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a00267 真凶現蹤
心湖一步搶上截過,急急忙忙翻到最後一頁。
此時,焱飛煌突然對心鑒喝道:“殺心眉大師的凶手就是你,你殺心眉師兄時,他的血飛濺到了最後一頁上!”
焱飛煌的這一聲是皆憐花寶鑒中的攝魂術發出的,有虛弱人心智的功效,而且他言語間更是用了“心眉師兄”這種,隻有心鑒會用的稱呼。
心鑒這時心裏本就忐忑,更受了焱飛煌的攝魂術,又聽到他的話,心智被壓製下,急忙反駁道:“不可能,當時這本易筋經根本沒拿出……”
這句話沒完,但已經眾人嘩然。
心鑒滿麵驚惶,他隻覺腦袋發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把心裏話脫口而出。
若是平時焱飛煌的攝魂術未必能令他中招,但他此刻被一件件大事亂了心神,正是有機可乘。
百曉生沒有直麵攝魂術,不知其中利害,心中暗罵心鑒蠢材。
心湖大師長長歎了一聲,向焱飛煌雙手合十一禮。
焱飛煌保持著微笑,接下來的事交給少林,已不用他出手。
心鑒神情慌亂,他明白此刻情勢對自己極度不利,他一步步地後退,但同輩的心燭、心燈身形騰動,已阻住了他的退路,那兩人俱是麵色凝重,怒火自雙目透出。
心湖道:“七師弟,你竟下此毒手!”
心鑒垂死掙紮,道:“大師兄你要相信我,我方才隻是一時腦袋發暈,才說出這話……對,這是他的邪術!定是如此!”
心鑒怒指焱飛煌,他不知憐花寶鑒之事,隻是隱隱感覺焱飛煌那句話的語音有些怪異。
然而,既然脫口而出了真相,心湖大師又怎會再相信他,麵色黯淡,道:“單鶚,少林何曾虧待你,你為何做出這種事來?”
單鶚是心鑒的俗名,曾經的七巧書生,心湖如此喚他,便是已不承認他少林心鑒的身份,不承認他是少林佛門弟子。
單鶚汗如雨下,顫抖道:“師兄,我也是逼不得已。”
他忽然撲倒在地,道:“弟子是受了他人指使,才會一時糊塗。”
心湖大師怒眉一挑,厲聲道:“你受了誰的指使?”
百曉生忽然道:“在下已有所眉目。”
心湖道:“還請先生指教。”
百曉生視線環顧,抬起手來,忽然朝一個方向一指,道:“就是他。”
眾人聽他的聲音往那個方向看去,隻見竹葉紛亂,一名不起眼的僧人立於那裏。
這人是幕後黑手!?
就在眾人不解之際,一聲銳動忽地響起。
眾人視線轉去,百曉生已經製住心湖大師。
心湖歎息了一聲:“竟然是你。”
焱飛煌道:“這便是我想要說的那位幕後人物,不過我若早早出來你們必然不信,現在想必你們不會懷疑我了。。”
百曉生道:“小小年紀,卻是個通徹之人,可惜我最看不透的便是你。”
單鶚早已躍起,一手抄起了那部易筋經,道:“現在你們已經知道了,卻也晚了。”
他拍拍身上灰塵,神色囂狂的道:“我們現在要離開,你們誰敢阻攔,就等著和你們的掌門再見吧!”
焱飛煌身形一動,忽然攔在他們的出去上,依舊麵露微笑:“少林寺的事與我無幹,我也不想管,今次我來隻想見識一下易筋經,你們留下易筋經,我可以放你們離開。”
百曉生笑道:“那可巧了,易筋經我們同樣誌在必得。”
單鶚道:“還要麻煩幾位師兄攔住這個小子,我們要下山了。”
幾位少林首座怒不可遏,卻因為顧忌心湖的安慰,不敢動手。
心湖道:“一副臭皮囊,如何不舍,你們無需顧忌我。”
百曉生笑道:“心湖方丈果然超脫,不過你不顧及自己,難道連易筋經都不顧忌麽?”
