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萬不得已時，誅之
寧則之抹著眼淚，袒護道：“軒兒能從南疆活著回來，就十分不易了，他隻是帶走了自己的未婚妻，還談不上謀逆啊！王爺先不要胡亂扣罪名，太上皇心裏，自有明斷！太上皇，軒兒他……”
炎涵反過來寬慰他倆道：“郡王爺，起來吧！你們放心，有孤在，沒有人敢動軒兒。孤到現在才發現，孤就是偏心，孤的軒兒，比任何人都重要！”
叱雲楠跪著不肯起來：“太上皇，微臣對叱雲將軍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他回到南疆，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微臣怕他會謀劃著叛亂。他就算不反攻上京，也會據南疆為王，輕輕鬆鬆地坐擁華炎的半壁江山！微臣是來向太上皇辭行的，微臣決定明天，親自去往南疆，看住那逆子。萬不得已時……微臣寧願誅殺之，也不能讓他做出謀反的逆行！”
炎涵聞言，焦急地手一顫：“萬萬不可！不許殺孤的軒兒……皇上少年白發，已失去了容貌，他自己必定也沒有信心再稱帝。孤決定，趁此機會，扶軒兒上位！這樣，才能消了他心中的怨氣！孤……可以失去一切，但孤不能失去軒兒……”
寧則之拱著手：“太上皇，皇上是個明君，您不能這樣對他。您就讓燕郡王去南疆吧！軒兒是他養大的，他最清楚軒兒的性子。老臣和燕郡王是一樣的觀點，我等都是朝庭的重臣，世代沐浴皇恩，我們絕不允許家人，犯下謀逆的重罪……必要時，就讓燕郡王大義滅親吧！”他用袖子掩著麵，哀哀地哭泣起來。
叱雲楠跪伏在炎涵麵前：“微臣教子無方，罪不可恕！叱雲思遠他，同樣犯了謀逆的重罪……微臣不能袒護著他。”
炎涵歎了一口氣，扶叱雲楠起身，將他按在椅子上：“孤免了他倆的罪！孤既往不咎。既然婧容都舍得拿命救叱雲思遠，他就還是孤的東床附馬。你可以去南疆，但你不能私自動軒兒，軒兒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你沒有權利獨自處置他，聽到沒有？”
寧則之又歎了一聲：“老臣認為，就算軒兒那邊肯就此罷手，皇上未必就咽得下這口氣。他為鳳儀公主失去了容貌，連立後詔書都擬好了，軒兒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現身，將鳳儀公主當眾擄走，一個威立天下的帝王，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麽可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皇上這次，恐怕會起兵南征，老臣隻怕，這隻是這場禍事的開端！”
叱雲楠附和點著頭：“鳳儀真是紅顏禍水啊！必要時，微臣除之以絕後患！”
初夏的午後，豔陽高照，柳絮紛飛。慕容芷凝容光煥發地坐在馬車裏，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采桑見她精神狀態尚好，也
十分高興：“公主，你昨天還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天怎麽就像換了個人？叱雲將軍對你的態度，有了轉變了嗎？”
慕容芷凝輕笑道：“既然命運並沒有打算放過我，我再愁臉苦臉的，也沒有多大的意義。想想以前我任性時，將軍總是低聲下氣地討好我，我在他情緒低落時，為何就不能放低姿態，寵著他呢？”
采桑從腰上的荷包裏掏出慕容芷凝最喜愛的象牙梳篦，遞到她麵前：“你看，采桑從宮裏逃出來時，都沒忘了帶上公主最喜歡的梳子。公主高興就好，采桑也覺得，將軍不過就是耍耍小性子，他心裏，還是裝著公主的。”
慕容芷凝拉采桑進了車廂，她坐到車頭，哼哼唱唱地趕著馬車，顯得特別高興。
叱雲躍軒騎著閃電，放慢了腳步，走在馬車旁邊：“本將軍很是好奇，你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本將軍讓你的皇後夢破滅了，你難道不應該愁眉苦臉的嗎？對了，你把炎烽害成這樣，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慕容芷凝微笑應對道：“我突然想起有人對我說過，他怕這一輩子的時間太短，不夠用來相愛，他舍不得把時間花在和我生氣上，我和他的看法是一樣的。”
叱雲躍軒唇角露出嘲諷的笑意：“那個人興許是先前腦子有病吧？現在或許好了！”
武思遠把采桑抱到他馬背上：“走嘞！讓他倆相愛相殺去！”兩人騎著馬，往前飛奔而去。
慕容芷凝看著叱雲躍軒：“將軍，你如果想盡快回永寧，就帶我一起騎閃電走吧！”
叱雲躍軒一臉的鄙夷：“本將軍的閃電，是匹良駒寶馬，它可是有靈性的牲口，和本將軍一樣，有潔癖，見不得不幹淨的東西！”
慕容芷凝沒有理會叱雲躍軒的刻薄，她輕笑道：“閃電，你喜歡我嗎？”閃電歡快地噴了個響鼻。
慕容芷凝譏諷道：“有時，人未必有畜生講道理！”
叱雲躍軒抽了閃電一鞭子：“吃裏扒外的東西，以後要懂事，本將軍不喜歡的東西，你也不許喜歡。”閃電發出一聲悶響，垂頭喪氣地慢慢跑著。
