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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難民攔路,騎虎難下

  “哈哈·····”


  夜色寥寥,馬車在百名護衛的護送下一路前行,轉瞬就消失在了崎嶇的山道間。


  第二日。


  琉璃一覺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漠河在門外候著。“主子,早上尚書大人派人來傳話了,說讓您早點過去,他有要事與您相商。”


  “知道了。”


  許是昨夜喝醉了的緣故,琉璃隻覺頭疼欲裂,一雙眼視物模糊,半點看不清麵前的場景。他撐著身子倚在床頭,低低問道;“什麽時辰了?”


  “午時了。”


  “什麽?”


  琉璃一下坐起身來,有些埋怨道“怎麽不早點叫醒本宮?”


  蘇亦彤剛剛離城,朝中事物頗多,他雖不喜朝堂,但有君陌殤與滿朝朝臣在,他怎麽也得做做樣子。隻是這上朝的第一天他便來了個玩忽職守,怕是會成為離第一個因為酒醉而耽誤正事的丞相。


  “這···”漠河有點委屈。“屬下叫過了。”


  “嗯?”微微皺眉,琉璃麵上不悅的神色不言而喻。


  “主子昨夜喝得多了,天快亮了才睡著,屬下連叫了好幾遍也沒叫醒。”


  “竟是本宮的緣故嗎?”扶了扶額,琉璃起身下榻,“你去尚書府通稟一聲,本宮這就過去。”


  “是。”


  漠河轉身出了丞相府就往尚書府去了。


  洗漱過後,琉璃換了身月白的袍子坐在大廳中發呆,一時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麽些年來,與他親近的人不多,兵部尚書算是其中一個。況且,當年若不是兵部尚書出手相救,他早就成了一個長埋黃土的死人。


  隻是朝堂之上人多眼雜,他怕過多親近尚書府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故而,這麽些年,除了要事,他也是甚少踏入尚書府。


  思及此,他連忙喚道“管家。”


  府裏的管家是尚書府的老人,乃是他當年另立府宅之時,兵部尚書衛連傑派遣照顧他的府中老人,與他也很是親近。


  “公子。”


  沒一會兒,老管家便來了,許是年過半百的緣故,腰始終弓著。


  “你去準備份厚重的禮物,我等會要回尚書府一趟。”自從當年從尚書府搬出來之後,他已經有很久不曾回去看過了,如今,風飛翼與蘇亦彤都不在朝中,所以他無需再避諱這些,更何況,事關重要,這一趟少不得。


  “公子終於要準備回去看看了嗎?”一聽他這話,老管家頓時有些熱淚盈眶,這都出府多少年了,平日也不見尚書府的人過來丞相府一趟,而自家公子為了避嫌,也大都是書信來往,從不登門,因此,他也是有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


  “嗯。”琉璃點頭,溫柔笑道;“老管家也去準備一下吧,我們一起去,”


  “好,好,好,”老管家一連應了三個好字。“老朽這就去準備。”


  天子與攝政王一走,都城的主心骨再次散了。官員們很有默契的蹲在街頭乞討,偶爾被幾個曾欺壓過的百姓拿著刀追的滿大街跑,卻也隻能打破牙齒和血吞,連跌叫苦,敢怒不敢言。


  隻因他們的皇帝陛下走的時候早就留了後手,每個官員人手一個影衛看顧,若有偷懶者,影衛們便直接拎了人掛在城牆上暴曬一整日。


  如此一來,那些不想遵從的官員也就學乖了,天不亮就起,等半夜街頭無人了才敢回府休息,飽餐一頓。


  當然,這個節骨眼上君陌殤也不閑著,他深知眼下正是蘇亦彤用人之際,所以早就派遣人去了汴州相鄰之地,用錢買人,以此擴大影閣。


  洛邑與汴州天災一起,百姓們人人自危,為了能活下去,已有大批難民朝著都城湧來。


  左隸領了聖旨趕赴洛邑,卻是才出了都城地界,便有難民在百裏外的村鎮集結擋住了大軍前去的路。


  “大人們,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求求你們,給點吃的吧。”


  “叔叔伯伯···奴家已經好幾天不曾吃喝了,求求你們行行好,就賞一口幹糧吧···”


  烈日炎炎。


  衣衫破爛的百姓坐於官道中央,大有抵死攔路之意,然而前麵的村莊卻是都封了村,既不讓外人入村,也見死不救。


  左隸皺眉,看了看遍地難民,又看了看身後五千兵士押送的糧草,不由犯起了難。


  據他所知,攝政王的貼身護衛早已領了旨前往各地州縣頒發聖旨,讓地方官開倉放糧,救濟災民。


  但眼下看來,好似那聖旨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災民尤在,而且大多聚集於官道上,攔截來往過路的商人,以求能從他們的憐憫中為自己尋一條生路。


  “大人,現在該怎麽辦?”


