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皇宮裏也有鬧市
慕容芷凝嬌俏地捋著發梢：“皇上這不是為難鳳儀嗎？鳳儀才疏學淺，眼力又拙劣。還是皇上來說說這件鳳袍的來曆吧！”
炎烽笑道：“凝兒若是不知道這件鳳袍的來處，必定是滿臉期待地看著朕，想急於揭曉答案。可凝兒臉上，明明有滿滿的自信。”他看慕容芷凝的眼神，毫無掩飾地充滿欣賞。
采桑多嘴道：“公主剛才說了，這件鳳袍，是北燕皇後大典時穿過的。”
文全拿袖子擦著口水：“這衣裳……公主穿，才美……”
炎烽豪爽地笑出聲來：“誰說文全是傻子？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明明就極有眼光。”
慕容芷凝親自衝了一盞茶，遞到炎烽手上：“皇上聽過北燕寶藏嗎？”
炎烽自負地點點頭：“朕雖然久居深宮，卻也並非孤漏寡聞！對了，朕還聽說，北燕寶藏，終究還是花落了慕容家！”
慕容芷凝眼裏，閃著慧黠的光：“皇上果然見多識廣。鳳儀有幸和叱雲將軍一起，開啟了北燕寶藏。寶藏裏，有鳳儀的先祖穿過的龍袍和鳳袍各一領，還有北燕的傳國玉璽等稀世珍寶。鳳儀記得，寶藏裏還有一本顏真卿手抄的佛經。”
炎烽的眼裏，充滿了期待：“朕真羨慕叱雲將軍！朕就沒有這個榮幸，見識那些天下奇珍！”
慕容芷凝問道：“這件北燕鳳袍，皇上又是從何而來？”
炎烽優雅地笑著：“這是一個小國送來的貢品，朕原本也看不出它的真偽，不過見它如此精致，朕又正在為送什麽給凝兒做年禮發愁時，就想到了它。朕起初還有些懷疑，一看凝兒自信的目光，朕就放心了，這妥妥的，就是北燕的遺物，送給凝兒賞玩，剛剛好！”
慕容芷凝輕撫鳳袍：“這件鳳袍十分珍貴，價值連城。鳳儀得以一觀，已心滿意足！鳳儀不敢據為己有！”
炎烽溫和道：“這是你慕容家的東西，歸還你慕容家，朕覺得沒什麽不妥的！對了，凝兒倒是試著分析一下，這件鳳袍，是如何流落到民間的？”
慕容芷凝自信地侃侃而談：“北燕舉國逃亡時，上萬人的衣食住行，就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錢財在逃亡途中，理所當然地淪為了糞土，在生存麵前，所有的財富都不值一提。鳳儀猜測，北燕皇室的人，因缺乏糧食，於是拿出些值錢的東西，向普通百姓換了糧食果腹！於是，這些皇室的財富，就流落到了民間。真是應了一句話，取之於民，還之於民！”
炎烽的目光，充滿了讚賞：“凝兒果然有些見解，朕覺得，凝兒的分析有理有據，十分可信。聽凝兒一席話，朕就是勝讀了十年書！財富隻有在天
下太平時，才有價值！否則，形同糞土一般！”
慕容芷凝調侃道：“那皇上倒是將這天下的糞土，都盡數賞了鳳儀唄！”
炎烽豪爽地笑道：“朕十分願意和凝兒，分享這天下的財富！”
采桑和春杏撤了飯菜，在桌上擺上水果點水，慕容芷凝親手衝了一壺茶，炎烽隨和地和眾人圍坐成一桌，聊起了閑話。
尹氏繪聲繪色地講起了當初收養慕容芷凝的情景：“民婦那日去地裏摘點菜蔬，準備做飯，見一個小女孩倒在了我家田埂下，有個村痞路過她旁邊，見她身上掛了塊玉，就想去摘取。民婦當時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對著那人大喝了一聲，附近的村民聽到聲音，都跑來支援，那村痞，隻好灰溜溜地跑了。農婦見那小女孩麵黃肌瘦的，猜想她是餓暈的，就讓人看著她，回家拿了半塊餅來喂她。”
