覆了她的認知般。


  忘憂已是滿臉黑線,果然不可靠,非常不可靠!


  “和我走。”


  “去哪啊,哎哎哎,慢點!”


  ……


  王鈺一抬頭,匾額上題著“醉仙樓”。她隨即猛拍腦袋,李白不就是醉仙嗎,她怎麽把這忘了。從前文常背得死去活來,考試還不都挑不會的……就算來了這裏也一樣!正當她回神,忘憂早走了進去,人影都沒了,她一跺腳,一個個的都不帶她玩!

  醉仙樓底樓人聲鼎沸,幾乎客滿,二樓是包廂,關著門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異常,偶爾傳出幾聲混雜的樂器聲也很快被人聲淹沒。


  可她沒看見忘憂的身影,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該不會是嫌她麻煩,故意丟下她的?還是頭一回有人戲弄她!


  未等她轉身離去,忘憂的身影又出現在她視野裏,還招手讓她跟上。


  不對,確實不對,在忘憂消失的時間裏,她一定做了什麽。雖然心中疑慮,王鈺還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客官裏麵請。”二艱難地在人群裏辟了一條路引著忘憂與王鈺來到一處空位子旁:“飯點人多,不介意拚桌吧?”


  王鈺看著那桌坐著二個大漢,已是滿臉嫌棄,可忘憂竟毫不猶豫挨著大漢坐下,她也不得不挑了個離大漢們最遠的座子坐了。


  殿下怎麽可能在這種低俗地方,滿堂子酒味……她心裏直犯嘀咕,默默擰住鼻子。


  “隨便來點飯菜就校”忘憂拿出一兩銀子遞給二,二立刻掂拎銀子,眉開眼笑:“好嘞!”


  “有沒有搞錯,一兩銀子誒,我們吃得完嗎?”王鈺帶著濃重的鼻音,悄悄扯了下忘憂衣袖。若她沒記錯,一兩銀子可是她家粗使夥計一個月工錢。


  “你王家這麽有錢,還在乎一兩銀子?”忘憂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不對,一兩是她的錢,又不是王鈺的錢。


  王鈺擺了擺手:“浪費可恥,知道吧。”她看了一眼鄰座的大漢,湊到忘憂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兩個人好像坐了很久的樣子,盤子都空了,又不加菜還要占地方,真沒素質。”


  忘憂抿嘴笑著,可不是嘛,她問過廝,就屬這兩人呆得時間最久。


  這兩大漢對視一眼又將目光移回二樓的包廂。他們以極慢速度吃著麵前盤子裏僅剩的幾粒花生米,恨不能掰成幾半。


  王鈺正又要吐槽他們摳門,忘憂卻一把挑起碗碟向其中一個大漢扔去,看得她目瞪口呆。


  好在對方穩穩接住,扣在桌上,也沒有盛氣淩饒模樣:“兄弟腕力不行,挑釁做甚?”


  “江河萬古流。”忘憂話一出口,兩位大漢麵麵相覷,其中一饒目光越過忘憂向不知哪個容了眼色。


  “原來是空子。”忘憂一笑,挑出令牌在他們眼前一晃,“我要見你們家主子。”


  王鈺覺得周圍雖然熱鬧,但此刻處處充滿危險,暗中好像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們。特別是忘憂方才的舉動,無疑點燃了整個危機四伏的局麵。


  她暗中扯了扯忘憂的衣角,低聲道:“你是不是弄錯了,這些不是殿下的人。”


  忘憂反握住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宮裏的人,怎麽還黑話。”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轉了轉手腕,一副要挾的模樣。


  方才那塊令牌是暉王殿下手下,他們可不記得自己家主子吩咐過要與暉王有來往。


  “內應嘛。”忘憂看見二端著菜上來,將一盤炒菜擺在他們麵前,“你們也在監視六殿下?”


  其中一個大漢喝了口酒,彈憐酒碗,另一個隻顧吃菜也不言語。


  王鈺暗中掐了忘憂一下,周圍的人好像又聚過來了一點,早知道她就不出來了,怕是今要折在這裏。


  忘憂並不比王鈺好多少,剛開始她並不確定,第一番試探明他們不是江湖中人,第二番試探又證明他們不是宇文淵的人,而且來自寧皇宮。


  一大批探子聚集於此,一定與宇文淵有關,但真是本人還是脫身計,她倒是真不知。


  拖延了那麽久,宇文淵現在就算不知道這件事,王府的人也應該知道了。王海瑞怎麽可能真的放心王鈺和一個陌生人出來?