  “哎。”輕歎一聲,左隸道;“還能怎麽辦,去,拿些咱們吃的幹糧分發下去吧,哪怕解一時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那咱們該怎麽辦?”


  左隸道“發一半留一半。”


  “是。”


  得了幹糧的百姓像是抓住了泥藻中的一棵救命稻草,連連感激之下,又目光饑渴的看向了那批糧食。


  “大人,這些人好像盯上我們押送的糧草了。怎麽辦?”


  說話的人乃是蘇亦彤此次派遣來護左隸安全的影衛,統共八名,且個個都是高手。然而就算是他們,在麵對如此饑渴的目光下,也不得不感到內心恐懼。


  於他們而言,現在攔在他們麵前的不再是普通的難民,而是一群窮途末路,如狼似虎,存於生死一線的難民,一不防範,就會化作最凶猛的怪獸朝他們撲來。


  因為,他們清晰的感覺到了人群中那股躁動的氣息。


  “附近有什麽路能從這裏繞開嗎?”左隸眉頭緊皺,也察覺到了那股不安的氣息。


  彼時正是午後,陽光最烈之時,士兵們額頭上的熱汗層層往下淌著,緊皺的眉頭都充分表明了他們此刻內心的緊張。


  “沒有···”影一搖頭,眸中殺機已起。


  左隸伸手按住他。“先別輕舉妄動,看看再說。”


  難民不過數百人,而他們有數千人,身上又有兵器傍身,就算發生搶劫,他們也無需畏懼。


  “可是,再這麽耗下去,咱們的人可能會受不住。”


  身後的五千兵士已經跟隨他們趕了一個晚上的路程,若就這麽幹站著,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出事,到時候,場麵就不好控製了。


  左隸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雙腿一夾馬腹就正麵迎上了那些還躺在官道上的難民,道;“幹糧已經給了,不知眾位可否先讓路?”


  他這話一出,難民們頓時猶豫了,左隸料的沒有錯,他們的目標並不是他們手中的幹糧,而是士兵們押送的那十幾車糧食。許是這麽多天也未曾飽餐一頓,他們已經靈敏的嗅到了米香,他們久別的米香。


  有人眸中夾著狠厲朝這邊眺望而來,也有人目光希冀的看著那些糧食,希望能用自己的真誠來打動麵前的人。


  可是,他們這個算盤明顯是打錯了。


  左隸很清楚這糧食不能給,他受封欽差,又是朝中官員,見死不救不是他的作風,但這些糧食是要押往洛邑的,他若此時因為憐憫而將糧食分發下去,恐怕還沒到洛邑,他們就會因為心善而死於暴亂之中。


  所以,他不能給。


  可是不給又怎麽能從這裏過去,數百條人命,他總不能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吧。


  “如何?”


  然而,久久沒人回應。


  左隸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額上的熱汗就跟下雨似得,已將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浸濕。


  影一又湊了過來,“大人,要不要我們殺出去?”


  到底是做慣了殺手的人,沒什麽耐心,見前麵的人絲毫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影一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刀,準備隨時出手。


  “慢著。”曬了快小半個時辰的太陽,左隸這會嗓子幹啞的厲害,連帶著聲音都變了。“此處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你若貿然動手,隻會替陛下多招罵名。”


  “可我們再這麽幹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又不能打又不能殺的,可真是快要急死他們了。


  左隸也很為難。“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法子。”


  難民們目光漸漸轉為狠厲,卻是盯著士兵們手中的長槍遲遲不敢動身。雖然生死一線,但他們還不想就這麽死了。


  “哪裏還有什麽別的法子。”影一嘟囔道“周圍的村鎮為了防難民進村都已經封鎖了。”也隻有他們還傻傻站在這裏,以為那些人是善茬。“要是陛下和大將軍在就好了。”


  左隸白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本官不如他們?”


  這還用說?影一抿唇,幹脆不吭聲了。


  又等了一會,左隸的耐心也用完了,他冷眼掃過眾人,大聲道“我再問你們一句,讓還是不讓?”


  他這話一出,那些難民的目光才漸漸從糧車上收回來,茫然的望著他,像是把他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但救苦救難的菩薩這會心已經冷了,看向眾人的視線中不再有任何憐憫,隻聽他陡然拔高音量道“全軍準備……”


  “準備完畢。”


  士兵們腰背挺得筆直,一聽他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一抹臉上的熱汗,整齊回應。


  左隸目光集中,左手高高舉起,仿佛隻要一聲令下,他就會第一個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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