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染缸與本真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王鈺在一旁插上蠟燭,點起火,打著拍子唱著生日歌。先前被她教過的幾人也一起跟唱著,尤其是柳寧開心地高唱,圍在蛋糕周圍已迫不及待。
宇文鈞被抱在吳子實手上,聽著眾饒祝福也跟著拍手笑起來。
“祝鈞兒每都能開心,茁壯成長,以後又高又帥~”王鈺雙手合十在蠟燭前許下願望,吳子實也接著道:“希望鈞兒以後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我一定全力支持!”
“希望阿鈞以後都可以與我們一起玩。”柳寧在一旁笑著,隨即接道。
“當然可以呀。”王鈺柔聲回應著,“鈞兒還不會太多話,還有誰一起幫他許願?”
她的目光落在忘憂與宇文淵身上,忘憂看了看宇文淵,他開口道:“希望我們,每年都能這樣給鈞兒過生日。”
忘憂心下一沉,這樣的願望……她怕是做不到。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展露笑顏:“希望我們許下的願望都能實現。”
“這個願望好!”吳子實笑著,將蠟燭吹滅:“那就好了,以後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要一起給鈞兒過生日!”
忘憂看著每個人臉上的笑臉心中卻是沉沉的苦澀,可還是應和著。宇文淵似乎看出她的不悅,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王鈺從一旁拿出一個玩意兒,隻輕輕一吹便發出聲音,一端卷起的紙條長長被吹出去,惹得柳寧又想討來玩。
眾人見狀,不由感慨王鈺童心未泯。
“切蛋糕咯!”她舉起刀心切分著奶油蛋糕,一旁的盤子裏還歪著方才點燃的蠟燭,“可惜我不會做和老家那邊一樣的蠟燭。我和你們,我老家那邊的蠟燭五顏六色,有各種各樣的形狀,還可以插在蛋糕上可好看了。我記得我時候那會兒,還有菡萏形狀的蠟燭,隻要點燃中間,它就能一邊彈開花瓣變成盛開的荷花一邊唱著生日歌。”
“哇,那一定很好看吧?”柳寧心從她手中接過蛋糕也不著急吃,似乎還想讓王鈺更多趣事。
“永州還有這樣的蠟燭?”吳子實聽著她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忘憂卻知道,王鈺口中的“老家”並不是永州。
“好看的東西多著,你不知道的東西也多著呢。”王鈺將蛋糕分給眾人,特意留了塊切得最完整最幹淨的給顏懷,“快嚐嚐吧。誒,不過先好了,要是太難吃也不可以表現出來,好吃一定要使勁誇我!”
“懂!”
眾人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嚐了,沒想到卻是格外的香甜!
王鈺品嚐到第一口也有一瞬晃神,呐這口感,是幸福的味道!
隻挑一口蛋糕放入口中,根本不用嚼,含在口中一會兒就化了,唇齒間留下淡淡清香。細細回味,奶油濃濃的氣息回旋在口中,是先前從未嚐過的滋味。
“王姐姐,這蛋糕真好吃!”柳寧仰頭對著王鈺笑著,露出正換牙缺了幾顆的一排牙齒。
“孩子都不能多吃啊。”王鈺屈膝抹去柳寧嘴巴的奶油,“真是個饞貓~”
“這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甜食!”吳子實也讚不絕口,“你都是從哪裏學來這些新奇的玩意兒,我敢肯定永州沒有這些東西!”
“因為我是仙女,某日上頭托夢,我就會啦。”王鈺又向他的碗中添了一勺奶油,“好吃就多吃點,這麽多還堵不是你問東問西的嘴呀。”
眾人被二饒言語逗樂了,一整個下午都在陪孩子們玩耍的歡快氣氛裏度過。
忘憂暫時忘卻了煩惱,她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停留在童真的美好……
一直到了晚上,柳瑛加入廚房親自動手做起麵條。長壽麵,這亦是生辰必備,何況王鈺選的這家酒樓麵食乃是京都一絕,盛名在外又怎能不讓人垂涎三尺呢。
忘憂在外頭吹著晚風,隨著色漸漸陰沉,街道上還殘存著零星幾盞燈籠,也就酒樓附近依舊燈火通明。
她回過頭看著與孩子們嬉鬧著的宇文淵不由得一笑,他一定很喜歡孩子吧。
也不知在外吹了多久,她的右肩忽而被人輕拍一下,向右邊望去,承沄不知何時站到身側:“夫人,我想與你談談。”
忘憂低垂眼睫:“為的是吳王妃和攝政王妃?”
“也不全是。”承沄一身功夫出神入化,並未驚動屋內任何人,“這幾日我想了很多,總覺得大家都變了。”
“夫人莫怪我話難聽。”承沄微微一頓,見忘憂沒有異議後接著道,“我聽吳王妃瘋了就去偷偷看了一眼,著實動了惻隱之心。先前好端端一人,如今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去問了趙孟星,他這個五大三粗的人沒有任何想法也就罷了,怎麽就連裴大人這樣儒雅心思細膩的人也絲毫不覺得她可憐。”
“如今又見了夫人。我覺得您似乎也沒有太多感觸……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您根本沒有去過隔離營,這隻是給吳王妃下的圈套罷了。”承沄聲音下去,這話確實難聽,可她不吐不快,“先前夫人叫我莫插手此事,我也聽了。可我又想著,若是事事都聽之任之,那是不是會有更多人因為我的冷漠付出代價。”
“入朝之前我總覺得人人懷揣著一顆報效朝廷,為下黎明著想的心,可如今看來卻是大變模樣。”
“裴大人也畏手畏腳,我們在樞密院也不得不聽從老將軍們的指令,即使他們是錯的。”
“夫人,請你告訴我,這對嗎?”
“到底是他們本性如此,還是被這官場逼成了這樣?”
承沄到最後顯然有些激動。官場、同僚與她想象中的不同,正如美好的幻境破滅了一般。
忘憂明白她的心意,一麵又羨慕著鄭國公將她保護得很好,還未曾見識過人心險惡。
“用一人之命保下百人和用百人之命保下一人,你選哪個?”忘憂輕輕側過身看著承沄義憤填膺的模樣,十分淡然地問出這個問題。
承沄吐了口氣:“自然是用一人之命保下百人。”
“若我告訴你,這一人是良善,而百人是奸邪呢?”
承沄被問得有些發懵:“這……還請夫人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