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碎
時間過去了很久,小男孩依舊沒有捉到蝴蝶,蝴蝶也沒有飛走,依舊同他玩耍,就像是在捉弄他一樣。
小孩子嘛,總是沒什麽耐性的,這麽長的時間都捉不到蝴蝶,他幹脆直接躺在地上,自暴自棄一樣,也不去不管那蝴蝶了。
蝴蝶見那傻小子也不來捉它,就在小銘身邊飛舞,想要繼續引誘他來同它繼續玩耍。可小銘就是不起來,還揮著手,將它趕開。像一個受氣包一樣的說道:“你走開,我不捉你了!在也不捉了!”
蝴蝶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揮舞著翅膀,竟直接飛到了小銘的手心裏,小銘躺在地上,假裝閉著眼,卻偷偷咪著一條縫。
他輕輕動了動蝴蝶停著的那隻手,蝴蝶沒有動,又繼續動了動手,比剛才的動作還要大些,蝴蝶還是沒有動。
小銘深深吸了口氣,用極其迅速的動作雙手合起。他像四周看了看,嗯,沒有蝴蝶的身影,小瑜也來到他的身邊,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合起的雙手。
兩個孩子都屏住了呼吸,雙手緩緩地打開,一隻撲動著翅膀的金色的蝴蝶靜靜的停在他的手心裏。
“耶!”小銘開心的叫了起來,小瑜也是一臉喜色。他們終於捉到蝴蝶了,停在手心裏的蝴蝶聽見他們倆的歡呼,又飛了起來,在他們的身邊圍繞,像是說“捉到了,就可以繼續來玩了吧?”
於是蝴蝶飛舞,兩個小孩嬉笑追逐。
直到玩的筋疲力盡,兩個孩子倒在花叢間,呼呼的睡了起來。小孩子純真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顏,顯然是夢到了極其美好的事物。
薛冰看著睡著的兩個孩子,慈愛的笑著,同身旁的老公項優遞了個眼神,項優點點頭。兩人就輕手輕腳的將兩個睡著的孩子抱起,放回到車上。卻沒有看見那隻躲在項銘懷中睡著的蝴蝶。
薛冰將兩個小家夥安放好,從車裏出來。項優則是背著一個背包,裏麵是一些考察的工具。項優對薛冰笑道:“走吧,小家夥們睡著了,我們就趁現在趕緊工作吧。”
薛冰有些不舍的回頭看了身後的車,項優笑了笑伸出手來對她說道:“很快就會回來的,隻是進那個山洞看看而已。”
薛冰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也也沒有拒絕那伸過來的溫暖手掌,兩人牽著手向著前方的山洞中走去。
蝴蝶從項銘的懷裏鑽出來,看著離去的兩人,它像是十分慌張,用它那孱弱的身體不停的撞擊著車窗,可是那看起來透明的車窗卻像是這世間最堅硬冷酷的屏障,一次一次的將它阻攔下來。
如果蝴蝶可以說話的話,那麽它一定會用它最大的聲音喊道。
“不要去啊,不要去那裏……”
……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項銘悠悠的醒了過來,他睡的很不好,他總感覺耳邊有什麽細微的聲音在響,像是什麽東西在不停的撞著什麽。
他揉了揉眼睛,原來是蝴蝶在撞車窗啊!他看著蝴蝶不停的衝向車窗又不停的被擋回,笑嘻嘻的說道:“大笨蛋,你可撞不碎那玻璃。”
然後打開車門,蝴蝶這才逃離了那幽閉的空間,項銘看著空蕩蕩的四周,父母已不見蹤影,氣鼓鼓的想到,哼!爸爸媽媽又偷偷跑去玩了,又不帶上我和小瑜。
項銘推了推身旁睡著的小瑜,將小瑜也給弄醒。小瑜睡眼朦朧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問道:“哥哥,爸爸媽媽呢?”
“他們肯定又偷偷的跑去玩了,我們去找他們。”項銘一臉不滿的對妹妹說道。
可憐的項瑜跟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被哥哥拉起就跑。正是朝著父母離去的方向跑去。原來項銘早就偷偷聽到了薛冰與項優的對話,知道他們今天是來考察這裏的一個山洞。
蝴蝶還沒有從剛剛不停撞擊車窗的眩暈中緩過勁來,又看著那兩個孩子往山洞的方向跑去,便連忙揮動翅膀追過去。
但是就憑它那脆弱的身軀追上去又能怎麽樣呢?在命運的洪流麵前,一切都已經注定。
項銘看著麵前那黑漆漆的山洞,覺得身上有些冷,那是一種對於未知的恐懼。項瑜則是躲在他的身後,緊緊拉著他的衣角,怯生生的對他說道:“哥哥,那裏麵好黑啊,我們不要進去好不好?”
