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榮王其人
馬踏飛塵,夜襲千裏,有消息傳來,說有一個樵夫在京都城東南方的山林中,看見了一個樣貌與景王殿下極為相似的人。
不待官府遣人去查,我和紫智聞迅便星夜策馬趕來。
南郊山林深處,不知是何人在此興建了一處竹園,綠植流水,竹舍園亭,影影綽綽之間視乎有人影在裏麵來回走動。
是這裏嗎?
我抬手欲敲門而入。
陡然,竹園的門欄卻被人從裏麵打開,隨即傳出一個俊朗的聲音,“知道你們會來,雖然我已經派人通知官府,此消息隻是一個誤會,但是以你們兩個人等不了的性格,怕通知的人還未到府上,你們就已經趕到我這竹園裏來了。”
月影朦朧,我和紫智定睛一看,此時站在竹園前的男子一身青衣,束發白冠,杏眼劍眉,不是青義又是何人。
向南關戰役,狄明將軍帶麾下五人——白衣書生白仁,青衣儒士青義,紫衣道人紫智,黃衣政客黃禮,黑衣殺手黑信,出奇策收二州,建立功業,現狄明將軍被國主封為護國大將軍,鎮守丹江口,白仁作為副將跟隨左右。
而現在站在我們麵前這位男子,便是青衣儒士青義。
“義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紫智見青義在此開口說道。
“進來說吧。”青義對著我們說道。
進入竹園,我便聞到了陣陣藥香,園內的布置極為雅清,月色皎白,星河浩渺,修竿翠竹浸沒在銀色碎光下更顯幽靜。轉過幾叢修竹紫蘿,前麵便是一池碧水,碧水前建有一竹屋。
未到屋內,便聽見一陣陣東西散落的聲音,隨即一個厚實而稚嫩的聲音傳來,“阿姐,對不起,阿姐,對不起。”
屋內並沒有其他的聲音,隻見有一個人影正上上下下的收拾物件。
青義對著竹舍鞠躬行禮,恭敬地說到“榮王妃,小民青義前來給榮王請脈。”
片刻,竹舍的門便輕輕打開,隻見一個身穿墨綠色衣裙的女子推著一個容貌與景王極其相似的男子走了出來。
身穿墨綠色衣裙的女子見著我也是一驚,“九妹為何尋到此處來了?”
青義拘禮回答“太子太孫家宴,景王失蹤,國主四處尋找,景王妃心係景王,聽聞在下園內有人長相與景王相似,便匆忙趕來。請榮王妃不要介懷。”
綠衣女子淡淡地說道“哦,沒想到景王還真娶了九妹。”
綠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情略顯差異,開口道“九妹似乎比原來看起來精神很多。”
此時我正怔怔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男子,隻見那男子一身玄色衣裳,相貌清俊,乍一看確實與景王殿下又七八分相像,隻是比較起景王來,坐在輪椅上的男子眼睛裏流露出光芒清澈如水,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看見我、紫智和青義站在屋舍前,便開心地拍手說道“阿姐,阿姐,阿兄,阿兄。”
青義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開口解釋道“這是延國的三皇子歐陽榮,生來和景王殿下長的極其相似,隻是榮王殿下在十歲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開始隻是摔斷了腿,生活上倒也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這幾年也不知怎麽的行為舉止都開始變得有些像孩子,一月以前,榮王妃不知怎地找到我這裏,希望我能幫忙治療一下,所以也就在我的竹園裏住下了。”
青義話音剛落,紫智便說道“景王妃別看青義這個樣子,其實他出生於醫學世家,妙手回春,枯骨生肉,人送外號鬼見愁。”
這是什麽外號。
醫術高明到鬼都害怕。
我看了紫智一眼,這個送外號的人除了是他估計也不會是其他人了。
竹林在夜風中簌簌作響,榮王殿下看著我們咧嘴而笑。
看來確實是一個誤會,隻見榮王殿下雙目如星,眉心舒展,笑容滿麵地拿著一個木製的紙鳶在輪椅上玩耍,仔細一看這個紙鳶的形狀和南方戰場上代國用來攻城的武器外形居然是一樣,又仔細一瞧好像又有一些差別。