慕容芷凝臉上帶著笑容，充滿感激地看著尹氏。尹氏笑吟吟地道：“民婦灌了她半碗溫水，她醒了過來，吃完餅，她就抱著民婦的腿，求民婦收留她。民婦當時家裏很窮，養不起閑人，生怕當家的會反對，就借口說養個童養媳。”
杜屠夫滿臉憨厚的笑容：“草民家那時太窮了，養不起多餘的孩子，就想讓娘子把小玲兒養壯實些，好送到鄉裏的葛員外家去做丫鬟。沒想到小玲兒實在是乖巧懂事，相處下來，我和娘子竟把她當成了自家的孩子般，再也舍不得送給別人。養了近一年時間，小玲兒就被人販子拐走了，草民後來才得知，原來是孩子他舅舅那畜牲做的……我們家真是對不起小玲兒，我們現在哪裏還有臉，接受將軍和皇上的賞賜？”
慕容芷凝親自為杜屠夫和尹氏斟上茶：“養育之恩，形同再造。我那時年幼，又遭遇了乳娘被殺的變故，還被歹人挾持著，到了荷塘坳。若不是母親那時收留我，我怕是早就暴屍荒野了。況且，我在荷塘的那段日子，是我童年裏最安穩、快樂的時光，沒有逃亡，也沒有恐懼……”她眼裏漫著一層水霧。
炎烽歎道：“命運真是奇妙之極！朕若當初被賊人綁到山上，也許公主和將軍、還有朕的命運，都會徹底改變！朕逃出賊窩，一定會帶人把凝兒解救出來，也許就能免了她飄泊逃亡的命運！”
慕容芷凝絞著手帕：“將軍當初，尚且年幼，又受了驚嚇，他在逃出山裏時，還差點葬身野獸之口。所以，他根本記不住賊窩的位置。命運之所以奇妙，就是因為它是注定了的，沒有人能改變。我逃亡的每一步，仿佛都在離將軍，越來越近。而碧梧，早說像一條繩子，將和我將軍拴在了一起……”她忍不住墜下一顆珠淚。
炎烽的心裏，五味雜陳：“朕以前是不相信命運的，但朕越來越相信了。朕不僅信命，還相信緣份！”
齊尚明在院子裏大聲道：“啟稟皇上，子醜交替的時辰就快到了，請皇上移步屋外，觀景迎新！”
炎烽微笑站起身：“凝兒，朕要給你一個驚喜。走，去院外。”
采桑攙著慕容芷凝，尹氏和杜屠夫相攜著，春杏拉著文全，杜銀花抱著胖乎乎的小娃娃，幾人興高采烈地跟在炎烽身後，出了祁祥宮的大門。
慕容芷凝驚得半張著櫻桃般的小口，瞪大了眼睛。祁祥宮門前的空地上，不知什麽時候，搭起了一座戲台，台上正熱熱鬧鬧地，上演著一出武打戲。
眾人剛出院門，四周“劈哩啪啦”地響起了炮竹聲，和煙花在半空中炸響的聲音。
慕容芷凝用手捂住了耳朵，蹦蹦跳跳地四處張望。隻見半空裏，陸續綻放著各色絢麗多彩的煙火，如火樹銀花，將夜空映得透亮。祁祥宮外掛滿了燈籠，亮如白晝的院子裏，布置得像宮外的街市一般，車水馬龍。
街道兩旁，排滿了售賣各種小玩意的攤檔，幾個太監宮女扮成的小販，提著竹籃，用方言叫賣著各色零嘴、小吃，儼然就是上京城的街市上，那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華炎有個風俗，每到除夕之夜，家家戶戶吃完年夜飯後，都會給孩子發上幾文錢，做壓歲錢，小孩子拿到壓歲錢，就會到街市上，換取自己喜歡的物件和吃食。
文全指著一個肩扛稻草團的小販，稻草團上，插滿了各色糖麵人：“要……公主給我……買……”
采桑拍著手：“真熱鬧，原來這宮裏過年，是讓太監和宮女裝成販夫走卒的樣子，真有意思！公主，文全他想要小糖人，拿什麽給人家換啊？”