然而,他這句才出口,笑容卻突然凝固。
劍光一閃,百曉生的喉嚨上多了一把劍。
他一直以心湖大師為盾牌,牢牢護住自己,他的咽喉就在心湖的麵門旁,他的咽喉僅僅是移動呼吸時露出了一縷空隙。
這一縷空隙轉瞬即逝,他咽喉隨時可避在心湖的要害之後。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敢冒險。
然劍光一閃,比閃電更快的一劍,插入他的咽喉!
阿飛依舊一臉冷漠,仿佛什麽都沒做,仿佛那把劍不是他的。
“你的話太多了麽。”
僅僅說了這麽一句,如此一句就決定了名動江湖之百曉生的落幕。
幾位少林首座急忙上前護住心湖。
心湖卻道:“捉住那個叛徒。”
焱飛煌的聲音響起:“不用麻煩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焱飛煌腳下躺著一人,正是單鶚,顯然他已被焱飛煌製住了穴道。
同時他的手上還有一本書,易筋經。
心湖看著少年的手,“多謝檀越為本寺除害,隻是易筋經乃是本寺重寶,還望交還,敝寺上下定感恩不盡。”
焱飛煌神色淡然,道:“我已表明過,我今次來就是為了易筋經,方丈好差的記性。”
心湖麵色一沉:“焱少俠究竟意欲何為?”
焱飛煌道:“意欲何為?我早已表露了,這本達摩易筋經便是我今次的目的,大師夠清楚了吧。”
心湖道:“老衲明白了,若是檀越執意如此,那我少林隻好得罪。”
然而,少林一方還未動作,阿飛突然開口:“你忘了這本易筋經是我帶來的,我不同意,誰也不能拿走它。”
心湖等人聞言,心中一喜,他們已經都見識過阿飛動若閃電的一劍,那等劍速絕非人力所能避開,若是阿飛和焱飛煌對上,兩敗俱傷之下,他們從焱飛煌手裏奪回易筋經的把握就能大大增加。
焱飛煌完全沒有感受到壓力,他道:“阿飛,我知道易筋經是你帶來的,這樣吧,我用另一件可令你心甘情願的把易筋經讓給我的東西來換。”
阿飛一雙眼瞳獵鷹般的銳利:“我對那東西沒有興趣,現在我感興趣的隻有一件事。”
焱飛煌問道:“何事?”
阿飛握緊手中的劍,一字一字道:“我們的劍,究竟誰更勝一籌?”
阿飛之前和李尋歡在同行了一段,那時李尋歡曾經說過,他的劍雖然快,卻未必能比得上焱飛煌的劍。
那時阿飛問李尋歡,焱飛煌的劍勝過他,難道焱飛煌能使出比他更快的劍速?
然而,李尋歡卻說:阿飛的劍或許是世上最快的劍,但焱飛煌的劍卻有可能是世上最強的劍。
劍快本就是為了強,如果已經強了,那劍速快不快,其實已不重要。
阿飛一直認為劍越快越好,那時他已暗暗下定決心,所以如果再遇到焱飛煌,一定要看看這把未必比快,卻比他更強的劍到底是什麽樣子。
焱飛煌神色一正,環顧四周,道:“阿飛,此時此刻可不適合比劍,我承認你的劍法很厲害,但以我如今之劍,你若想見全貌,還是不到火候”
阿飛沒有回應,或者說他以一往無回的眼神回應了。
話已說盡,不必再言。
話的盡頭是劍。
一場早已注定的對決!
沒人看見阿飛的劍是如何出鞘的,或許焱飛煌能看清,又或許連他都看不清阿飛拔劍的姿勢,但無論如何,焱飛煌根本沒有去關注這些。
他似乎沒有用眼睛,而是用感知卻品味阿飛的拔劍。
劍已出便是最深刻的語言。
阿飛的意思已很清楚,焱飛煌,你要麽出劍,要麽死!
阿飛不覺得焱飛煌是他真正的朋友,至少不是像李尋歡那樣的朋友。
他不能對李尋歡出劍,但若換成焱飛煌,他卻沒有顧忌。
麵對阿飛的逼戰,所有人的視線轉到焱飛煌的隨身之劍上,無論是白蛇、黑蛇、還是奪情劍。
然而,焱飛煌沒有出劍。
阿飛的劍已經令空氣染上殺氣,好似停滯了時間。
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這一擊的劍速,也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這一劍的決絕。
天下間的劍法都追求變化,但阿飛的劍卻純粹的沒有變化。
天下任何一派的劍法都桎梏於劈、刺、撩、掃、截、掛這些動作,但阿飛的劍法卻隻有刺。
事實上,阿飛的劍更像是箭!