青義看著我的眼光從榮王殿下身上轉移到了榮王殿下手上的玩具上,眼含笑意,解釋道“雖然說榮王殿下目前神誌不清,但是卻對機巧神器多有研究,我從向南關拿了一些代國用來攻城的紙鳶,這幾天,榮王殿下居然用木頭做成了一個改良版的器件。紫智,景王妃,你們看,隻需借一點力就可以讓它順著一個方向前進了。”
隻見青義從屋內拿出一個改良版的攻城紙鳶,其形狀扁平,雙翼下方均帶有圓形表盤,隻要人輕輕用手腕接力便向前方飛去,一行十多丈遠,遇斜風方向也沒有發生變化,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了。
我和紫智皆是一驚,我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自然知道榮王殿下的這個武器代表著什麽。一時失神。
“飛了,飛了。”榮王殿下頂著一張和景王殿下差不多的臉,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的,看起來甚是可笑,又甚是可愛。
綠衣女子始終麵無表情,散發出一種冰山一樣的氣質。
我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端詳這位綠衣女子的樣貌,柳葉彎眉,一雙細長的瑞鳳眼散發著淡淡的冷光,發絲隨著微風輕輕飄揚,竹影之下宛如一朵美豔清冷的碧色蓮花。
紫智在一旁用胯肘推了我一下,輕聲說道“洛瀟瀟,這是你的五姐洛澤男。”
啊,我還有這樣一個姐姐。
一時之間甚是尷尬,也隻有對著眼前這位五姐榮王妃傻笑了幾聲。
五姐洛澤男冷眼看了我一下,嘀咕道“還是老樣子嘛!”
隻見青義蹲下身去,對著坐在輪椅上的榮王四處查看,輕聲說道“我翻閱祖輩留下的古書秘籍,近日在下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覺得榮王殿下應該是小時墜馬傷到了頭部,頭部內恐有血淤,久久不通,以至於壓迫神經,致使榮王殿下近年來心智退化,足不能行。”
“居然青義醫師有了想法,便給殿下開方子吧!反正這些年來殿下各式各樣的藥也吃了不少了。”五姐冷冷地說道。
青義一邊作思考狀一邊說道“榮王殿下十歲墜馬,如今已二十又三,這樣的情況,在下認為藥物恐怕是沒有多少作用了。在下思忖再三,認為可以試試給榮王殿下開顱放血。”
五姐聽到青義此言,麵不改色,淡定地說道“那就開吧。”
“請榮王妃三思!”紫智橫握拂塵拱手為禮,對著榮王妃說道。
如今形勢,太子殿下薨逝,怡王殿下落水,景王殿下失蹤,國主歐陽烈連失去三子,若說榮王殿下在這裏除了意外,對於青義來說可不是好事。
五姐雙眼直視著紫智,對著紫智說道“我相信青義醫師。”
夜風梳竹,葉落無聲。
隻聽見紫智低下頭嘟囔了一句,“哎,不愧是洛家女兒。”
然而,青義卻拂袖笑而說道“榮王妃此次恐怕也是高估在下了,我雖然知道有一個做法,但是祖輩們沒有留下治療的工具,也沒有書籍記錄下詳細的治療方法,在下此次恐怕是愛莫能助了。”
“試試?”五姐淡淡地說。
“不不不,醫者仁心,萬不可拿病人的身體當試驗品。其實據在下所知,九州大地上卻也有人通曉此法,傳說中土穀族人善長醫術,對於去肉接骨,開顱放血更是有代代相傳的手藝,隻是天地不仁,土穀族十年前卷入戰禍,居然毀家滅族,無一生還。”青義說道。
“可是還有幸存者?”我看著青義問道。
“景王妃所言極是,據說土穀族少穀主依然在世。”青義說道。
“人在何處?”五姐問道。
“其人化身為琴師,取名素心漂泊於江湖,據說無人知道他的行蹤。”青義回答。
我和紫智對看了一眼,轉而笑著說道“若真是琴師素心,他此刻應該暫居在京都城醉仙居裏。”
“啊?醉仙居?”青義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說道。
對於他們這些文雅之士來說,這種庸俗之地確實令人咋舌。但是文雅之士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啊,也需要發泄啊,也許是素心隱居久了,厚積薄發吧。
看著青義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我暗自腹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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