  忘憂又將自己這兒的一道排骨挪了過去,做出請的姿勢,她又握著王鈺的手,悄悄在她手心寫了個“裝”字。


  裝?王鈺心中正琢磨著什麽意思,對麵那個夾材大漢竟動了手,一竹筒的筷子飛了過來,忘憂打落了大多數,卻還是有些砸在了王鈺身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隻是有敏銳的人已爆發出尖叫,搶先一步衝了出去,另一些後知後覺也明白了意思,摔了個踉蹌。


  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忘憂的意思,躲在桌邊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拔高了音量:“打人了,打人了,還有沒有理了!”


  一時間從門口衝出幾個高大漢子將這裏團團圍住,那些個要衝出去的擠破了腦袋也未撼動人牆分毫。


  “給本……公子把他們都抓起來!”王鈺見是熟悉的麵孔,徹底放下了心。她蹲著笨拙地悄悄移出打鬥中心,好幾次什麽桌子椅子要朝她飛來,都被忘憂一一化解。


  她轉頭注視著忘憂打鬥時英姿颯爽的模樣,麵對著兩個大漢的攻擊,那柄象牙扇一開一合便是奪目,就算身上穿得破破爛爛,她還是忍不住打call:這個女人,A爆了!


  當然了,這種時刻她怎麽能當豬隊友,趁對方還沒有將注意力轉向她,便一口氣跑到靠近自己饒窗邊。


  “姐。”一個離她最近的漢子紅著臉輕聲打了個招呼。


  “是我娘的人?”


  “是。”漢子又點零頭,仿佛眼前隻有王鈺,不見了另一邊激烈的打鬥糾纏。


  唉,是娘的人。娘最討厭多管閑事了。


  “哥哥,快去幫幫那邊的公子,好不好?”王鈺眨巴眨巴眼,聲音柔柔和和,盡是撒嬌姿態。


  “這個……”那漢子揉了揉頭,臉漲得更紅了,“主母隻叫我們保護您,沒有吩咐其他。”


  嘁,果然。


  王鈺瞬間變成了一副“要你何用”的臉色,不再搭理別人,有些擔憂地望向忘憂方向。


  數不清的人影堵在漢子組成的人牆前,喧鬧錯落的呼救聲好似雷鳴一般。夾雜著身體碰撞時響起的呼嘯,其中一名與忘憂糾纏的探子應聲飛了出去,痛苦地倒在地上。


  忘憂行雲流水般收回扇子,方才不過化解了其中一方攻勢,誰讓另一個急躁地發起攻擊,兩相撞擊才出現如今的局麵。


  真是步步使了殺眨

  另一個探子雖未倒下,但痛苦地捂著手臂,沒有想到剛才一下竟打在自己人身上。他低喝一聲,又掄起拳頭向忘憂砸去。


  忽然人群中炸開一道縫,隻聽到電閃一般鞭子鳴動,一根鞭子纏住大漢的左手,離忘憂隻差三寸,卻怎麽也揮不下去,他臉部青筋爆出,幾乎將牙咬碎。


  從人縫間又橫飛出三根鞭子分別纏住大漢的手腳,這才迫使他跪倒在地。忘憂退後幾步,看清鞭子另一端是四位身穿褐紅衣衫上寫黑色大字“捕”的年輕捕快。


  王鈺見狀連忙來到窗邊,隻見王昌義遠遠帶著一隊捕快正匆匆趕來,她推開窗子使勁揮了揮手:“大哥,我在這兒!”


  王昌義是王海瑞的養子,原是流民,因人品過硬,才能出眾,十歲時被挑來做繼子,如今年及弱冠,在永州衙門供職。


  “例行公事。”王昌義看見自己妹妹一身男裝也沒有太多驚訝,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下令封鎖醉仙樓,大漢的人牆打開一個缺口,取而代之的是帶刀捕快。


  很快,一隊捕快拔刀從裏麵壓出幾個平民打扮的人,隻是醉仙樓中一個人都沒放出,不滿聲夾雜著求饒聲沸沸揚揚,其中與忘憂動了手被打倒在地的探子一個勁喊冤:“大人,草民根本不認識他們,無故被打,還請大人做主啊!”


  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的探子押了出來,他已經鼻青臉腫,狠狠朝王昌義啐了一口。


  王昌義沒有理會,他看了從醉仙樓裏悠哉遊哉出來的忘憂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把柄象牙扇上,又很快移開目光,語氣裏隻剩一派嚴肅:“永州戒嚴,嚴禁私鬥,方才鬧事的全部帶走。”


  王鈺早見機從相熟的捕快那兒鑽了出來,見幾個捕快來到忘憂身邊,使勁給王昌義使眼色,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大哥……”


  可王昌義像是沒看見一般,拂袖甩開了王鈺的手,轉身間左指一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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