焱飛煌有些驚異,阿飛的劍比他預計的要快一點。
阿飛的劍一看便知從來沒有繁複的變化,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刺。
這一刺他已不知練習了千萬遍,這一刺用出,對手唯一的下場那就是中劍。
這一劍用出,世間千萬武林高手皆很難避開,然而如此一劍,卻還是不能逼迫焱飛煌。
在阿飛劍鋒快要觸及到少年的時候,他身形動了。
焱飛煌向後急躍,一者順身發力趨近,一者逆身發力退後,但焱飛煌退後的速度卻比阿飛的劍更快。
少年在這一眨眼間便退了數丈,阿飛急刺的劍始終鎖定他的眉心。
但是在阿飛的劍氣要在焱飛煌眉心烙下的那一刻,焱飛煌又有動作。
他輕輕的探出手,凝出雙指,往阿飛的劍上一彈。
這一擊用上了折花手的手法,隻不過凝勁於指尖,這指風打在阿飛的劍身上,一記金鐵鏗鏘響徹。
江湖中目前最厲害的兩大年輕高手之交鋒,就如此在禪宗祖庭展開,即便在場有所有少林首座,包括掌門心湖大師,卻依舊無人能插手其中。
事實上,他們本就沒有插手的意思。
即便是人才濟濟,高手輩出的少林寺,也依舊無人能達到阿飛和焱飛煌的修為高度。
焱飛煌的指力並沒有耗費什麽精力苦練,這本就是折花手的靈活運用,阿飛的劍夠快,同時內力也大是不弱,因此焱飛煌這借由霸道內力使出的一指,並沒有完全蕩開阿飛的劍。
交拚的勁力四散,飛雪再度落下,落在了劍身上,落在了阿飛的濃眉上,落在了焱飛煌那由始至終從容的身影上。
阿飛又攻出一劍,比剛才還快的一劍,這一劍穿透了雪花,直挺挺刺向焱飛煌心口。
焱飛煌麵色巋然不動,神情間映照著冰雪,天地不驚。
那飄落的雪花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力量規束,不止是這一片雪花,更多的雪花在焱飛煌的手上凝聚,形成一道冰淩。
冰淩脆弱至極,但在焱飛煌手上卻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他向前一推,冰淩和劍鋒相對。
叮叮叮叮叮叮——!
金鳴響起,冰淩爆開四散,阿飛的劍也已停了下來。
阿飛冷冷的看著焱飛煌,眼神中好似依舊冰冷,卻又似透露一絲不甘。
“是我敗了。”
對於一名真正的劍客來說,失敗就要坦然麵對,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隻有看清彼此差距,才能彌補。
焱飛煌道:“你顯露了殺氣,卻沒有真正動殺心,這不是你最強的一劍。”
阿飛依舊冷漠,道:“敗了就是敗了。”言畢轉身欲走。
焱飛煌道:“等等,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阿飛道:“我寧死也不願意欠別人的。”
焱飛煌笑了:“或許,這件東西未必會讓你欠債……它關乎一個人,沈浪。”
阿飛停硬生生頓住,本已經轉過去的身子又轉回來。
他的眼中似乎有了難以察覺的溫度。
“東西給我。”
“拿去吧。”
阿飛接過焱飛煌拋來的東西,‘憐花寶鑒’四個字入眼。
王憐花同父異母的白飛飛,王憐花至交好友的沈浪,天下間沒人更有資格成為憐花寶鑒的主人,這本就該屬於他。
阿飛深深地看著焱飛煌,開口道:“這件東西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欠你的,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一定會把它還上。”
頓了頓,續道:“所以在我還清之前,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阿飛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白飛飛,知道王憐花和沈浪的關係,他現在真的很感激焱飛煌,更刻骨銘心地記下了這份恩情。
他相信少林寺的人困不住焱飛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焱飛煌的實力。
於是乎他離開了,速度極快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見識了阿飛的劍速,但此刻禪院中的僧眾才見識到阿飛那不輸於劍速的輕功。
他一掠數丈,從守住院牆僧眾的頭頂上飛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