項銘也是有些害怕,那漆黑的山洞就像是一張張開著的怪獸的巨口,一切進去都生靈都將變為它的美餐。但這時候那個名為男孩子的自尊心開始作祟,他可不能在妹妹麵前丟臉啊!
剛想鼓起勇氣對項瑜說,我們進去!
一隻金色的蝶飛到他的麵前來,不停拍打著翅,項銘慌忙躲避,不耐煩的對蝴蝶說道:“等會在玩好不好?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我麵前飛來飛去,討厭死了。”
蝴蝶沒有理會項銘的不滿,用它小小的身軀擋在山洞麵前,一步也不讓項銘靠近。
項瑜拉了拉項銘的衣角,對他說道:“哥哥,小蝴蝶好像不想我們進去啊,要不我們就不進去了吧!”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明白了蝴蝶的苦心,還是單純的為自己的膽小找著借口才這樣說的。不過顯然起到了作用,因為項銘也沒有她想的那般膽大。畢竟小孩子都是怕黑的。
項銘剛想順著這個台階,說出要在洞外等著父母出來的決定。可就在這時候漆黑的山洞裏傳來一陣倉皇的跑動聲。
臉色蒼白,渾身狼狽的薛冰從山洞裏跑了出來,她看見山洞外那兩個呆呆看著她的孩子,發出淒厲絕望的嘶吼:“快跑!小銘,小瑜。快跑啊!”
項銘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如此瘋狂的樣子,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那裏什麽動作也沒有。然後,他便看見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一隻巨大的蜘蛛出現在薛冰的身後,項銘從來沒有想過這世界上會有這麽恐怖的東西,那八隻毛茸茸的長腿貼靠在山洞四周的牆壁上,那半徑兩三米的圓形洞口在它的身軀下既顯得擁擠。
八隻漆黑的複眼看著麵前的三人,項銘仿佛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薛冰絕望的聲音不斷在項銘耳邊響起,但他就是沒有辦法邁開那顫抖不已的腳,薛冰跑到他們的麵前,一把將他們抱起。
項銘就像是一具斷了線的提線木偶一樣,整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聽不見母親的抽泣,他聽不見妹妹的嚎啕,他那空蕩蕩的眼睛裏看著蜘蛛的巨口外那滴出的鮮血與露在外麵的那隻手。
那隻手上的手表是那麽的熟悉,那隻手曾多次的將他抱起,而如今卻露在蜘蛛的嘴外,無力的垂下。
那是爸爸嗎?爸爸被吃掉了啊!
然後項銘看見蜘蛛向他們噴出一道白色的絲來,接著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他昏了過去,他的身體判斷出他承受不了如此強烈的打擊,於是昏迷是最佳的保護。
當項銘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巨大的網上,全身被粘稠的蛛絲包裹成一個繭,就隻有眼睛的部位還沒有被完全的封死,還能依稀的看見四周的景象。
在他的身邊有一個比自己大一些的繭,隱隱可以看見那個蟲繭裏有什麽在動,那是媽媽吧!項銘這樣想著,在看看一旁還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繭,那是小瑜。
他試著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分毫,他實在是太小了,小到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他又看到了那個恐怖的巨影,趴在蛛網上。
明明很害怕,但他卻哭不出來,他隻是覺得十分惡心,想要大吐一場,但連這樣他也做不到。忽然他感覺到了自己懷裏有什麽東西在動,是那隻蝴蝶。他忽的感覺有些溫暖,眼中流下淚來,自己不孤單啊,他還有一隻蝶陪伴著。
然後他看見那隻蜘蛛動了起來,緩緩靠進了那個大一些的繭。項銘意識到那個自己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東西即將要失去了。
他拚命的掙紮起來,眼淚在也止不住的流下,發出像是野獸一般的淒厲嚎叫,但被繭包裹著,他隻是發出微小的嗚嗚聲。
大蜘蛛來到那個大繭前,身前的兩隻長腿將大繭抬起,血腥猙獰的大口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