春杏笑眯眯地往每人手上塞了一個紅色小錦囊，並衝每個人喊道：“大吉大利！”
采桑興衝衝地打開小錦囊，原來是一口袋銅錢。文全高興地舉著手裏的錦囊：“買……買糖人。”
慕容芷凝對著炎烽笑，亮出了唇角的一對小酒窩：“皇上，原來宮裏是這樣過年的？真好玩。”
炎烽寵愛道：“朕性格寡淡，以前過年，都是從簡，這是朕專門為凝兒準備的。隻要凝兒喜歡，以後每年過年，都照這規矩。朕不能像平常人一般，領著凝兒去逛街市，隻好在宮裏營造一個街市，帶凝兒看熱鬧。凝兒你看，那邊有變戲法的。”兩人一前一後的，去看江湖藝人表演的變戲法。
齊尚明一早讓人去通知了各宮，街市上慢慢聚滿了後宮的妃嬪們，一眼看去，姹紫嫣紅的，甚是壯觀。
崔夢蕊和幾個穿著
同樣衣服的低等級妃嬪，也出門來湊熱鬧，這是她們在宮裏難得的娛樂。
崔夢蕊遠遠地看見了人群中如鶴立雞群的炎烽，她正要興衝衝地上前，見炎烽溫柔地將慕容芷凝拉到身前，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在看變戲法。那個變戲法的藝人，像是經過了排練，刻意想討好慕容芷凝，憑空給她變出了一朵精美漂亮的宮花，引得圍觀的人群，發出陣陣喝采聲。炎烽笑著接過宮花，簪到了慕容芷凝的發髻上。
崔夢蕊的侍女晴心道：“娘娘，你看皇上，還真寵那個商夏的狐狸精。你說皇貴妃娘娘，怎麽能容得下她？”
崔夢蕊幽怨道：“原本想著，憑借我的美貌，一定會得到皇上的眷顧。沒想到，卻遇到一塊冰冷石頭。撩撥一位冷王，本來也挺有意思的，可這冷王身邊，冷不丁就出現了一隻狐狸精。我除了自認倒黴外，還能做什麽呢？你看你看……皇上看她的眼神，真讓人嫉妒，皇上若是這樣看上我一眼，我早就身不由己了！”
晴心捂嘴笑道：“娘娘早就身不由己了！說來也奇怪，這皇上不是有病吧？滿宮的後妃，視而不見，卻盯上了自己弟弟的女人。依奴婢看，這鳳儀公主也不比娘娘美到哪去，皇上怎麽就那麽偏心呢？娘娘，這狐媚女子，不僅搶了你姐姐心儀的男人，現在還要和你搶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崔夢蕊不屑道：“聽說這女人就是個克星，誰沾上她誰倒黴，皇太後是極不待見她的。看來，我得去皇太後那裏多走動走動，扇扇風、點點火。走，咱們裝著和她打招呼，去見見皇上。皇上真是我夢寐以求的夫君，不僅坐擁天下，還長得高大英俊！”
杜屠夫拉著尹氏，在戲台前的桌椅前坐下，有太監扮成戲園子跑堂的小二，馬上給他倆遞上了熱茶、瓜子，還殷勤地送上了焐手的暖爐。兩人樂得合不攏嘴，高高興興地看起了戲。
采桑拉著文全的手，在一個演皮影戲的攤擋前駐足，文全拖著鼻涕，聚精會神地看著皮影戲，還不斷地叫采桑往裏麵扔銅錢。杜銀花怕炮仗聲響到懷裏的小娃娃，早早地獨自返回了祁祥宮。
炎烽接過春杏遞來的銀狐裘，披在慕容芷凝身上，再將狐裘上的帽子，小心地罩在她的發髻上。炎烽的眼神，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溫柔多情。
慕容芷凝看著炎烽身後，驚呼了一聲：“皇上，孔明燈！那邊好多人在放孔明燈，這也是您安排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