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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夢境玉碎

  小女孩塗滿鍋煙的小花臉上,長著一雙靈動如秋水般的杏核眼,她的聲音稚氣未脫,帶著綿軟的奶音:“小哥哥,我聽矮子說,拿到贖銀就殺了你,扔到後山去喂狼。可我不想他們殺了你,我不想再沒完沒了地做噩夢,我要放你走。”


  慕容芷凝衝上前,一把推開那個叫小花貓的小女孩:“別救他,救了他,你的命運就會變得十分淒慘。”


  小花貓抬頭看著慕容芷凝:“姐姐,你是神仙嗎?可我若是不救他,他就會被山賊殺死,我一輩子都會做噩夢!”


  慕容芷凝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小花貓的問題。正在這時,一個高個山賊衝進了屋裏,他像抓一隻小雞般,將小男孩夾在腋下,出了小院,往後山的密林中走去。小花貓哀哀地哭泣著,默默跟在後麵,慕容芷凝卻發現自己,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切。


  小花貓躲在樹叢裏,她害怕地蒙住自己的眼睛,她耳畔,回蕩著小男孩絕望的哀泣聲。


  高個山賊手起刀落,小男孩慘叫了一聲,倒在了血泊中。


  小花貓跪在地上,抱著慕容芷凝的腿:“神仙姐姐,求求你,救救小哥哥,我拿命換他好不好?”


  慕容芷凝輕撫著小花貓的頭頂:“對不起,姐姐不是神仙,救不了他!”


  小花貓倔強地昂頭看著慕容芷凝:“不對,你就是神仙,我看到你飄在半空裏了。況且,除了我,小哥哥和山賊都看不見你。神仙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小哥哥吧!我願意拿任何東西和你交換。”


  慕容芷凝的內心十分糾結,她禁不住不花貓的哀求:“那姐姐就試試吧,姐姐法力淺,不一定救得了他。”


  慕容芷凝欣喜地發現,自己仿佛擁有了神力,她的手,輕輕拂在小男孩的傷口上,奇跡出現了,汩汩冒著血的刀口消失了,小男孩睜開了眼睛。


  時空仿佛逆轉到了山賊殺小男孩之前,小男孩蹲在小花貓麵前,從項上取下一塊玉梧桐,掛在她頸項上:“小花貓,謝謝你帶我逃出來,我叫叱雲躍軒,你以後拿著這個來上京找我,你若來找我,我就娶你。”


  慕容芷凝焦急地衝上前,從小花貓項上扯下玉梧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玉梧桐應聲而碎,慕容芷凝自言自語道:“沒有了碧梧,我就能掙脫了命運的羈絆……”


  可轉瞬間,慕容芷凝就後悔了,她發瘋般從地上撿起碧梧的碎片,想用法力讓它複原,可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無論她怎麽用力,碧梧仍是碎在她掌心裏,慕容芷凝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哭喊:“不……”


  叱雲躍軒粗暴地推了推慕容芷凝:“醒醒,你


  怎麽像死了一樣?醒來……”


  慕容芷凝驚呼著,坐起了身,她發瘋般地摸向前胸,碧梧帶著淡淡的體溫,靜靜地懸在她胸前。


  慕容芷凝如夢初醒,她攥著碧梧,伏在枕頭上,失聲痛哭。


  叱雲躍軒冷漠地推了慕容芷凝一把:“你瘋了嗎?一驚一乍的。去準備熱水,本將軍沐浴完,要回營去陪思瑤。思瑤鼻子靈,本將軍怕她聞到你身上的味兒,影響心情。”


  慕容芷凝爬起身,默默地出了房門,采桑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公主,你沒事吧?”


  慕容芷凝還沉浸在夢境裏,她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三魂六魄都離開了自己:“我沒事,你去準備熱水,我要伺候將軍沐浴更衣。”


  采桑跺著腳:“慕容芷凝,你看看你自己,整個人就像具行屍走肉般,一點生機都沒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自己都使勁地作踐自己,你還期望著,誰會高看你一眼?我真的不想管你了,你自生自滅吧!灶間裏有水,自己去打,你要當奴才,你自己當去。”


  慕容芷凝神思恍惚地進了灶間,提著半桶熱水,進了房裏,倒進屏風後的浴桶裏,她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叱雲躍軒奪過慕容芷凝手裏的水桶,咆哮道:“慕容芷凝,你被鬼迷了心竅了嗎?水都漫出來了,你不想伺候本將軍,就滾一邊去。”


  慕容芷凝怔在了原地,她聽著耳畔“嘩嘩”的水聲,回響起剛才夢裏的情境,內心充滿了惶恐不安,她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裏,已經對叱雲躍軒失望了,夢裏的決絕,正是展現了她現實中內心的掙紮。


  胸前的碧梧,如烙鐵般灼熱,慕容芷凝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她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叱雲躍軒的聲音,仿佛從冰窖裏傳來:“慕容芷凝,本將軍自己洗好了,給本將軍拿巾帕和幹淨的衣服過來,伺候本將軍更衣。”


  慕容芷凝抱著一摞幹淨的巾帕,和一件貼身的白紗袍,走到了屏風後,叱雲躍軒嫌棄地奪過一塊巾帕,起身圍在自己腰上。


  慕容芷凝轉身將衣服掛在晾衣杆上,拿起一塊巾帕,往叱雲躍軒身上擦,她行為機械刻板,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偶。