慕容芷凝頑皮道：“真是難為了這畜生！閃電，還是為難我吧，是我不想理睬你的。對了將軍，前麵有座小縣城，將軍不如在那裏，將馬車置換成馬匹，那我們就能盡快回到永寧了！”
叱雲躍軒側目看著慕容芷凝，眼裏閃著冷酷的光：“本將軍實在難以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你怎麽好意思回永寧？你不要臉，本將軍還得要臉！你現在皇上身邊的紅人，你以什麽麵目回永寧？本將軍根本沒打算帶你回永寧。”
慕容芷凝隻
覺得胸口一窒，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那將軍想帶我去哪裏？”
叱雲躍軒目視著遠方：“本將軍想據南疆為王，而你，是本將軍挾製炎烽的人質！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美夢，本將軍對你，早已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你好好配合，本將軍隻要江山，不要你的性命！”
慕容芷凝嫣然一笑，眼裏卻漫著一層水霧：“我一定好好地配合將軍！就算為將軍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慕容芷凝抖動著韁繩，口裏輕輕哼唱著《蒹葭》。叱雲躍軒嘲諷道：“唱得真難聽，像鬼叫一般。這麽美好的意境，竟讓你給毀了！”他騎著閃電，卷起一陣煙塵，消失在前方的官道上。
慕容芷凝卻絲毫不受影響，她甜美空靈的歌聲，飄散到四周的田野裏。盡管叱雲躍軒的每句話，都像刀一樣紮在她心口上，但她仍然堅信，她能夠用自己的溫柔，融化叱雲躍軒那顆冷酷的心。
黃昏時，慕容芷凝將馬車停在路邊的一家客棧前，采桑迎了上來：“將軍怎麽把你一人扔在後麵？我以為他在你身邊。公主，將軍怎麽了？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慕容芷凝輕拍采桑的肩膀：“將軍在吉斯汗這半年，被迫服下了“玲瓏洗心丸”，這藥對他的身心，都造成了極大傷害。再加上，我突然成了皇上的人，任誰都接受不了這事實。多給他點時間吧，希望時間會衝淡他的痛苦。”
采桑撅著嘴：“誰還沒點痛苦？公主真偏心，皇上就不痛苦了嗎？”
慕容芷凝拉著采桑進了客棧，挑了張桌子坐下：“將軍在我心裏的位置，早就沒有人能代替了。除了將軍，這世上我誰都可以辜負！”
叱雲躍軒騎著閃電飛奔而來，他遞給采桑一個包袱：“本將軍去前麵的縣城裏隨便轉了轉，買了些果子，你拿去洗一洗，端到桌上來。”
采桑白了叱雲躍軒一眼：“將軍，既然你和公主，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你能不能看在以往相愛的份上，善待公主？”
叱雲躍軒冷眼看著慕容芷凝：“哦？慕容芷凝，本將軍虧待你了嗎？你要在奴才麵前，說本將軍的不是！”
慕容芷凝平靜地托著腮：“我趕了一天的車，早就累得筋疲力盡了，哪裏還有力氣抱怨？將軍對我，自然是和當初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采桑跺著腳：“騙鬼！”她抱著包袱，去後院找水洗果子。
武思遠尷尬道：“呃……末將還是去幫采桑洗果子吧！”
慕容芷凝托腮盯著叱雲躍軒：“將軍，以往凝兒就算再生將軍的氣，也舍不得對將軍惡語相向。凝兒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將軍有這樣的一
天，凝兒不能接受這種冷漠！”
叱雲躍軒將臉轉開：“你別跟本將軍套近乎，本將軍不吃你這一套。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現在，隻不過是本將軍手上的一個人質。等本將軍黃袍加身，穩固了南邊的半壁江山，自然會把你送回炎烽身邊去。你猜本將軍再把你送回他身邊時，他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是驚喜還是厭棄？本將軍倒是等不及想看看！”
慕容芷凝搖著頭：“凝兒始終不相信，將軍會變成這樣……將軍是有什麽苦衷嗎？”
叱雲躍軒並不回話，隻冷冷地笑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神情。
店小二端來了飯菜，叱雲躍軒道：“店家，飯菜一式兩份，分成兩桌。”
武思遠阻止道：“四個人分什麽兩桌？全上在一起。”
叱雲躍軒惡狠狠地瞪了武思遠一眼，端起一碗飯，各夾了些菜，走到客棧門外，坐在石階上吃了起來。
采桑拍案而起：“怎麽這樣？他既然嫌棄公主，又為何冒死將她帶出宮來？真看不明白，他腦子壞了吧？”
武思遠按采桑坐下：“隨他吧，他這半年遭的罪，不是我們能想像的。自打他恢複記憶逃回來，我就發現他變了。別介意了，快吃飯吧，公主也累了一天了！”
采桑不停地給慕容芷凝夾菜：“公主，你別理他，實在不行，咱們就逃回商夏去吧！”慕容芷凝百感交集，怎麽都品不出飯菜的滋味來。
夜裏，叱雲躍軒在隔壁的房間，敲響了牆壁，慕容芷凝在床上翻身而起：“我怎麽就睡著了？我還沒有替將軍沐浴，他這是在催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