  叱雲躍軒用厭棄的目光,瞪著慕容芷凝來轉身拿衣服的背影:“慕容芷凝,你……你這個惡心的女人,你來葵水,為什麽不告訴本將軍?真晦氣……你就這般饑渴嗎?豈有此理!”他負氣一把奪過慕容芷凝手裏的巾帕,自顧擦拭著身體。


  慕容芷凝木然地扯著襦裙,往身後看了一眼:“將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今天會來……”她的


  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至。


  叱雲躍軒奪過慕容芷凝手裏的紗袍,重重地推了她一把:“離本將軍遠點,本將軍才洗幹淨,不想沾了晦氣。”


  慕容芷凝扶著木桶,她腹部如刀絞般疼痛,那痛楚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讓她分不清,究竟是心在痛,還是小腹在痛?一股熱流,在她雙腿間蔓延,屋裏瞬間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一抹殷紅,浸透了慕容芷凝的衣裙,她倒在潮濕的泥水裏,漸漸失去了意識。叱雲躍軒卻整理著衣衫,丟下她,開門揚長而去。


  采桑坐在房裏,木然地托著腮,慕容芷凝對叱雲躍軒近乎奴性的服從,讓她既心痛又憐惜。采桑聽到叱雲躍軒摔門離開的聲音,生氣之餘,她歎了一聲,推門進了慕容芷凝的房間。


  慕容芷凝安靜地仰躺在血泊中,她身上的白裙沾染了血汙,顯得猶為的刺眼,她眼睛定定在看著屋頂,眼神空洞而虛泛。采桑捂著嘴,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哀號。


  武思遠領著喬彬進了院子裏,喬彬背著藥箱,急匆匆地跨進了屋裏。采桑迎上前,聲音顫抖得厲害:“喬先生,您快點,公主怕是撐不住了!”


  喬彬放下藥箱,替慕容芷凝號起了脈:“公主,你上次來葵水,是什麽時候?”


  慕容芷凝緊緊地盯著帳頂,一言不發。采桑捂著嘴,發出嗚咽聲:“有好長時間了,公主身體弱,葵水也是忽早忽晚的,我也就一直沒有在意……她今天早上,幹嘔了一陣,我隻當是早餐不幹淨,吃壞了肚子,就沒在意!”


  喬彬探了探慕容芷凝的額頭,歎息聲一聲接著一聲:“你……你是怎麽伺候公主的?也太不上心了,她至少懷孕有四十幾天了。公主的身體,接連遭受重創,這次流產,已經傷了根本,她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懷上孩子了。”


  采桑哭倒在武思遠懷裏:“喬先生,您還是先救她性命吧!我怕她……”


  武思遠拍著采桑的後背:“幸好你還知道叫侍衛去向我求救,你別急,有喬先生在,公主不會有事的。”


  采桑大放悲聲:“是我害了她,我明明看她不對勁了,還讓她自己去提水……我對不起公主……”


  武思遠攬緊了采桑:“對不起她的,是那個禽獸,不是你,采桑,你就不要自責了。若不是在王父麵前發過重誓,不能手足相殘,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采桑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武思遠:“思遠,咱們救救公主吧!等她好了,就帶她離開這裏,強行的。”


  武思遠撫著采桑後腦:“好,我都聽你的。聽話,別傷心了,這也許是天意,讓公主看穿那個禽獸的無情,


  她才下得了決心!”


  喬彬輕聲安慰采桑道:“你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要惹公主傷心。公主的身體,雖然又遭受了重創,但隻要她自己不絕望,還是可以撐過去的……你放心,公主的內心,異常的堅強。”


  永寧城裏,兩岸的櫻花開得十分燦爛。櫻花兀自層層疊疊地開在枝頭,像朝霞般明媚豔麗,隻可惜空有了這一樹繁花,花下卻少了曾經緊緊相擁的那對戀人。


  楊鎖兒和石勇沿著開滿櫻花的河岸,慢慢往前走。石勇側頭看著楊鎖兒:“你明天就要去和宇大營照料公主了,聽說將軍和公主的關係,鬧得很僵,采桑性子又倔,說話容易傷人,有你在公主身邊,她也許心情會好些!”


  楊鎖兒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公主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武將軍這次遣人來讓我去和宇,肯定是公主遇到了麻煩,采桑一個人都應付不來了。”


  石勇牽著楊鎖兒的手:“將軍和公主,都是我倆的恩人,無論他們誰受到了傷害,都會讓我們難過。你放心去吧,好好照顧公主,也照顧好自己。”


  楊鎖兒抬頭看著滿樹的櫻花,歎道:“這花是將軍特地為公主種下的,勇哥你還記得嗎?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公主和將軍因為羅思瑤,發生了分岐,可就在櫻花開的那天,公主和將軍冰釋了前嫌,在樹下擁抱親吻,那場麵,真的美得讓人感動!所有的人,都在駐足看著他倆,在心裏祝福他們。可如今,這花雖然開得熱熱鬧鬧的,卻總像失去了靈氣一般,顯得有些沉悶!”


  石勇道:“我們是普通人,不能理解那種大起大落的愛情。勇哥可以向你保證,這一輩子,雖然不能給你浪漫和榮華富貴,卻能一輩子都待你如初!”


  楊鎖兒激動得眼眶一紅:“我就是個平凡至極的女子,我要的,就是安安穩穩地守著一個本本份份的男人!”


  永寧城北邊的城牆下,沈洪博用手輕輕拍著靳頊珩的肩膀:“喂!哥們兒,你那能毒死老鼠的牛肉幹,還有沒有?我屋裏鬧鼠害,想向你討一些,藥死那些討厭的老鼠,圖個安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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